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洋过海赴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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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我眼中的纽约

(2006-08-22 17:24:11) 下一个
【原创】我眼中的纽约 -------------------------------------------------------------------------------- 一 拖着刚整理好的行李箱,我开始了踏上美国的行程,来到他乡开始我的求学生涯。 机票是临时订的,行李是前一个晚上刚整理好的,我好像一点都没有那种遥远离故土的感觉。没有farewell party, 没有来得及告诉朋友,就这样拖着行李箱要离开。 机场里,家人都有些离愁别绪,毕竟我一个女孩子从来没有只身出远门,毕竟那里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只有我一个人开始新的生活。爸爸妈妈舅舅外婆都免不了叮嘱几句。我因为之前过于忙碌,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行程,轻松的说,反正飞机也快,想回来随时都可以的,北京到上海的火车都要那么长时间呢。于是带着儿时夏令营的表情,在检票口挥挥手,登上了远离故乡的旅程。 国航的飞机很拥挤,或许是因为旺季,或许是因为环境。我因为之前的过度劳累发着高烧,在机场还害怕不能通过健康检查。行李很重,要放上行李架。我费力了几次,还是没能甚至把行李举到那个高度。突然感觉那么的无助,前所未有的,突然发现自己一个人要面对所有的一切,甚至最小的,平时没有想到的。空姐没有理会我需要帮助,旁边有个女士看到后,过来和我一起把行李抬上了行李架。 这里插一句,两个航班就让我感受到了明显的不同。国航的班机上,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来自北京的年轻男士,我说下飞机的时候可能需要你的帮助,托运的行李我肯定搬不动,他不置可否,下飞机就不见了。转机的时候坐的是美西北的航班,因为是美国国内航班,乘客大都是美国人,很多男士看到女生就主动问要不要帮助,下飞机的时候会再问一次,好像是一种习惯或者说是他们认为必须的。就在点滴之间,我开始感受到了差异,一种文化或者说人文的差异,那就是给予帮助。同样在肯尼迪机场,行李推车要钱的,我因为是第一次来,身边根本没有quarter,1/4元的硬币,看着巨大的行李真不知道怎么办。机场的保安看到以后,主动过来帮我把行李带到门口等候出租车的地方,微笑着说走好。 飞机起飞的一刹那,我哭了。哎~,还是哭了,带着一种眷恋一种迷茫和一种不知所措,开始了跨越太平洋的旅途。看着家乡在视线中消失,我渐渐进入了梦乡。 二 我们是在《成长的烦恼》一类的美国文化的熏陶中长大的,对欧美文化或多或少有一点向往。 但是一到了美国的国土,说不清楚为什么,看到中国人就开始莫名的兴奋。经常会跑上去问,你是中国人吧,我也是。在马路上听到中文,就会不自觉地回头,向别人微笑问好。那是一种割舍不掉的感情。 转机途中,我因为文件的问题,被耽搁了一个航班。要命的是,我发着高烧,12个小时到了旧金山,5个小时在入关处办手续,还要在旧金山的机场里再等10个小时。于是漫无目的的在机场里走着,突然看到同一个中国来的航班里的一个男士,因为下飞机的时候他就在我后面,所以印象比较深刻。再说,到了这个时候,在他向异地,看到中国人就跟看到亲人一样,毫不犹豫的我就冲了过去。他居然也还认得我。他说自己要等16个小时,飞芝加哥的航班。我们相视一笑,开始在机场里打发时间。 他很高很帅,有着北方男孩子的气概,是黑龙江来这里分公司作业务的。他兴致盎然的要到处逛机场里的小铺子,我一脸疲倦的说,我睡一会,逛不动。我的感冒是在飞机上彻底爆发成高烧的。