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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拍案惊奇 第六章(1.2)

(2006-11-10 19:06:16) 下一个

第六章   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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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日是南洋集团董事长陈阿壮结婚喜庆的日子。太阳好像特别的温暖,微微的海风里也好像飘散着喜气,吹得人神志清爽。陈阿壮更是眉宇间堆满了喜气,他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嘴巴更是张得大大的。他刚与新娘阿香在教堂举行了婚礼,双双在餐馆宴席上给客人们敬酒。突然他看见阿昌叔从外面跑进来愣愣地看了他几眼,又不声不响地往外走,这位老家人今天是怎么了?阿壮和阿香耳语后去追阿昌叔,他看到阿昌叔上了一辆的士。客人们都感到奇怪,阿昌叔来吃喜酒,他怎么来了又走了呢?

        但阿昌叔的离去只是一个小小的涟漪,那浓浓的喜气仍然洋溢在喜庆的宴席上,宾客们的碰杯声、祝贺声汇成了一股股喜庆的声浪。阿壮和阿香继续穿梭于席间给客人们敬酒。直到客人们猜拳赛酒尽兴,酒足饭饱,杯盘狼藉。客人们才簇拥着一对新人各自上了车,长长的车队向阿壮的别墅山庄驶去。到了山庄客人们都在宽敞的客厅里剥瓜子,吃糖果。阿壮和阿香到后院给已经不能行走的父亲老阿强请安。

        这一栋小平房是老阿强中风后阿壮特意为父亲修的,装修得十分别致,所有的门都是电控的滑轮平移式的,没有门坎。浴缸沿与瓷砖地面平齐,从轮椅上下来就可以进浴缸洗澡。空调、空气清洁设施更是一应俱全。这一切也算是阿壮的一番孝心吧。阿壮和阿香走进来的时候,阿昌叔正在和老阿强说着什么,阿强不停地摆着他唯一能动的左手,流着涎水,嘴里不断地吐出不字;阿昌叔着急地比比画画,一张老脸激动得通红,似乎也说服不了老阿强。他看到阿壮和阿香进来了,很不情愿地让了出去。一对新人在床前对着床上半躺半坐的老阿强又是叩头又是作揖的行起了大礼,老阿强由于面瘫已经无法表示喜庆,只是涎水比平日流得更厉害,站在床边的阿巴桑不停地为老阿强擦拭着涎水。他不停地摇动着他那唯一能动的手,眼睛死死地盯着阿壮,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阿壮不得不弯下身子,把嘴贴到老阿强的耳边问:“爸爸,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事这样看我呀?我是你的儿子阿壮啊。”老阿强把头偏向一边,用他那唯一的能动的左手做着要他们出去的手势。阿香也许是早就想出去了,她轻轻地说:“爸是要我们出去招待客人吧。”“是,是,我们去招待客人,爸爸,你好好歇著吧。”阿壮顺水推舟地牵着阿香的手走出了老阿强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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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昌闷闷地回到他家里,他百思不得其解,警察们从海湾里打捞上的尸体分明就是陈阿壮啊,他的尸体虽然大部分都烂掉了,但那面具和假发却是无可置疑地证明是陈阿壮啊。但今天结婚的这个陈阿壮也分明就是陈阿壮啊,那长像,那风度,那一举一动,没有一点不像阿壮啊。他是陪伴着阿壮长大的人,阿壮小时候被人泼了硫酸,脸上已经没了人的脸型,花了大钱也只有捡回来一条命。但没了头发眉毛,连耳朵都没了,脸上就像一块筋筋绊绊的牛肉,他陪着阿壮换了一付又一付的面具和假发。在阿壮成年后老董事长把公司的总部从A国搬到了现在的B国。也不知道何故,阿壮的妈妈一直住在疯人院里。住了A国的疯人院又住B国的疯人院。二十多年来,老阿强娶了一房又一房的妻子,不但没有给老阿强留下一男半女,而且都是一个个跟别人私奔了,老了也就只有靠这个戴面具假发的阿壮继承他的事业。好在阿壮很会读书,生理上的缺陷促使他发奋图强,他把公司上上下下打理得有条不紊。......他忽然想起在老阿强的房里看到阿壮没有了笑容的脸,他打了一个寒颤。戴面具的阿壮的脸上是永远的笑容,因为那面具就是一个面带微笑憨厚的面容。他怎么会没有笑容了呢?可以把喜怒哀乐在脸上表现出来就不是阿壮啊。他马上站起来往门外走,但走到了门外自己都不知道往那儿走,去找老董事长吗?刚才不是找过了吗,老董事长不知道是神志不清了,还是仍然老谋深算,和他说起警察局的面具假发和阿壮的尸骸,他那只唯一能动的左手连连地摆。到警察局吗,能说那尸骸是阿壮吗?老懂事长把公司总部从A国搬到B国,不就是要掩盖儿子戴面具和假发这个事实吗?警察局能相信他说的吗?现在的阿壮能放过他吗?他又想起了在老阿强卧房里阿壮的眼神,第二次打了一个寒颤,身上从头到脚的发麻。那天天有保镖跟着的董事长都被偷梁换柱了,收拾一个下人还不是小菜一碟吗。他很不情愿地回到了家里,闷闷地坐在沙发上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他出生在A国的一个小山村,十六岁的那年村里的一场瘟疫让他成了孤儿,是一个当时在陈家做饭的远房姑妈把他介绍到陈家服侍阿壮少爷。他来陈家时阿壮少爷刚刚被人泼了硫酸还住在医院里,听姑妈说原来服侍少爷的人为了护著小少爷用身子给小少爷挡着,大声地喊叫,泼硫酸的人跑了,但他全身上下泼满了硫酸,送到医院只有几个小时就不治身亡了。姑妈给他讲的时候他吓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地对姑妈说:“姑妈呀,要是你在家就告诉我了,我一定不会来了。”“不要怕,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你想,硫酸都把他烧成那样了,以后还会让他出去吗?”阿昌想想,姑妈说得对,以后不会有这样的危险了。

