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稿:三峡大坝带来和带走了什么(ZT)
(2006-08-22 18:0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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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维社记者程西编译报道/2006年5月20日14时,历时12年多的三峡大坝终于提前一年完工。包括英国《泰晤士报》等在内的国外28家媒体、众多国内媒体聚集三峡大坝,见证了这历史的一刻,并发出有关报道。
付出的“牺牲”代价
据英国《泰晤士报》记者麦克·沙里顿(Michael Sheridan)报道,当天,中国在完成三峡大坝全线建成的这中华文明二千年来最伟大的壮举之际,向100多名建坝过程中“牺牲”的人士致敬。
大坝的建筑者们说,三峡大坝的建成,将结束自远古以来的年年洪水之患,拯救千年来受洪灾荼毒的长江流域居民。宣传部门称三峡的建成,是意志的胜利。但是,在这次胜利中,政府的意志力并不意识到它酿下的恶果。就在大坝工程师们为大坝灌上最后一仓水泥,庆祝大坝工程完工之际,媒体首次报道了死于事故中的工人数目。
但是,实际上,为三峡大坝做出“牺牲”的,除了这100多个生命,还有无数搬迁户失去的千百年传下来的祖上的遗产。官方5月20日的报道承认,约130万长江流域居民因为水坝工程,失去了他们祖传房宅,许多人都眼睁睁的看着拆除队无情地拆毁他们的房屋。随着大坝渐渐升高,上游的水面也逐渐升高,居民们最终迫不得已,只好离开。
为了完成大坝计划,除了实施庞大的人口“迁移”项目外,至少有8,000处古籍地点因为400英里的水坝而被永久的淹没。另外,有1,610多家工厂现在成为溶解于河流中的毒物、污染物和泥沙。这些被淹没的工厂可能永久性的改变河流的生态环境:渔家可能要绝望的放下渔网,转变成为煤矿运送工。
记者见到了巫山附近的南陵村中一户姓宫的人家,他的家族在这个住宅居住了450年,但是在今后几周里,随着水位无情的上升,宫家的房屋将消失在水下。
77岁的宫万青(Gong Wanqing音译)和他75岁的妻子看着泛黄的河水流过他们农田,激愤地说:“我们的新房子已经准备好了,但是,我们不想离开。”
在上游的大宁河,人们在向为水坝工程被拆毁的古老小镇大昌做最后的道别,很快,小镇就要消失在水中。
一名正在从一栋水泥大楼废墟中拉钢管出来的干苦力气喘吁吁的说:“我们尽可能把能拿走的东西都搬走。”他指着位在悬崖上的取名“大昌”的一栋新的白色楼房说:“我们有一半人现在都住在那里,其他的人徧布全中国。”
废墟中仍然站着两栋庄严的房屋,它们是当地望族文姓家族的祖屋。其中一座在拆除后将在新镇里重建;另外一栋,作为持续了很长时间的房产纠纷的受害者,在慢慢的等待它最后毁灭的日子。
镇压搬迁户抗议
记者沙里顿沿着河流走访,不论去到哪里,都可以听到各种各样的、从官方媒体上找不到的负面故事,从地方官的腐败、搬迁户被拒绝给补偿、房产契约被窃、无赖恶棍仗势欺人、砸窗毁房、给搬迁户虚假的新房保证,直到公安挥舞的警棍和上膛的枪支。
似乎是在6周前,在长江和大宁河合流的巫山市爆发了搬迁户们的最近的一次抗议。数百名农民聚集在市内新兴商业区的大广场上进行抗议。
一名匿名的抗议者说:“我们被骗了。我们在被迫迁移后,想试一试做新的生意。但是,过去3年里,我因为各种原因搬了10次家,政府给的那点补偿根本不够,也没有人来听我们的投诉。”
直到民愤散布开来后,当地政府才迅速做出反应。据3名目击者说,来了数百名警察,将农民们包围起来,动用暴力驱散了示威者。在冲突中,数人重伤,其余人见状四处逃散。
过了一天,一个上级的“政治工作组”从重庆市来到。他们立即下令禁止所有船只出航,并开始检查所有来到巫山的旅客的身份。于是,这次有组织的抗议就此收场。
一名渔民说:“我们大家都不满意,但是,他们又能做什么?”所以,不论那些无家可归的痛哭声有多凄厉,环保人士的警告有多尖锐,经济专家的质疑有多严肃,大坝已经建成了。
列宁主义中央计划者的成就证明
当然,在4天的三峡旅程中,沿路经过的许多新城镇中,沙里顿了解到的成功的故事也与这些负面不满的故事一样多。这是老牌的列宁主义式的中央计划奉行者李鹏的成就的证明。李鹏在任中国总理时,推动了这项宏大的工程,如今,他的书法仍然高高的悬挂在横跨水坝的吊桥上。
令批评家们无可奈何的事实是,李鹏的继承人、中国当前的领导人,已经在说,他们可以证明,建水坝利大于弊,同样,他们也可以轻易的扑灭任何来自农民、船民和老人们的反对呼声。
三峡水坝是当今世界最大的水利发电站,计划到2008年时,每年发电量会达到8,470亿千瓦。站内的26座涡轮可以给28座人口多达百万的大城市供应充足的电力。
这也是中国历史上首次实现万吨级船只通航到长江上游,深入中国内陆,延伸贸易航线,打开上游繁荣的大门。装载着汽车、电脑、煤矿和钢铁的万吨级货船已经从瞿塘、巫和西陵三峡前往世界各出口市场。
三峡水坝只是一项改变长江沿岸城市的宏大计划的中心部分,整个计划范围涉及长江沿岸400多英里的城市,从西边的重庆开始,到港口都市宜昌,最后到东边的入海口上海。
根据新华社报道,计划要耗资至少2,000亿人民币(140亿英镑)。不过外国专家估计,实际费用要高出4倍。
大船通航带来商机
在一条狭窄的小河谷口旁,煤矿港口埠头(Butou)的村民李夏开(Li Xiankai音译)背着一筐柴火,指着他的泥土房说,他的邻居都热情的帮他挖一条能通往他屋子的小路。
李夏开说:“以前,我们要走几小时的路才能到长江。自从水位上升后,他们可以开千吨级的货船来运煤了。我的房子没了。我当然不高兴。但是,也带来了新的商机和机遇。”
水坝的建成,在中国的中心打通一条“黄金”航线。它不仅仅是影响到煤价,也给沿岸城市带来巨大的经济影响,变化最显着的就属离水坝西面400英里地的重庆市。
来到重庆,城里一片工程建筑繁忙景象,看起来像“东方的曼哈顿”一样,只是新建的38座桥梁、高速公路和树林般的高楼,是19世纪美国大发展时期从未见过的景象。
从水坝到重庆的半路上,是万州市,一个姓刘的男子在做用车到码头接送妓女的皮条客。这是周三上午11时半,他接到那些风尘女子后,就送去给等候在一家餐馆的“客户”们。
“我搬迁以前是下面那一带的农民。”刘姓男子一面开车一面指着升高的长江水面说,“现在我干这一行要好多了。我已经接了15个女孩,都是漂亮的学生,十七、八岁。接一个人,她们拿到250块,我赚50块。一个晚上最少接5个女孩。如今这个生意可忙了。”
可见,这么多年了,“新”中国并没有完全洗去长江峡谷居民的旧精神。
但是不管怎样,三峡大坝是中国政府的一次决定性的政治胜利。而在宜昌,这个曾记录着中国耻辱的港城,现在正在庆祝他们在15年里,从10万人口增长成了一个140万人口的大城市。如今他们宣称,这里是“中国水电的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