飞机上很冷,国航的空姐不肯多给一条毯子,问有没有急救药箱,也说没有,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一路昏睡,咳嗽,带高烧的撑了12个小时。要补充一下的是,稍微要补充一下的是,在美西北的航班上,美国的空姐和空少的服务非常体贴入微。多给了毯子和枕头。等我睡醒了,一个空少过来和声问道:“您的早餐现在要不要?刚才你睡着了,所以没有打搅你。” 黑龙江帅哥挺潇洒的到处逛了一圈,回来看到我依旧疲惫,于是请我到咖啡馆吃东西,我也吃不下。我说你不怕我的病传染啊,他说看样子也不像非典啊,然后凑过来,神秘的说,“你看,我没有说萨斯,否则整个机场一哄而散就没有人了“。 我四处回顾,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茫然的问他“这异国生活怎么就这样,我都想回去了”。他放下刀叉,说,我告诉你件事儿啊: “当初我到俄罗斯留学,被中介骗了,给我和另外一个中国学生买了一张到一半的车票。其实要说全程要多付钱,我们也一样会买的,但是他们没有告诉我们,就给买了一张半程票。到了半路,列车员开始赶我们下车。那是一个小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下一班火车至少要等一个星期。而且离镇很远,根本找不到住的地方。一片白雪茫茫,孔无人烟,那种感觉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绝望。我们一合计,坚决不能下车,于是就赖在车上,怎么也不走,交了一点钱,在车厢接壤的那一块空地上睡了10天。 到了俄罗斯,辛苦才刚开始。中国人不能在街上随便走,否则抢劫,或者威胁生命的事情都有。我们宿舍就碰到过,我回去的时候看到同屋的被反绑在椅子上,宿舍被洗劫一空。报警吧,警察还管你要钱。 俄罗斯那个时候,那是要什么没什么啊。买个西红柿得排几个小时的队,到了冬天什么都吃不上,只能等家里给你往这里一听一听地邮面粉哪。吃得上鸡蛋算是很好的了。我记得那时候我妈来看我,总不能让她看到我的这种生活状况吧,于是我排了一个上午的队,买了一颗卷心菜,换成美金都相当于现在的20美元,才做了一锅汤。“ 说了很久,我从张大嘴惊讶,到释然的面对。帅哥嘿嘿笑了,说你长得真像我妹妹。 10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在帅哥的故事中和聊天中。 我到了登机的时候了,他要再等6个小时,但是他决定先送我进检票口。门口的安检人员看到我们的机票,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为我们专门开了一条通道,送到安检台。那里的工作人员也一脸严肃,打开我们所有的行李,开始一件一件检查。然后脱掉衣服,抽掉皮带,做了一套广播操一样的动作,让一个有点夸张的擀面杖一样的机器在身上一通搜索。完了,又说不能放行,因为我的行李里面有把小剪刀。一个慈祥的大爷非常耐心的解释说,不能带上飞机,要么托运,要么就交公了。于是帅哥和我一起出了检票口,问询托运事宜,后来发现不可行,只能交给安检处。哎,我的修眉毛的可爱小剪刀啊,还是一套装的,就这么跟整套化妆器械分离了。现在看到化妆盒里小剪刀的位置,还会好奇的想到,机场里没收了那么多剪刀,他们会怎么办。 再次进入安检口。再次被肃然起敬的工作人员带到特殊通道。这次我不理解了,理直气壮的问“是不是因为我们是中国人啊?”工作小姐微笑着说,也不一定啊,你们的机票上有“SSSS”,就是随机抽到需要特别仔细检查的。但是我看了一下通道里的其他人,好像一个是来自中亚的,另外一个是来自波兰的,看来这个“随机“也是有规律的。 第二次被翻行李箱,不是那个慈祥的老爷爷了。年轻的工作人员把东西都拿出来,忘了本来怎么放的,我说你要想办法都放好啊。他说,你要不要自己放?这次我有点大声“你们是专业人员啊,你拿出来的,你负责放回去。“工作人员只能继续整理,但是不怎么耐心,我还是拿过来自己放。 安检处每1米一个监视器,任何行为都被纪录。帅哥说,如果有兴趣,你可以投诉。 然后,帅哥一路送我到航班检票处,目送我进入,还不忘叮嘱"照顾好自己啊“。