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档案--好莱坞摄影师黄宗霑

黄宗霑是著名好莱坞华人摄影师，还记的80年代前后的大众电影有介绍，说他拍《灵与肉》时，穿着溜冰鞋跟拍拳击手的动态，而且好像上海电影厂的老摄影师黄绍芬跟他有点关系。美国档案馆有几份他的材料，是美国排华法案案例的一部分，美国档案馆有大量的同类案例，真正的成千上万，美国华人专门有个排华法案网站，有些人去档案馆作义工，整理此类档案，结果还发现了家族先人的资料。具体情况是，那个年代的在美华人，如果要离开美国后再返回美国，必须走前申请，接受调查，还要提供证人，还必须是非华人证人。排华法案是1882年通过，1884年有修正，加了第6款，如果是学生，教师和商人，可以豁免，但是必须申请所谓的返美证（Return Certificate）。当年这个法案对生活在美国的华人是一场噩梦，唯一可以有些许安慰的是为今人留下大量在美华人资料，因为华人进出美国受调查，都要备案，于是有了这些档案。
黄宗霑在1920年代几次离开美国，这些档案则主要是围绕1924年的那次。第1份档案是1924年6月2日，黄宗霑接受讯问的记录：Testimony of James Wong Howe (Wong Tung Jim)，链接在此。地点是西雅图，黄宗霑中文名拼音是Wong Tung Jim，英文是Jimmie Howe，25岁。问到出生地时，黄宗霑说据他所知，是生在美国华盛顿州的Pasco，但是没有证明文件。父亲是Wong Howe，死于1914年4月，黄宗霑英文名为什么用Jimmie Howe，这个Howe可能就是来自父亲的名字，黄本来应该对应Wong，所以用Howe有点反常，Howe看着象是个老外名字，是不是想去中国化？黄是家里老大，有3个弟弟3个妹妹。老二是弟弟阿东（Ah Tong，猜的，可能不对），大妹妹叫Gang Toy，不知是哪两个字，用普通话发音去听很硬气，男孩的名字，但是广东话可能写出来却是很柔美的女人名。黄宗霑是广东人。他单身，职业是电影摄影师，在Brenon先生的Lasky 影业公司工作了6年，1年半左右之前，成为公司里摄影组负责人，工资是每星期250美元，这样算，一个月1000美元，年薪1万2，1920年代算很高了。他的地址是洛杉矶Towne Ave的550号。
问到这里，讯问官抛出一个重磅炸弹：西雅图文件显示，你母亲1904年5月12日带着3个孩子到达华盛顿州的唐山港（Port Townsend），当时检查官问的问题，你母亲说，“这些都是我的孩子，（指宗霑）这个是Ah Jim，他5岁；这个是Gang Toy，女孩，3岁半，这个是Ah Tung（宗霑弟弟，美国人在中国人名字拼写中“o”和“u"经常互换），2岁半。我是在中国跟他（指站在边上的Wong Howe）结婚的，这些孩子都是在中国生的。”所以，你是在中国出生，不是吗？黄宗霑说，我一直以为我是在华盛顿的Pasco出生，直到看到这个文件。
问他申请返美证的目的，黄宗霑说他要去加拿大拍片，片名是阿拉斯加人（Alaskan），由Thos Meighan主演，不知道是男主还是女主，Thos不知是男名还是女名。
同一天还有一份黄宗霑档案，是他在接受讯问同时填写的表格，也可能是调查官员填写的，网上这份档案的题目是： Application for preinvestigation of status in order that James Wong Howe might leave the United States and be eligible for return. 链接在此 。表格的有些项目比较有意思，一是入境港口西雅图被称为Chinese Port of Entry Seattle，这里的Chinese当然不是指中国的港口，当是指在排华法案要求下的中国人入境港口。另一项是必须提供两名非华裔证人（但是这项可能也不是严格执行，因为黄宗霑这里只有制片厂老板Herbert Brenon一人的签名），另外一项必须声明，申请人的职业不是劳工，因为排华法案的起因就是中国劳工。个人信息中，黄宗霑身高是5英尺3吋，只有1米60，不高。另外这些表格上都有一栏是身上有什么痕迹（mark），手写的字迹比较潦草，看着像是右手腕处有疤，这个要加一句，看过其他人的排华法案的材料，这一栏填的是太阳穴有疤，好几个都是，很奇怪。表格上有黄宗霑照片

另外还有表格上的一段中文

说华人离境与入境必须走同一个港口，两名老外证人，另外，不得从事劳工工作。等等
档案中还一份有黄宗霑的公司老板同天为他作证（简介一下，就不给链接了，如果感兴趣，可以上档案馆网站，然后查黄宗霑James Wong Howe，就会给出），说黄说的都是真的，他人品好，诚实，可以依赖。签名是Herbert Brenon. 他的制片公司叫Famous Players-Lasky Corporation，Paramount Pictures，Lasky Studio，地址在 1520 Vine Street, Hollywood CA.

