这个案子在上星期的美国媒体上都有了铺天盖地的报道,但没有出现在海外的中文媒体里,没有人写,我就再尽一回义务。
这个案子里说的事情如此普通,可能就发生在你的身边,你甚至有可能成为其中的一个主角,但这事闹上了法庭,则属于重罪,并且可能获得重刑。上个星期,美国北卡25岁的贺尔女士就始料未及地定了这么一个重罪。
事情发生在去年七月份,贺尔女士第一次沿着95号州际高速公路北上,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父亲的车后面,目标是从北卡开往纽约。车至佛吉利亚州,天气炎热得让人心烦,又遇公路塞车,汽车像蜗牛一般爬行。贺尔女士车的后排位置上坐的是她的三个孩子,车内喧闹可想而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是她的姐姐,姐姐怀孕待产,被折腾得有了宫缩反映,贺尔女士心烦意乱。这时一辆由两个年轻人开的车冷不防插到了她的前面,贺尔女士气不打一处来,恨得直咬牙,虽然骂骂咧咧,但也无计可施,总不能把它撞走,只好忍声吞气,不时欠起身子眺望前面她父亲的车,生怕跟丢了。好在那辆年轻人开的车并无跟在他人后面爬行的耐心,瞅了个空又插到另一车道里去了。贺尔女士算是领教了著名的95公路上的野蛮驾驶,一边要孩子们安静些,一边努力再次跟上她父亲的车。
那辆年轻人开的车也不顺利,心急火燎地赶回华盛顿,眼看快到了,却被堵得动弹不得,虽然反复变换车道,但实际上并没有远离贺尔女士。再次变换车道的时候,俩年轻人无意中又插到了贺尔女士的前面。贺尔女士正烦着呢,同一辆车又再次插了进来,真是怒不可遏、忍无可忍,从路基冲到了那辆前的平行位置,拿起盛满了冰块的麦当劳饮料杯,从副驾驶的窗口朝对方开着的窗户泼去。那俩个年轻人毫无防备地,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从天而降一堆冰块,茫然不知所措,只觉得车内到处粘粘糊糊,很是恶心。
贺尔女士的姐姐没有料到妹妹来这一手,不敢相信地问:“不是你干的吧?”,贺尔女士坚定地说:“是的,是我干的”,她就是要恶心他们一把。贺尔女士着实把他们恶心了一把,但很快就收到了这“恶心一把”的帐单,而且是张大大的帐单,她被控以三项罪名。
三项罪名中最有意思的一项是“恶意用导弹袭击有乘客的车辆”,这可是重罪,不敢怠慢,赶紧把贺尔女士收监入狱。从元月四号入狱,贺尔女士已经受了一月有余的牢狱之灾。用导弹袭击车辆,在美国可谓前所未有、前所未闻,自然引起媒体的关注。因为贺尔女士是用麦当劳的材料做的导弹,所以她获得了一个谓称:“麦克导弹”。在监狱里,其他的嫌犯就以麦克导弹来称呼她、嘲弄她。贺尔女士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跟这帮人渣吃一桶饭、尿一个池,整天只能以泪洗面、悔恨不已。
Missile的中文翻译叫“导弹”,我的理解是它首先是个炸弹,进一步顾名思义,它是具有导向功能的炸弹。台湾同胞把missile译作“飞弹”,我颇不以为然,只要是炸弹都能飞,不能飞的叫地雷,顾“飞弹”之名而思其义,台湾同胞把所有的炸弹都看作是missile,其包括的范围比“导弹”要广。但,无论是导弹还是飞弹都与美国法庭对missile的定义相差甚远。法庭对陪审团进行训导的时候,反复讲解了导弹的概念:“any physical object can be considered a missile. A missile can be propelled by any force, including throwing.”,即任何物体都可以被看作是导弹,导弹可以由包括投掷在内的任何动力驱动。
陪审团员仿佛上到了一堂深刻的法制教育课,开阔了眼界,增长了知识,还顺便提高了英语水平。对照贺尔女士的行为,与导弹袭击字字相印、句句相符,照葫芦画瓢也能把她画进导弹这个瓢里。于是,判贺尔女士有罪,陪审团员人心毕竟肉长,按法律给的最轻处罚了断:“有期徒刑两年”。
裁决一出,四方惊愕,连那两个年轻的受害者也叹气:“没有想到,没有想到,言过其实”。贺尔女士更是鸣鼓喊冤,恨苍天无眼。但从法律的角度而言,条文清楚、证据确凿,没有人能跟法律较劲,你就自认倒霉吧,更何况这是个法制社会,板上钉钉的事,翻案也没有用。
尽管如此,觉得此案荒唐的大有人在,同情的有之,愤愤不平的有之。媒体更是纷纷跟进,连篇报道。这回媒体的口径相当一致,齐声鸣冤。
是够冤,丈夫第三次赴伊打仗,自己再身陷牢笼,三个孩子谁来照料?贺尔女士正准备回到学校读护理,有了这个犯罪记录,大好前程全然断送。关键是没有造成直接的人身伤害,也没有直接的物质损失,难免有小题大作之嫌。CNN等媒体还专程到监狱采访,直指把好人变成罪人的政府检查官员,真是吃饱了撑的。黑人团体也作好了应战的准备,质问:“如果贺尔女士不是黑人,这件事会不会走入司法程序?”
不知道法官是不是觉得胳膊拧不过媒体这个大腿,还是想起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上周三对这事作了人性化的处理,将两年的牢狱改成缓期执行。
不过,检查官继续辩护道:“贺尔女士的罪行是危险的,后果是严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