我转身上飞机,他还要再等6个小时,一个邂逅遇到一个如此照顾人的大哥,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机会再相见了。 三 到了纽约,有朋友一家来接应,暂时安排了落脚的地方。 朋友一家来纽约两年了,妻子在诊所当护士,晚上要读书考出护士执照。美国的护士相当于我们国内的外科医生,各类检查、初步诊断都是护士做的,最后才是医生给出治疗方案和药方。因此,护士的收入非常高,有些都是大学护理专业毕业的。当然,收入也是根据所拿的执照而定,高级护士一个月至少是6000-8000,所以朋友虽然年龄不小,还是努力要考出一个高级执照来。应该说,在这里只要你肯努力,所得和付出都是成比例的。 丈夫相对来说比较辛苦,还在打工拿wage。wage和salary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前者按小时拿钱,后者就是拿月薪。也就是说,如果你拿wage,哪天请假了,就没有收入了。如果你拿salary,还可以享受很多福利,比如带薪休假什么的。妻子非常赞成纳税,虽然税占了她收入不小的一部分,但是她说,按照她的年龄,再工作10年,纳10年的税,等到退休的时候就可以拿每个月800元的养老金,回上海享福了。 因为来美国时间比较长,而且生活稳定,他们家经常成为初来纽约的朋友的落脚地。短则几天,长则几个星期。 接了我之后,他们马上要送儿子到学校报到。他们的儿子和我的年龄相仿,刚考取了康乃尔大学,是上学的第一天,做父母的当然兴高采烈的要送到学校并且参加开学典礼。 他们的儿子Mieky也是一个不容易的小伙子,刚来的时候因为语言障碍,在一所社区中学里念书,成绩不理想。但是Mieky非常能吃苦,经常晚上3点睡觉,早上5点起来,拼命的读书,终于在第二学期成了班上的第一名,让其他人觉得中国人实在是牛。第二年就考取了全美排名12名的名牌大学。暑假期间为了不增加父母的负担,还自己打工,每天还是只睡3个小时。 车子一路驶离机场,公路两旁不是我想象的高楼大厦,甚至应该说,还不如上海的国际机场和北京的首都机场。事实上我后来发现,上海和北京的机场比很多机场都要豪华,比如东京机场,底特律机场。 车子逐渐进入布鲁克林,他们住的区。我一下子醒了不少,因为很诧异的看到满街都是中文。20几个小时的颠簸后,我不由问自己:我真得到了美国吗?这真的是美国吗?这个感觉伴随了我好几天,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提醒自己:我这是在美国,真的,在另外一个国家,美国。嗬嗬,一架飞机,一天的时间,把你带到完全不同的国度,完全陌生的环境,这听起来有点神奇。 朋友一家走了,我躺在他们的住所,昏昏睡去,窗外是隆隆的地铁声。 嗯,我这是在美国。 交通 一觉醒来,拿着Mieky写的地铁指示图,开始了一个人的探索。在地铁站买了张月票,就开始四处游荡。纽约的地铁站进口和出口是一个,都是旋转式的,外旋一直都可以,内旋要磁卡划过。 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电视连续剧,叫什么侠客,说的是一个长得有点像狮子的人,寄居在纽约的地铁里,爱上了一个漂亮的有正义感的女记者,并且经常帮助她伸张正义。他经常从一个地铁口到另外一个地铁口,从天而至的出现在女记者面前。 初来这里的人,对纽约的地铁只有一个词形容:被吓着了。纽约的地铁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已经建成一个非常具有规模并且四通八达的网络,整个纽约的交通80%都依靠地铁。但是因为时间长的缘故,非常的破旧肮脏,像废弃几十年不用的造船厂车间。如果不是上下班时间,你在地铁上只能看到黑人大妈,流浪乞讨的,或者衣衫褴褛的。而且他们身形之出乎意料,是你初来乍到的幼小心灵所不能承受的。我第一次坐在地铁里的惊慌和恐惧至今还记得,一下子从一个飞扬跋扈的女孩子变成了一个谨小慎微的女孩子,只顾低头走路,不敢抬头张望,唯恐看见超出心理承受的各种打扮和样貌。总之,纽约的地铁和上海或北京专门是白领喜欢坐的地铁是截然不同的。记得上海地铁一号线都是淮海路办公楼上班的office lady,二号线都是陆家嘴上班的绅士。