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人周记-阿超的故事》-国语版(原创)
序
《小男人周记》是80年代风靡香港的广播剧,其生动幽默的言语和对现实生活的描述得到了大众的支持与共鸣。后出版了小男人系列丛书,是以广东话书写的,也就是所谓的岭南文化。某天,突发奇想,决定把它翻译成国语,让大陆和台湾的读者能一起分享“小男人”,感受他的心,看看他走过的路。但那些俚语还是令我充满挫折感,欢迎看过此书的朋友多加指点。
在此声明《小男人周记》的作者是郑丹瑞-香港有名的创作人(在电影版“风云”里客串文丑丑一角)。但国语版应该是首创(如果之前已经有国语版了,麻烦哪位好心人告诉我一声)。
《小男人周记-阿超的故事》
Week 1
我是一个在四月一号出世的男人,人家说在[愚人节]出世的人,要么一生捉弄人,要么就一世被人捉弄。
我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人类要在四月一号互相捉弄一番,平日不是已经玩得好过份了么?还要选定日子来玩?
我叫阿超,“超人”的超,我妈在愚人节生我,我爸在愚人节替我取这个名字,我怀疑了很多年,到底整件事是否存有捉弄成份!
昨天我刚好踏入三十岁,本来不想搞什么庆祝,但是我老婆Angie坚持为我庆祝,不是因为我生日,而是因为昨天是我和Angie结婚七周年纪念。
Angie问我:“超呀,你记不记得我们结婚那日的事呀?”
我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一九八一年四月一号,那日连主礼神父都怕我们在愚人节捉弄他,没敢出现!
夜晚,我们订了二十桌酒,结果只坐满三桌,大家都怕让人整,不怕的那些就想着捉弄我们,不来!当然,有些人装作和我们玩,连人情都不送!纯粹来吃!吃完握手拜拜的时候还叼着牙签跟我们讲:“老实说,你是不是真的结婚?玩得这么认真?”
直至今日,我也觉得的确认真了点,因为这个玩笑开了七年。
我老婆Angie昨晚躺在床上,一边敖脸一边和我说:“超呀,我都不知为什么要嫁给你!”
在七年前,当我和Angie结婚之时,很多朋友都告诉我:“超,你捡到便宜啦!”
我不得不承认,Angie那时是一个好漂亮的女孩,even到今时今日,我和她上街,还有人向她吹口哨,甚至用奇怪的眼光望着我!可能他们觉得我其貌不扬,配不上Angie,我不会和他们吵,因为我没必要将优良的内涵向路人表达。我只有委屈接受他们轻蔑的目光。
再说娶Angie是不是捡到便宜,无疑我确实捡到,不过是在结婚教堂里捡到一元,亦因为一时贪念,弯腰时,臀部扩张,令西装裤不胜负荷,以致产生爆裂,当天我都不敢大步走路。
七年婚姻,我大致满意,除了有点束缚感之外,婚姻不外是男女感情互相束缚的一种形式。
很多人跟我说,男人三十岁,是一个关,会承受好大压力,我又不觉得喔!事实上,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七年前结婚的时候,我是银行贷款部主任,到今时今日,我的职位依然是贷款部主任!没问题呀!
我老婆更好,我娶她时,她在银行做文员,负责帮我影印文件,今日她已经是一间酒店的公关部副经理!
看相的说我长得福相,娶了老婆会旺妻益子,果然没错!我老婆越来越好,我娶她会为她带来幸福,我很骄傲的!
怪就怪在我老婆昨晚替我开生日兼结婚纪念party,递刀切蛋糕之时,和我说:“超,许个愿啦!”
我回答:“许什么呀?我没什么要求,不如把许愿权借给你。”
她想都没想,当着所有朋友的面说:“许个愿希望你三十岁以后有用点啦!”
朋友们哈哈大笑,我不觉得自已怎么没用呀!
不过切完蛋糕,大家都拨起表面那层奶油,我将这个感觉告诉Angie, Angie悄声说:“吹蜡烛时,那蜡烛不是吹灭的,而是被你的口水淋灭的,你知道不知道!唉,你真没用!”
没用?他们到底要如何要求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呢?
阿妈昨天早晨给利是,煮蛋让我吃的时候提出她的要求:“快点生个孙子给我呀,超超!”
老爸昨晚喝了两杯cocktail,拉我到一边:“超,该收心啦!男人不可以一辈子没出息的,要创一番事业!”
我向他解释,我们银行已经是全港最大的银行,甚至收购了几间外国银行,是国际企业了,不可以要求太多。
老爸摇头,表示银行赚钱不关我事。其实银行赚钱会加我人工嘛,我又可低息贷款供楼!
讲了一会儿,老爸说cocktail令他肚子疼,去了厕所。
我老朋友Speedo较为直接,他说:“My friend,是时候搞点生意了。”
三十岁!三十岁的感觉是,自己不觉得自己是三十岁,但是你周围的人就不停地告诉你,你已经三十岁了!
我并不是一个随便结识朋友的人,所以我的朋友不多,但我珍惜与朋友之间的感情。美珠不同。美珠就是Angie!我老婆!
她对我的朋友有偏见,我的朋友对她也有偏见!我老婆经常认为我朋友在占我便宜,特别是Speedo!
