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剑夜饮,十年一杯酒
(2007-06-24 20: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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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有余力的同学们嚷嚷着毕业十周年聚会好一阵子了,土匪随波逐流地调排日程、交会费、订机票,并不以为意。直到出发前夜才有点感觉,上BBS自恋了一通,出门鬼混到天微微亮,爬上床挺着。
醒来,想起今天开同学会,突然胸中一阵火热,嗖地窜进浴室冲凉,裸身镜前,腹肌轮廓依然明显,凑近端详,脸颊有点松:肌肉可以通过练习得到保持,皮肤却诚实地反映了无度的生活。涂上洗液按摩,冲掉,拍上爽肤水,再涂上乳液,一下子就紧实了起来,MD,哪里产的,欺骗性这么强,一看,比利时。以后看到比利时的小白脸要提高警惕。
拉上牛仔裤,翻出食草堂的牛皮钱包,想了想,又摘掉手表,套上护身符:土匪要同学们看到的是当年那个大白短裤花衬衫、拖鞋踢踏得意洋洋的小公子哥儿。沧桑我自己会说,但不要你们看出来。
在候机楼,不远的地方有偷偷瞥过的视线,Come on,今天土匪需要这样的目光,这样的目光能让人感觉像回到从前,那年轻而美好的时光,每个人都意气风发,脚下铺展无限可能……正想着,保洁员大婶结伴走来,唉,还是算了,先不急。
飞机在厦门高崎机场降落,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一点都没变。到租车点拿上钥匙,直奔天马山,爹娘坟头扫一扫,磕个头。缘分就是这样浅,土匪的好处您俩是没占着,就希望这生养的二十来年,能让您老觉得充实快活。
掉头开往厦大,厦门岛几乎整个拆了重建,土匪在海边的高架路上,把CD开的震天响:这崭新的厦门岛,不是我的家,蓝中带白的天空下,找不见我的凤凰花……事实上租车纯属多余,一个在某校做总务的同学派了辆校车,几乎把所有人都装下了,就留两辆厦门本地的车前后游弋。
厦门大学也几乎拆了重建,没拆的也包上一层新衣,象用洗洁精刷过一样,而且是掉色不匀的那种:钱多了容易发傻,此一例也。土匪远远就看到逸夫楼上十周年聚会的横幅:十年磨一剑,笑看风云变。MD更傻,事实证明,多数男同学都认为应该是十年磨一枪……前台拿了房卡,趁人少溜出去校园到处逛逛,等人齐了你想看的地方就不容易去了。
事实上并没有多少可看的,土匪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木栈道,走到当年差点淹死自己的海礁边,吹了吹风。或新或旧的学生情侣们,或羞涩或老练地拉着手搂着腰走过,相思树依然茂盛,曾经属于爱情的小山丘却暴露在环岛路的视线下,没办法,全国都扩大招生了嘛,大家挤一挤。
回宾馆,人马陆续聚集,握手拥抱一通狂笑,然后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去当年的大排档,胖了的同学比肚皮,秃了的同学比亮度,喝!同宿舍的喝,同乡的喝,同姓氏的喝,宿舍对宿舍喝,小班级对小班级喝,行业对行业喝,TMD不喝是孙子,老婆在旁边也不管用。中途又一车人抵达,再开桌再喝,然后打电话给没来的,扯着脖子吼你TMD不想混了,居然不来,老子好想你。
当年班级聚会有传统,喝完了把空瓶装箱一箱一箱垒起来,基本上都能垒到天花板,人齐的话能垒两列,今天土匪数了数,9箱多一点,不一定有天花板的高度,心底一声谓叹,毕竟东流去啊,算了。
喝完回宾馆,几个人互相眨眨眼,抓两辆车再出去喝,这次改规矩,喝多少自己定,不行的嘴唇沾杯就算。大家伙在街头光着膀子聊着往事,气氛比较安静,有人发呆有人痛哭,我在天上的兄弟,你现在不感到痛了吧,土匪替你满饮此杯。