大家一派西装革履手提公文包,意气奋发的样子,人民广场站穿梭的人流让你觉得繁荣和人气。 当然,在上班时段,你也可以看到前往时代广场,Grand Central,华尔街的各类精英。非常礼貌,有风度,连衣角都不会和别人碰到。在纽约,四目相交经常会擦出一些问题来,比如尴尬,比如受到猛烈的追求,比如别人认为被挑衅了,所以如果不是太拥挤,年轻人喜欢听耳机,上班族就喜欢看书看报。 有的老外来到中国大呼小叫得说“哎呀,中国的公交车地铁怎么那么拥挤啊”,现在,可以对这类人归结为两个字:发嗲。 纽约的地铁也很拥挤,有的时候公交车也是,因为纽约人很少开车。一方面是因为交通阻塞,开车还不如地铁快;另外一方面是因为泊车,找到一个车位就跟中了彩票似的。一个朋友把自己的车从华盛顿开到纽约,本以为可以疯狂的到处转。才一天,就开始叫苦了,收到一张60元的罚单,说是外州的车不能随便停放。纽约的交通管理很严格,任何理由都可以给你开罚单。一个朋友停车超过1分钟,急急匆匆的赶过去开走,可是就见着拖车把车拖走了。他就跟在后面,可敬的是,他的奔跑速度赶上了拖车,还一边跑一边跟警察聊天“我说阿sir,这不是才1分钟嘛,就把我的车放下吧。”警察对着窗外的他说,“我也很同情你,并且欣赏你的奔跑速度和耐力,不过如果这个时候停车,我就是犯法。”朋友只能眼睁睁的目送他的车远去,仰天长啸,然后自己去郊外拿,300元的罚金加200元的拖车费。 除了一大摞警察整天开罚单,还有电子警察在每个交通灯旁助威。一旦有违章的事情,一张远照带车牌,一张近照带司机,谁都逃不掉。有个朋友一天收到一封信,打开一看,是一张照片。她甜蜜的一声惊叫,“谁啊,把我拍得那么漂亮?”再往后面看,脸色就变了,她的靓照,她爱车的靓照,连同一张500块的罚单。 所以说,在纽约有车是鸡肋:开车度假是开心,可是等到回了纽约就恨不得能把车子扔掉。朋友练就了一身找车位的本事,有事没事就往窗外张望,看到哪辆车开走了,就兴奋的一声怒吼“有车位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下5层楼,记住,还不带坐电梯的,以F1的速度把自己的车开过来,弧线转弯,平行停车,一气呵成。不过最近他棋逢对手,冲下5楼的时候经常发现已经有车稳妥地停在了刚留出不到1分钟的车位上,所以时常怀疑舒马赫已经成为他的邻居。 在纽约,如果你坐了地铁,那么2个小时之内的公交车都是不用再付费的,而不是像国内,换辆车付一次钱,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一个福利。否则以2元一次计价,一天的交通费就可以买一台二手彩电了。 除了地铁,公交车和私车,自行车也是交通工具之一。有些马路是专门开出来给自行车用的。骑车的人也很讲究,头盔,护腕一样都不少。我出于减少开支和锻炼身体的考虑,开始计划买一辆自行车,毕竟我们是来自自行车王国的吗。但是一到商店,就看到300元以上的车,卖家会很热情地介绍说,这是无极变速,这是手动排档。我于是心里嘀咕,不就是个自行车吗,两个一个把手,用得着那么费尽吗?好在后来在网上找到打折的山地车,下了订单,货到,找个懂行的一气拼凑,也开始上路了。装车的不放心,告诉我,这是前变速,这是后变速,上坡用这个,下坡这样调,锻炼体力用这个。我有些不耐烦,嗨,我开自行车的时间不比你长、车技不比你花哨?一出门,心里就开始打颤了。 纽约应该说是一个岛,马路起伏不平,几乎每两条街就有一个上坡下坡,有的地方一个坡度横跨几条街,高度比小山坡有过之。本来上海中山公园到静安寺的一段距离,我骑的上气不接下气,大有把车横在路边,自己一走了之的想法。于是想起来有变速,赶紧满脑子乱转被训练的一套理论,前变速后变速的折腾,终于找到窍门,中途不停的期待红灯的到来,可以稍事休息,骑了两个小时才到。 熟悉马路以后,经常喜欢骑车在附近熟悉的地方逛逛或者买东西,感觉又回到了上海。:) 虽然离开学只有提前两天到美国,可还是觉得没有事情可做。美国的药很强,吃了一天就完全抑制了高烧。于是我决定四处走走,目标当然是学校。 纽约的地铁分快车和慢车,经常是坐错了快车,两站就到了遥远的地方。就像纽约到新泽西州,地铁也只要1个小时。