Speedo是我小学同学,我认识他二十年,他这个人也没什么,以前考试不合格、失恋,次次都是他安慰我,鼓励我去吃贵的东西,甚至去夜总会,就可以忘记一切烦恼,用钱来洗走不愉快。你说这样的朋友是不是很难得,你开心的时候找朋友不难,你不开心人家都陪你喔!
我老婆经常提及我六年前借给Speedo的五万块,那五万元是Speedo借来做生意的,他经常谈起,我都不好意思要他还!
Angie说Speedo现在有百万身价,他老婆还移了民,有理由没钱还吗?
我明白Speedo的处境,做生意手上cash不多,他的钱是问银行借来周转的!有次我被老婆烦死了,于是硬起心肠问Speedo, Speedo看着我,好失望,他说:“超,你都不等钱用,明知我处境困难,你还——算什么朋友!好吧,我向银行加贷还你,把你的account number给我!”
我连忙恳求Speedo原谅我,他说朋友之间有通财之义,甚至乎吃饭都应该争着给钱!然后我们去吃饭,结账时我争着付!
Speedo叹了口气:“你老婆又要不开心了!”
当然,回家后Angie整晚都不理我,隔了两天她记起这事,又气多一次!
无论如何,Speedo都不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朋友之间如果斤斤计较,我想世界上就不会有令人感动的友情!
认识朋友,保持彼此的关系,总要付出的,是吧?
其实我不是一个太忠心的丈夫,虽然我老婆很美,Speedo都经常提醒我,提防我老婆被人抢走!
我隔三差五的都会在下班后跟着不认识的美眉走几条街。我也经常在地铁、轮渡、巴士,或者coffee shop观赏一些单身女性,通常是比较漂亮的那种。先声明一点,我并不挑惕,我会在短短几分钟内对她们产生一个幻想,我会幻想大胆与她们邂逅,发展一段浪漫而短暂的爱情,彼此并不计较感情是否长久,我们明知没结果都会开始,结果是一片惆怅。
这种幻想通常在对方下车,或因她男朋友的来到而结束。
我又会带着一阵失望而淹没在人海中。不过,我怎么都猜不到自己会有今天。
今天是四月二号,我和Speedo夜晚喝完酒,他表示要去“对孤单的自己作一个慰籍”,慰籍的地点是尖东一间夜总会,我不想去,因为孤单的慰籍会带来钱包的空虚!所以,我沿着尖东海滨公园而行,走去搭巴士。Angie说,十二点前不应该搭的士。
老婆今晚会回娘家睡,我就没必要赶着回家。我沿着海滨公园,欣赏栏杆下方石头上的题字,有好多“Peter爱Mary”、“财哥到此一游”,或者“考试不及格作诗一首”甚至粗口写法。很有娱乐性。
如果不想看字,也可以看一男一女在灯柱下如歌词所描绘,变一对蚯蚓,或者两个人变一个“大只佬”— 因紧紧拥抱而形成一个个体。也相当有看头!
正当我欣赏之际,前面来了一个少女,头发略似倒转定型的拖把,穿着黑色紧身皮衣、紧身皮裙、粉红渔网丝袜,向我走来。
她居然问我:“哥哥!我没钱回家,借一百块给我行不行?”
我吓一跳,在弹丸之地的香港,回家要一百块?我问她住在哪儿?
她的反应是:“关你什么事呀?”
我更奇怪,素未谋面向我借钱,反问一句都不行,算什么道理?
她见我仍在思索,开始不耐烦:“喂,你倒底借不借?”
我表示,我不认识她,不知该如何联络,要她还钱。她很不高兴,我想走,怎知她拦在我面前。我没预料到她会用身体拦我,所以发生了轻微的碰撞。
她一把拉住我,大嚷:“你非礼我?”
太大声啦,开始有人往这边看过来。
我不知怎么解释,摊开双手,嘴巴张开只得个窟窿。那位姐姐和我说:“你自己说怎么办?”
这时警察来了,我以为她会知难而退,怎料到……
警察先生是在Angie娘家找到我老婆的!
我开始后悔没跟Speedo去夜总会。
警察先生很明白我的处境,但那位姐姐似乎越玩越开心,还在警局转来转去,声称我曾对她身体某部份作出不规矩的动作。
有位善良的CID告诉我,他很同情我,但没证据显示我没侵犯过她,当时海滨公园的情侣表示大家都沉醉在缠绵爱意之中,直到有人喊非礼。
Angie来保释我的时候,我不知和她讲什么好?
回家途中,她望着车窗外不停向后飞逝的路灯。
我没理会前面的Taxi司机,问Angie:“你认为我做过吗?”
Angie看也不看我一眼,淡然道:“我相信你没有?”
我这才放心,不过,既然她相信我为什么还是板着脸呢?
Angie停了一下,又开口:“刚才我见到有记者在警局,我现在只怕明天没什么轰动新闻可登,报纸上会有吴╳超(三十岁)涉嫌非礼暴风少女!”
轮到我不出声了!
Angie临睡之前说:“我相信你,因为我是你老婆,不过并非人人都是你老婆。”
我知道她在生气,不敢打扰她,只是等她睡着后,静静地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作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