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韦异客毕业那年,校长的爱犬“理想”走丢了,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谁都知道校长离不开“理想”,多年来校长在台上比划的时候,“理想”总是在旁边嗷嗷叫地伴奏,以至于“理想”突然不见的时候,校长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走下讲台。和平时代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没有什么紧急军情需要打探,所以校长就组建了一支打狗队,命令他们务必找回“理想”,不然扣发毕业证。
韦异客的青春都献给了“肥猪十八杀”,对打狗没有研究,接到这个任务起初有些抵触,就计划偷懒:表面上寻找“理想”,实际上目标对准“旺财”。“旺财”是窗户纸同学的宠物,走丢了很长一段日子,韦异客对窗户纸有些想法,于是打算乘着这次任务,把“旺财”找到好去献殷勤,至于“理想”,大家都在找,总会找到的吧,反正没找到的话大家都毕不了业。
风萧萧兮一水寒,打狗队出动兮没有一个能回来。各种交通工具把队员们像种子一样撒了出去,起初大家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不就是一只狗吗,对我们英勇善战的卧底工作者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可年复一年,谁都没有看到过“理想”的影子,慢慢地大家年纪都大了,有些人开始着急起来,因为学校规定“三十而立”,到了三十岁还没完成任务就要罚站了。宁可没人格不能不及格,于是各种作弊手法纷纷登场,时不时有人牵着一条狗宣布“我找到了”,但那些假冒伪劣的“理想”很快被识破,换回的是对后来者更加严格的检查。队员们没想到毕业这样困难,有些人干脆“以今日之我否定昨日之我”,什么毕业证书啦、学籍啦,不要了,中退!
韦异客的情况也不太妙,许多年过去,不仅“理想”没有找到,“旺财”的消息也没有打探到多少。离校时他特意带了条和“理想”比较谈得来的小狗“青春”,希望“青春”能帮忙找到“理想”,但“青春”出门几天,找回的不是“理想”而是“孤独”,年复一年,“青春”慢慢老去,忘记了当年和“理想”的友谊,倒是“孤独”日渐长大,而且因为营养充足,变得脑满肠肥的。韦异客发起愁来,总不能牵着“孤独”回去交差吧,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它和“理想”的不同。
所以韦异客仁兄亲自出动,天天埋伏在路边,“理想”也罢“旺财”也罢,抓到什么是什么,总之不要一无所有就好。可他又一次失望了,路边野狗倒是很多,但没有一只是他要找的,偶尔有一天他遇到一只看起来有点像“理想”的小狗崽“成就”,就顺手抓回家,希望它将来长大,能顶替“理想”过关。
日子一天天溜走,“成就”看起来总是很瘠瘦,连自己都骗不了,更别提回去骗人了。韦异客开始怀疑,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理想”这条狗,他问了几个打狗队员,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曾经有过,你再仔细找找,还有人宣称自己千真万确地听到了“理想”的干嚎,差点就把它抓到了。于是大家把记忆中“理想”的模样复习了一遍,又回到各自的地盘上埋伏。
“嗷呜 〉〉〉〉〉〉〉”月光下,野狗四散奔走,一个腰间别着酒葫芦的泥腿汉子举着明晃晃的杀猪刀在后头使劲追赶,风儿迎面扑来,带着几许温情撩起泥腿汉子的发梢,经过了许多年奔波埋伏的青年打狗队员,已经习惯了追逐,他甚至把追逐变成一种生活方式,不再去想能抓到的是什么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