马路有些是数字排的,比如时代广场在42街(street),联合广场在14街,有些叫大道,比如联合国在第一大道(Avenue),商业中心在第八大道,还有一些叫blvd或者parkway,以人名或地名来命名。 纽约的地铁里不太报站,难得有,也是黑人大副rap式的注解,让你听得有些抓狂。不熟悉的要么手持地图,一站一站的数,要么一到站就快速张望,看看站上写的都是什么。但是碰到临时改道,你就只能在乱打乱撞了。 第一次坐地铁,看到非常脏非常混乱黑暗挤满各式人群的纽约地铁,一个人心里只有恐惧。只有看到中国面孔,才放心的走过去问路。碰到一个来自香港的女孩,她不是很懂英文,我不懂粤语,带着比划带着一种来自亲切感的信任,我跟着她上了地铁。 女孩容貌清秀,衣着简单,话语不多,手里提着饭盒。她用简单的英语告诉我是赶去上班的,然后坐车的间隙就开始打盹,看上去很累的样子。一会儿醒了,告诉我,这一站,下一站就到了。看我不明白,赶紧拉着我赶去坐另外一班地铁。车上还是一站一站的数着告诉我哪里下车,不放心,一路醒着,等我的站到了着急的提醒我。还是不放心,跟着我一起下车,指明了方向,才分头离去。望着她的背影,我只有祝福这个陌生而又亲切的女孩一切顺利,走好。 到了学校,看到另外一种景象。葱葱郁郁的树木和林荫大道,朝气蓬勃的学生,我尽情的呼吸清新浓郁的气息,看着湛蓝的天空,明媚的阳光,真想也拿着书本和大家一起走在通往教室的路上。 正好赶上250周年的校庆,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门卫见了,也热情的打招呼“漂亮的中国女孩”,然后递给我一本校庆的精美册子。我惊讶得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国人啊?”他说“中国女孩都很漂亮啊”然后用中文说“你好!”霎时间,心情被这个可爱的门卫逗得开朗起来。 回家之后上网,告诉BF一天的经历。BF说,“牛校就是不一样,连门卫都会讲外语。”一句话把我逗乐了,噗哧一声,我绽露了到了美国之后第一个笑声。 那段时间,上网和打往国内的电话成了我生活的主要内容,也是和外界联系的唯一方式。好像籍此能够感觉到一份遥远但是近的又只在线路另一头的关怀和温情。 房东 很快,通过学校的网站,找到了一个单间卧室。房东是一户西班牙人。西班牙人还保存着大家庭的习惯,女儿一家住在楼下三室一厅,老太太和一个外孙女住在楼上。慈祥的老太太Anna一头银发,不太会讲英语,因为西班牙语在美国尤其是纽约,几乎是通用的,商店马路各种公共设施都是两种语言:英语和西班牙语。看到我来了,特地把屋子打扫了一遍。整个的房子非常干净,到处都是装饰品和香味,几乎一尘不染。卧室都很小,但是厨房、起居室和客厅非常大而且明亮。西班牙人爱干净是闻名的。 我安顿了一下,关起门开始收拾,这也算是我的一个新家了。打开行李箱,看到妈妈为我准备的被子和枕头,闻着依旧散发出来的熟悉气息,心头顿时涌上来一种说不清楚的眷恋,我忍不住哭了。以后的很久我都没有完全打开过行李箱,感觉自己从上海带来的一切都在里面,感觉四海为家的生活都寄托在这两个箱子里。甚至东西多了,都舍不得扔掉任何一件从家里带来的东西,总觉得伴随着这一切的都是关爱和亲情。 Anna有着西班牙人的热情和好客,对东方文化也很好奇。虽然老太太和我语言不通,还是经常聊天,拉拉家常。她喜欢看我做菜,想学学中国的美食。我也看她做,可是西班牙的菜从调料到腌制到起油锅都非常地讲究,她外孙女都说学不会。于是老太太经常拿一些做好的点心给我,我也给她茶叶和干果之类的,就是不敢给她我做的菜,唯恐破坏了中国大餐在欧洲人民心目中的形象。 西班牙人很讲究家庭氛围和团结,我住的地方整个都是西班牙社区。所有说西班牙语的人在这里叫Hispanics,包括西班牙本土的和拉美的人。走在路上,就可以听到热情洋溢的南美风情的音乐,强烈的节奏和奔放的旋律,还可以看到热情的拉美人早上大声地打招呼。 有一天走着,听到音乐真好听,于是四处张望哪里来的。看到一个墨西哥男子,因为戴着墨西哥草帽所以一眼就可以认出来,见了我大声说“I love you!”我则是调侃式的回答:“是啊,天气不错。”Love在他们的定义中可能是一种博爱,但是正是一句美好的话,会使你一天的开始有好心情。 