1928年底，黄宗霑再次出国,因此，他于1928年12月29日在洛杉矶又一次接受讯问，他申请的是劳工返美证（Laborer’s Return Certificate)，表格432，档案题目：Testimony of Wong Tung Jim (Jimmie Howe)，链接在此。个人信息，29岁，父亲名字写成了Wong How，母亲本名不记得了，可能家里一直就没提过母亲叫什么名字，过去中国人很少会注意母亲叫什么名字。里面提到之前有两次申请返美证，一次就是1924年那次在西雅图申请去加拿大拍片，去了6、7个星期；还有一次是1927年6月24日在洛杉矶申请去欧洲（这个似乎未见档案记录，至少网上没有），来去都是从纽约走，当年8月回来。这次申请是去上海。此时黄宗霑到Metro-Goldwyn-Meyes（MGM）公司干了。问他此前回过中国吗？自来美国后从没回过。他要求自己母亲为他作证。准备1月21日从加州San Pedre出发。
然后就是他母亲作证的档案，Testimony of Mrs. Wong Howe (Ong Laun), mother of James Wong Howe. 链接在此。此次讯问的翻译是Lee Yoke Pong（黄母显然不会说英文，从下面看，她出生在旧金山，应该在美国长大，可能一直在唐人街，中国人环境，不说英语），由地区主任助理（Assistant District Director，应该是移民局的主任）进行讯问。她原名是Ong Laun，Ong应该是王，Laun应该是哪个字呢？听着只有“兰”最近，王兰。她于1882年8月2日生于旧金山，与Wong Howe在1900年11月29日结婚，地点是Canton Province，Sunning DIstrict的Sai Toon Village。Canton惯指广州而不是广东，这里却跟了“省”，可能老外搞不清，Sunning District是某区，Sunning，顺宁？广州有这么个区吗？Sai Toon村。问她是直接从中国来美国，还是绕道加拿大，她说是直接从中国来，黄宗霑是1899年8月28日或29日生在Sai Toon 村里。黄父在美国职业是商人，他有3家店铺，全在Pasco。此次讯问是在她家里进行的，地址是Clark Street 150号。黄太太中英文都不会写。只在表格上该签名处的边上划了个X。 

根据上面档案中说的，黄家1904年5月12日到西雅图入境，但是FS上搜名字搜不到，NARA上翻，也没有，就没有5月12日入境的船，翻着翻着，看到Wong How的名字，不是5月12日，是4月26日的，5月12日是批准入境的日期。
西雅图移民局华人入境
档案系列：Chinese Passenger Arrival and Disposition Volumes July 1, 1903 – June 23, 1944；
文档：Seattle: 1903-1907；ID=143725941；
页码：357/355（Firefox 浏览器，其它浏览器可能页码不同）；这个文档共593图；
船名：SS Tremont；
抵达西雅图日期是1904年4月26日。
p357上是黄宗霑父亲：Wong How Merchant，商人，Merchant上方写 “Wong How Co（？）”，可能是说他的公司是Wong How Co，但是又不确定，打了一个问号。他的目的地和居住地都写Pasco，Wash，华盛顿州的Pasco。“证件”栏填：Indt papers in form of affidavit，以宣誓书为证件。他批准入境的日期是1904年5月12日，经过了移民局的审察，听证栏有2个日期（4月30日和5月10日），推荐意见栏写着Unfav，应该指unfavorable，不同意。但是后面批准日期（Admitted）栏填的是1904年5月12日，所以最后批准了，可能是4月30日那次不同意，然后5月10日再次听证，批准了。该页的证人栏和证人地址栏，互相对应地写：Jas Waters---City Mayor，Sameul A. Brigham---City Marshal，Fred Kingtzman---County Treasurer。
p355是黄宗霑母亲和3个孩子：
Mrs. Wong How,wife of Wong How Merchant
Wong Ching Chin minor son of Wong How
Miss Wong How,minor daughter of Wong How
Master Wong How Minor son of Wong How。Wong Ching Chin应该是黄宗霑，其他没有名字，只说是Wong How未成年儿子。他们其它栏目都空着，批准入境日期都是1904年5月12日，与父亲同。
FS上有西雅图入境轮船公司全体乘客名单
档案系列：Washington, Seattle, Passenger Lists, 1890-1957；
文档：003 - 18 Jan 1904 - 22 Mar 1905；
页码：651；
船名：SS Tremont；
出发港：香港，出发日期：1904年3月29日；
抵达港：西雅图，抵达日期：1904年4月26日。抵达港实际写的是Port Townsend，这是西雅图的港口。
这页上只有黄宗霑一家：
Wong How 41
Mrs.Wong How
Wong Ching Chin
Nan Toy
Tong Wong
也非常简单，没有其它信息，父亲那行后面写Canton Sung Ning，广州新宁，再后面，Pasco W，这应该是目的地。后面一栏是有没有票到这个目的地，写to Tacoma only，只有到Tacoma的。后面“有没有$50”栏，父亲写了$11，其他人都写没有。再后面，父亲的联系人栏：cous Kay Ting Pasco Wash，cous是cousin。
Tremont号的乘客名单，用的表格好几种混着用，黄家用的是移民局的表格1500 A,名称是Lits Or Manifest of Alien Passengers for the U.S. Immigration Officer at Port of Arrival，上面小字说，这份名单是二等舱（Second Cabin）乘客名单。另外有表格1500（头等舱--First Cabin），表格1500 B（steerage的乘客名单）。
有资料说黄宗霑和黄柳霜是堂兄妹关系，如果是，也挺有意思，他们黄家与电影有缘。
FS上，另外还有一个西雅图入境华人乘客名单档案系列，从1882年到1916年的，后面年份有中文签名栏，与旧金山相同，旧金山是到1914年。
档案系列：Lists of Chinese passengers arriving at Seattle and Port Townsend, 1882- 1916 : NARA RG85 M1364；
文档：Film # 007688829 （1900-1907 (NARA Series M1364, Roll 3)）；
页码：676；
Wong How 40 Merchant,近居Pasco Wash
Mrs. Wong How 26 wife of merchant，近居香港
Wong Ching Chin 5 child of merchant，近居香港，上面说过，此子是黄宗霑，这里有年龄，5岁，黄宗霑生于1899年，1904年5岁，所以应该是他。这里Ching写的潦草，而且没有上面那一点，所以也可能是Chung，后面Chin里的i上有一点，如果是Wong Chung Chin，则与黄宗霑近音。
Miss Wong How 2 child of merchant，近居香港
Master Wong How 3 child of merchant，近居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