        但少爷出院的那天,阿昌第一次看到阿壮少爷还是有点怕,脸上除了那双炯炯有神地大眼睛外,就像一块筋筋绊绊的牛肉,和聊斋里的画皮没有两样。头上就像一个倒扣着的葫芦瓢,耳朵被烧丢了,只有两个孔。从头部看简直没了人形,但其它部位都没有受伤,特别是内脏没有受伤,从这方面看他又是一个健康的人。陈家在阿壮住院时就给他在后院修了几间平房,小阿壮住进去后不久就找人做了合体的面具和假发,那面具和假发做得很精致,很逼真,看上去阿壮又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儿童了。六岁的那年请了家庭教师,阿壮开始读书了,他读得很认真,读过的书都能背能默写,特别是数学学得更好,每年参加数学比赛都得第一名。他在读书之余也常常要阿昌陪着要父亲的司机开车到疯人院去看妈妈。他的妈妈并不像一个疯人,每次都只讲些勉励阿壮好好学习的话,听她讲的话有条有理的。小阿壮每次都要妈妈回家,但她只是淡淡地说:“妈妈有病,要在这儿治病,等治好了才能回家。”

         小阿壮每晚天完全黑下来后才把面具假发拿下来由阿昌给他把脸和头上清洁一番,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地给他换着新的面具和假发。待他成年后面具和假发才固定下来。公司总部从A国搬迁到B国后不久老董事长阿强中风后阿壮当了董事长,有了两个新保镖,阿昌被安排侍候老阿强,他才离开阿壮。现在的这位阿壮是几时偷梁换柱了戴面具的阿壮,他一无所知。他一下坠入了云里雾里,戴面具的阿壮也不能白死啊,怎么才能找到蛛丝马迹呢?也许阿壮的妈妈知道,想到此他起身去了疯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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