房东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在新泽西,一个在欧洲。新泽西的那个不愿意到纽约来,因为自家有一个菜园,可以种很多蔬菜水果,清闲的生活是另外一种享受。 到了圣诞节的时候,哇,整个楼里都是漂亮的圣诞树,装饰品,到处眩着斑斓的色彩。一家人欢聚一堂,其乐融融。还有感恩节,和圣诞节一样隆重的节日,Anna一早做了火鸡和很多美食,邀请我参加他们的家庭聚会。 有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她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就像我的外婆一样。有一次,我贪玩,放假跑到华盛顿一下子玩了四天,没有告诉她,她急得几个晚上都没睡好,到处找人问,最后差点打电话报警。我回来了,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真的很内疚,赶紧说“外婆,对不起啊,是我不好,下次一定不会了。”哄了半天,然后她才笑了。有的时候我的浴巾洗了不能用,她会把自己洗干净的浴巾拿出来,还有洗脸的毛巾。在中国,可能我们还有客和主的分别,但是老太太就经常给我他们家自己用的东西,杯子,盘子,什么都给我用。她的杯子有一次我放微波炉转的时间太久,拿出来放咖啡的时候起泡了(高温快速反应),我一声尖叫,然后意识到没有什么问题就继续用。Anna说,杯子坏了我不介意的,但是你就千万不要用了,会受伤的。 有的时候我不高兴了,半夜跑到她的房间跟她说话。她不能用语言表达,就一直陪着我,看着我。她是一个很传统的老人,没有华丽的表示方式,只能轻轻得拍拍我,但是我却感觉像儿时回到了祖母的怀抱。 很多时候我忙,来不及收拾要洗的东西,她就会把东西洗好,叠好,放在我的床上。或者早上起来,要我吃她烤好的面包。冰箱里的东西,比如开了的罐头,她也会帮我把口封好。 她对我点点滴滴的关心,让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不止是房东和房客了,更像亲人。后来我搬走了,打电话说要去看她,因为临时有事又去不了。她就惦记了好几天,一直说Lois怎么也不来看我。直到我去看她,她是那么的高兴,临走给了我一个拥抱说”Lois, I love you!”对于这样一个传统的老人,却给我这样直接的表达方式,我又是许久的感动。 饮食 除了环境的突然而又完全转变,人文的陌生,举目无亲的孤寂外,饮食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我们这一代,从文化到饮食都被入侵过。肯德基、麦当劳、必胜客对我们来说,除了价格外,受欢迎的程度就和豆浆大饼油条受到上一代的推崇是一样的。有点小资的一族,还经常到西餐厅享受烛光和刀叉,或者在某个很多星星的宾馆吃上一个价格不菲的自助餐。黄油,奶酪,听上去都是不错的选择。但是真正到了这里,发现你都想错了,饮食的无法适应和你喜欢吃西餐没有丝毫的联系。好比你喜欢吃川菜,到了四川却发现人家每顿饭都是米饭拌两个辣椒,你会有欲哭无泪的感觉。 记得曾经非常被西方美食吸引,意大利郐面,普鲁旺斯炬蛤蜊,听上去都是谗言欲滴的名称。也曾经以为可乐加薯条就能凑活。但是,饮食问题远远没有这样简单。 首先,中餐在这里,已经不是真正的中华美食了。中餐讲究刀功,火候和调料。但是这里,只要是个人,他就能成为中餐馆的主厨。所有的菜都是加了蚝油,或者酱油和糖,放到油锅里翻炒几下,就算是一道菜。原料也变得非常有创意:宫保鸡丁是鸡肉片和腰果、小玉米,左宗鸡(这个在中国没有吃过,但是这里到处都有)是鸡块加上疯狂的糖浆,水煮鱼是鱼片加酱油汁。总之,都是淡淡的蚝油和糖,没有口感的变化也没有口味的多样。 西餐,说实话,难得吃一顿还可以,多吃了就反胃。我和同学一开始,觉得皮萨又好吃又便宜(才1块钱一片),经常路边买一块就是一顿饭。终于有一天,吃完后,我们相互打电话给对方问有没有胃药。奶酪不容易消化,皮萨的底又太硬,我们一致的感觉就是吃了一团倔强的面粉,在胃里挥之不去。甜点比较有吸引力,感觉是好看而且吃着味道好。