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既然冯默风已经成功地让流水线运转起来，陆乘风就失去了继续赖在工地上的理由，再怎么不情愿，他也得去面对欧阳锋，毕竟这关系到公司明年2成的销售额。打出差报告的时候，陆乘风把曲灵风的名字也写了进去，表面理由是需要研发部去做公司最新产品的演示，实际理由是研发部有奥迪A6L 2.0T。飞砂城和白驼山相距约600公里，飞机显然不如自驾来得快捷自由。

    研发部一向是清水衙门，偏偏当初曲灵风接手“九阴”系统研发时勒索了全公司最好的部门用车，这让陆乘风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工程部车倒不少，不是桑塔纳就是捷达，估计公司打算等哪天制造业不景气了就让工程部转战出租车市场）。下午4点多，眼瞅着晚高峰差不多该来了，陆乘风推开曲灵风的办公室：“小灵通，走了走了。”
曲灵风双手在脑后交叉，懒懒地哎了一声：“陆大部长欸，我明天有个会耶。”
发鱼瘟的，陆乘风心里暗骂，回身关上门，“灵风，这样不好。”
“没办法，咱们给人打工的，身不由己啊。”
“什么会议啊，能有什么开头，嗯？跟老子去白驼山，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拉倒吧，你一个破包工头，成天蹲在工地上吃盒饭的主，能知道什么是香的什么是辣的。”
“此言差矣，”陆乘风正色反驳道：“那都是从前了，现在的我，对吃，有着很高的要求。”
“哼。”
“对喝，有着更高的要求。”
“……”曲灵风往后一躺，头一歪，翘起二郎腿触电似地抖动。
陆乘风皱着眉头吞了口唾液，然后豁出去地右手高举，目视苍天：“对女人，有着最高的要求！”
陆乘风保持姿势几秒钟，曲灵风还是不说话，陆乘风掉头就走，TMD老子出息有限，对生活就这些要求了，你爱去不去。曲灵风一跃而起，赶紧拉住陆乘风：“哎哎哎，别走哇，其实我这人你是知道的，我一向对生活没啥要求的嘛，你看我平时吃饭，不是青菜就是豆腐，不是豆腐就是青菜，对不对？青菜和豆腐简直就是我的命啊。”
对，青菜豆腐就是你的命，只不过你一看到鸡腿就连命都不要了，发鱼瘟的，陆乘风手伸到曲灵风兜里摸出奥迪车钥匙，在手上抛了抛，“对了，为啥总不见你吃鱼啊？”
“肉太少，”曲灵风搂着陆乘风的肩膀，很严肃地皱着眉撇着嘴说：“实在太少了。怎么可以那么少呢？”

    奥迪A6L的内饰实在让人有些审美疲劳，开起来高级感也欠缺，滤震的不彻底甚至让底盘显得有些单薄，陆乘风耐着性子一步一步蹭出城区，过了收费站就是一脚地板油，车子稍微犹豫一下，呼地冲了出去，高速公路上的A6L就像鱼跃进大海一样，平滑服帖地在车流间左右穿梭，尽情超越，引擎声怂恿着陆乘风一次又一次地把油门往下踩，直到前面没啥车了，才把速度定在125开始巡航。

    路旁连绵起伏的小山不停掠过，山顶还残留着积雪，偶尔有一两棵树特别高，枝枝杈杈的，美极了，山间还有瀑布，玉带一般蜿蜒着挂下来，有时候山离得远了一些，夕阳照耀下来，血红雪白，居然透着几分苍凉肃杀之感。风驰电掣中的陆乘风握着方向盘，有些走神：日后我要向谁诉说，我走过了许多地方，见过了许多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