途中又有刚下飞机的,的士司机找不着路,光猪壮士们走到大路上把车截了回来,至凌晨散去。
第二天一早,同学们各自结伴游校园,拍照叙旧,顺便等本省的同学赶来。新校园虽然广遭诟病,实际走走,其实还可以,从旁观者的角度可以打个七八十分。十点钟,大猪头分发刻着校徽校训的镇纸,和十周年纪念T恤,小猪头打开小喇叭把人集中起来,拍集体照。小猪头当年把计算机系的招牌绑在扫把上就举着去迎新了,前科不良;这次留神一听,喇叭里放的曲子是小时候收垃圾车的音乐,老子听了好多年决不会错,这个不长进的小猪头,就那么兴高采烈地举着喇叭放着音乐领着一群还蒙在鼓里的人过来了……
拍照期间自然免不了互相合影,一个同学特别热心地帮人拍照,指挥摆姿势做表情,很专业的样子,后来才知道,他是省监狱管理局的,刚刚调到办公室,很是怀念以前的岗位……此人对土匪过去现在和可预见未来的作风都相当不满,一边扬言要让土匪“学会服从规矩”一边不停地对着土匪上下左右地卡擦卡擦,非常吓人。
完事后集体逛校园,当年的宿舍楼变成了女生宿舍,留校当老师的同学掏出证件,呼啦一帮人拥进去,被所有的女生参观了一遍,然后去食堂,每个人都感慨我们当年吃的简直是猪食。
中午在软件园的餐厅吃过饭,到小猪头开的公司看了看,然后坐船去漳州新校区参观。新校区在硬件上还是颇为令人震撼的,铺天盖地的自行车暗示着园区的广阔,外表朴实的图书馆内部装潢可以用奢华两个字形容,因为考资格的关系日本的大学去过不少,没感觉哪个学校比眼前的这个高级。
但就是没什么人气,冷冷清清的,让人想起读修士时的那个寂寞校园,寂寞得太容易发生错误的邂逅了。不知道学弟学妹们可有相同的故事?
大猪头说,大一大二的学生在新校区上课,大三大四搬回厦门岛老区去。据科学研究发现,我校男生泡低年级女生的情况特别突出,约占了情侣的四成,国家为了狠刹这股吃嫩草歪风,解决大龄女青年出路问题,才特意制定这个政策,是04年十大为民办实事之一。
路上有条中国移动的标语挺逗:信号好,才是真的好。于是大家纷纷开始计算现在年轻人谈恋爱的成本:新旧校区间算跨市长途,签套餐的话也要多少多少……
晚上重头戏,在白鹭洲大酒店,所有能来的人都来了,不能来的人也被大家骂得临时飞过来了两个,远远地看着另一个土匪大摇大摆恶形恶状地走过来,突然心里一阵温暖,TMD你居然也还没死……扭头看窗外,隔着笎筜湖穿过两条街,就是我的家。
四大桌人带家属,嗡嗡嗡地响个不停,小猪头摁响收垃圾的音乐,拿出麦克风开始各自介绍十年来的经历。大家都很上道,越是成功的人越不敢提及事业,纷纷说最大的成就是娶了老婆生了孩子,真TMD虚伪;失败的人也很多,倒是很坦然地说失败,让人暗暗喝彩,其中居然还有几个涉及了当年风云一时的倒霉事件;最尴尬的是那些生活安逸没什么可说的,规定一个人不能少于30秒,十年生活10秒就说完了,然后嘿嘿嘿地笑20秒,最后说大家看我的肺活量还行吧。群众轰然回应“扁之!”“家法伺候!”
这种时候最大的奖赏就是同学们的倾听和回应。班级里总有些个互相欣赏的,听着他们的十年,彼此眼神交会,举杯微笑,很有“尽在无言中”的意境。我想这才是真正稳固的友谊吧。
统计:搞计算机的百分之八十生女孩,我们班百分之九十生女孩,结论:我班计算机水平高过全国平均线10个点。
晚宴结束,驱车岛外泡温泉,穿着游泳裤感觉有点怪异,不过很快就适应了。裸裎相对,仿佛回到集体宿舍排队洗澡的年代,大家一个池子一个池子地泡过去,回忆一些趣事想念一些人,时光静悄悄地流走,仿佛一眨眼就凌晨一点了,回宾馆2点,饥肠辘辘,杀到菜场边当年喝得烂醉的大排档吃宵夜,自有厦门的同学买单;走过水果摊,土匪挺胸腆肚拿起李子啃了一口,嗯,味道不错,拿几个,匪兵们一人抓了一把,边啃边骂骂咧咧地走了,突然厦门的同学从后边赶上来问这李子你们谁付钱了?大家面面相觑,沉默良久后爆发:TMD劳资们吃李子需要付钱吗?……
第三天,办私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