但是要知道,这里所有“好吃”的东西,都是用调料来刺激味觉的,而不是出自天然的美味,所以你常有吃了还想吃、怎么吃都觉得不爽的感觉。如果哪天餐桌上没有调料了,你会觉得所有的吃的东西都很乏味。薯条为什么要加番茄酱吃?因为做不出好吃的土豆,只能炸一下,拌点佐料了。西餐大体是这样。 进超市买菜,你又会大叫:惨绝人寰。真是不明白老外怎么能够适应如此单调乏味没有创意的饮食。蔬菜只有土豆、西红柿、卷心菜、西兰花、胡萝卜,绿叶菜是没有的。想起每个季节中国的蔬菜啊:荠菜,空心菜,小白菜,米笕,空心菜,要什么有什么啊。水果,长的个个丰润漂亮,但是大而无味,没有香气逼人的感觉。肉类,只有鸡肉和牛肉,很偶然会有羊肉。猪肉和鸭肉,除非你到中国城去买。而且这里的肉类绝对不是能够下咽的那种。就连鸡蛋,你都会觉得没有味道。 鸡肉来说,很便宜,但是非常不健康。通常是做一锅鸡汤,第一次去看,你发现出了半寸的油,去掉继续烧;第二次去看,又发现半寸油,去掉继续烧;第三次你发现没有油了,但是鸡也没有了。记得有个朋友在国外一个很大的集团饲料公司当CEO,他说他那时候的任务就是研究饲料,把鸡的生长周期从19天变为17天—还是若干年以前的事。可想而知,从一个蛋变成一只鸡只要17天,你能吃到的是什么了。 再说牛肉。美国农业学的老师揭露了大规模工厂生产牛肉的内幕:为了提高牛奶产量,小牛出生后和母牛分离,他们成长的时候喝的不是牛奶而是被屠宰后牛的血;牛的饲料也不是从外面买的,为了节约成本,就是加工牛肉以后扔掉的内脏,简单点说就是拿牛的内脏喂牛。所以出现了疯牛病这样的基因变异问题。这种饲养非常不人道,美国农业协会曾经出面干涉,但是收效甚微。所以这里的牛肉也是一进锅就不见了,变成一汪水。 所以肉类都没有鲜味,放在嘴里都是形同嚼蜡,闭上眼睛你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很奇怪的是,在英语中没有“鲜味”这个词,可见饮食文化的本质不同了。 好在我是不吃肉的,但是更痛苦的是,找不到鱼和虾。纽约市中心几乎没有新鲜产品市场,只有加工产品市场,很多老外买了水果或者蔬菜,不洗就吃,因为加工过的产品经过包装,几乎是不受污染的。但是,鱼和虾都是新鲜产品,所以很少供应。而且没有河里的水产品,只有海里的。唯一能找到的是三文鱼和金枪鱼。听上去很好吃是吧?但是一条十几磅的鱼,肉质跟细腻和鲜美是绝对不会有关系的。西兰花和三文鱼,国内都算是有品味的菜了,但是在这里叫你吃到哭出来为止。难怪老外到了中国,个个跟吃圣一样,中国的菜就是水里煮出来不加任何调料都好吃。我朋友的美国丈夫到中国,毫不客气的把一盘虾端到自己面前,一头扎下去,通盘狂吃,吃得我朋友暴没面子。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经常跟国内的朋友说,珍惜你们眼前的生活。有家乡菜吃,有家人和朋友在身边,有犯傻的电视剧看,这就是幸福。也许你们会觉得这是平淡,但是没有经历过我们这种痛苦的,你们体会不到真正的幸福就是那么简单。 中餐,甜点,原料(西兰花,三文鱼),皮萨,星巴克,印度和各地的美食 纽约人 从某种程度上说,纽约人和上海人很相像:冷漠,匆忙,在他们眼里外地人都是乡下人。但是911以后,纽约人认识到了危机或者说生命的价值,变得很团结。走在纽约的路上,都是微笑的面孔和用词很漂亮的打招呼。认识的不认识的,相见就会问声好。清早出门,路人都会热情地说“早上好,祝你一天过得好!”在这样的一种氛围下,一天的心情是以和煦开始的。 纽约人对赞美毫不吝啬,对漂亮的女孩子,他们会很认真的跑过来说“你长得真得很漂亮哦”。赞美是由衷的,他们心里这样想,也就这样说了。他们并不是要求约会什么的,但是他们认为欣赏不应该是留在心里的,而是应该让别人知道的。一句话,没有任何代价,却让所有人都觉得美好和明亮。 纽约人很热情。只要你问路,他们一定会解释到你明白为止,还会不停的问你:“我说得够不够清楚?”记得有一次到很远的地方,一下子迷路,问了两个迎面走过来的黑人女孩。我的方向感不是很好,走了一条街又迷路了,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喊,原来是那两个女孩一直都没有走,看到我方向不对了,就急得大叫,隔着一条街拼命的指着正确的方向。还有一次去商店,因为对信用抵押不熟悉,店员很耐心的给我讲解各种可行性,为了确定信息的可靠性还打了好几个电话咨询,然后跟我确认。我总是问,为什么可以这样为什么不可以那样,他非常礼貌的一遍一遍解释,弄得我倒是觉得自己很烦,而他还是很耐心。 纽约人也很礼貌很有秩序。“不好意思打搅了”和“谢谢”是常挂在嘴边的话。有一次开门,和一个女孩照面,女孩马上说“对不起啊”。当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又没有撞上我,为什么说对不起。后来发现,只要稍微有点妨碍别人,都会马上道歉。比如两个人迎面走路,到了近距离一方闪开,另一方就会说对不起。地铁再拥挤,到站门口都是整齐的队伍。很多超市都只排一个队伍,哪个收银员空了,下面一个就上去,不用四处观望哪个队伍比较短,或者因为排了短的队伍却等了很长时间而郁闷。人与人之间也总是保持合适的距离。记得看过一篇报道,说中国人没有一米线的概念,一个老外在北京的银行,教训前面的中国人说应该给别人隐私,一个老者让开并且说“我们中国人是讲道理的。”老外不依不饶地说“你们中国人讲道理,但是就是不懂规矩。”然而,规矩和秩序,都是在既定环境下产生的。比如说你身体不舒服,大家坐车都不排队,那么你为了有个座位自然会往前面站一点;又比如,你去邮局,知道先到肯定会先得到服务,那么你就不会着急的拥到窗口去跟服务员叫喊。所以秩序是在环境中产生的,你会自然培养一种习惯。我要说的是,中国城市没有秩序的现象是自然产物,而并不是和人的素质都有关系,人为了得到某种该得到的东西去争是一种本能。 纽约人很包容,认为很多事情都是合理的。所以你在大街上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人,穿着打扮和行为,没有人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你。这也是纽约的人文特色。求异是美国文化的特点,而在纽约,这种特点得到了充分的体现。马路上你可以看到穿着各种民族衣服的人,或者有人喜欢淋雨唱歌,没有人会觉得你是异类。相反,如果你的特色有着某种吸引人的东西,他们还会停下来探究,问你为什么这么不同的皮包是哪里买来的、很漂亮哦。因为纽约外来人口很多,所以语言也是一个有趣的现象,据不完全统计,纽约的使用中的语言有156种之多。但是说话再有口音,别人也不会不耐烦,反而纽约人锻炼了一种带任何口音的话都能听懂的本事。他们对语言的包容也体现在理解你的表达方式上,尽可能得来理解你的用词,而不会因为你的英语不纯正而嗤之以鼻。记得有一次坐地铁,找不到一个站,朋友就问对面的一个人,那个人仔细的解释了一遍,然后说,如果我说得不清楚,你可以看墙上的地图。我呢,一贯喜欢开玩笑,在国内买东西,如果服务员要你多买一份报纸而我又不需要,就会调侃地说“我又不识字,要报纸干什么”,所以当时也跟那个人开玩笑“我朋友又不懂英语”。那个人立即表示理解,并且问要不要再帮忙。一下子,我觉得自己很是狭隘,这样的开玩笑而别人却表示理解和包容。 与人方便也是纽约人的习惯,或者说是美国人的习惯。前面的人开门,一定会给后面的人扶一下门,等后面的人走过才放手。看到别人东西多不方便,也会主动的问一下要不要帮忙。比如地铁里有的母亲一个人带着婴儿推车,就有周围的人帮她一起抬上楼梯到出口处。大家觉得这是应该的。所有的地方都设有残疾人专用通道,每个厕所都有残疾人专用的一间。对人的体贴,对别人给予帮助,已经是扎根很久的理念了。你受到帮助,自然也就会去帮助别人,因此会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和睦。 总之,还是这样认为:理念是环境造成的。上海和北京对外来人口也越来越包容。当你在一个闭塞的环境中,看到外来人自然会有敌意,美国废除种族隔离政策也才50年不到。当你越来越多地看到不同事物的时候,会习惯,并且会被那种不同而吸引而觉得多姿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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