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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燕山夜话》和邓拓等人遭冤枉的一些想法

(2006-11-07 09:58:31) 下一个
实际上我们现在再读《燕山夜话》,如果不把它当作“左派”理论就算不错了。

其中很多话都很幼稚--当然文人有幼稚的权利--不但如此,我们还非得紧跟他们的幼稚,听他们的指挥棒说他们爱听的话。--为什么不呢?文人自然拥有指点江山的权利,自然拥有启迪人类灵魂的权利,自然拥有大吃法螺的权利,自然拥有不甘寂寞的权利,自然拥有在高兴的时候留下“本帅哥到此一游的”权利。

就是不知道平民百姓有没有不相信的权利,有没有皱眉头的权利。


不管他了, 譬如杀人放火,自然有杀人放火的权利;譬如流氓,自然有流氓的权利;譬如男盗女娼,自然也有男盗女娼的权利;譬如落井下石自然也有落井下石的权力--那是文人的事,不是么?--偷情是为了爱情,通奸是剩余的同情心,嫖娼是为了风流。。。广而大之,是为国为民的大事,是为了教育后人把我做人或者王道的大道理。

我反正不懂了, 所以也就有了不相信的权利。


据说《燕山夜话》是反对社会主义的吹牛的,我在当初有可能相信,但是现在却不愿意相信了。

在我看来,《燕山夜话》不过是努力宣传当时的所谓的正确理论而已,譬如《粮食可以长在大树上吗?》, 譬如《不怕天》,譬如《谁最早发现了美洲》,《谁最早研究科学理论》,《茄子能长成大树吗?》。。。

那么我们再看看邓拓的历史[2]:

1942年7月1日,邓拓在《晋察冀日报》发表亲自执笔的社论《纪念“七一”,全党学习和掌握毛泽东主义》,他称赞毛泽东是“杰出的伟大政治家和战略家、伟大理论家”,对“毛泽东主义”的思想方法、政治科学理论、军事科学理论等作了全面的概括。“毛泽东主义”就是“毛泽东思想”的最早说法,这无疑是中共历史上最早系统阐述毛泽东思想的重要文献之一。作爲一个虔诚的共产党人,邓拓此时对毛泽东、对毛泽东主义的信仰、膜拜、赞美都是由衷的,发自内心的,不打一点折扣的。

“中囯共产党与中国工人阶级,中国革命的人民,在长期曲折复杂的斗争中,终于找到了天才的领袖毛泽东同志。我们的毛泽东同志,是近三十年在各种艰苦复杂的革命斗争中久经考验的、完全精通马列主义战略战术的、对于中国工人阶级与中国人民解放事业抱无限忠心的、坚强伟大的革命家;他真正掌握了科学的马列主义的原理原则,使之与中国革命实践结合,使马列主义中国化。过去革命斗争的经验教训了我们:要保证中国革命的胜利全党同志必须彻底的团结在毛泽东思想指导之下。”

在这样的历史背景,在大量的这样幼稚的文章面前, 我无法不相信邓拓是爱党爱社会主义的,同样也就无法相信他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无法相信邓拓是“右”的先锋。

我惟一能够相信的是:如果邓拓没有自杀活到了现在,也许会感到脸红,也许会说在毛泽东的教导下说了违心的话。但是假设不是现实,邓拓自杀了。他死的时候念叨的是他没有反党反社会主义。

那么我们应该相信谁?相信他自己当时撒了谎还是相信现在他作为“右”的先锋的“伟大的荣誉”?或者还是相信当时大多数人的“虔诚的信念”--邓拓是反党反社会的黑手?


那么邓拓的《燕山夜话》有没有反对吹牛呢?有。


原文是这样的[3]:

凑巧得很,我的邻居有个孩子近来常常模仿大诗人的口气,编写了许多“伟大的空话”,形式以新诗为最多,并且他常常写完一首就自己朗诵,十分得意。不久以前,他写了一首《野草颂》,通篇都是空话。他写的是:
  
  老天是我们的父亲,
  大地是我们的母亲,
  太阳是我们的保姆,
  东风是我们的恩人,
  西风是我们的敌人。
  我们是一丛野草,
  有人喜欢我们,
  有人讨厌我们,
  但是不管怎样,
  我们还要生长。
  
  你说这叫做什么诗?我真为他担忧,成天写这类东西,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不看题目,谁能知道他写的是野草颂呢?但是这个孩子写的诗居然有人予以夸奖,我不了解那是什么用意。


邓拓反对写大话的诗作,但是我们到底有多少理由相信他不是反对小孩子的大话, 相信他是反对社会主义的大话?

接下来,邓拓用了不少篇幅,认真分析自己写《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时的背景与不足,竭力表白自己并非“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例如,他解释道,《说大话的故事》原是听到当时有些农村又有买卖婚姻和谎报产量的现象,不是反对大跃进,攻击总路线,《一个鸡蛋的家当》原是有感于当时有些社队又在搞投机买卖和剥削行为而写的批评,不是“要纠集牛鬼蛇神起来推翻我们的党”。

我们还是再看看他自己最后的自辨[4]

邓拓说:

......文章的含意究竟如何,我希望组织上指定若干人再作一番考核。《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中,我写的文章合计一百七十一篇,有问题的是多少篇?是什么性质的问题?我相信这是客观存在,一定会搞清楚的......

在这封长长的遗书的最后部份,邓拓写道:

作为一个共产党员,我本应该在这一场大革命中经受得起严峻的考验。遗憾的是我近来旧病都发作了,再拖下去徒然给党和人民增加负担。但是,我的这一颗心,永远是向着敬爱的党,向着敬爱的毛主席。我要离开你们的时候,让我们再一次高呼:伟大、光荣、正确的中国共产党万岁!我们敬爱领袖毛主席万岁!伟大的毛泽东思想胜利万岁!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伟大事业在全世界的胜利万岁!

如果我们相信邓拓是含冤而死,那么我们就不得不承认当时的所谓的黑话事无中生有--虽然当时很多人相信,并且为此表达过自己出离的愤怒吧--当然我们的毛泽东同志又一次教导人们该如何出离的愤怒。

如果我们相信邓拓是反左的先锋--自杀的勇士,那么我们就不能再说他是含冤而死。

无论如何,不管谁想表达他的睿智还是表达他的权利,至少他得选择其中之一,总不能再一次表达被“教导的权利”吧--当然这也是他的自由,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谁在教导谁?



[1]:邓拓的《燕山夜话》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黑话

林杰;马泽民;阎长贵;周英;滕文生;靳殿良 (1966.05.09)

(编者 林杰 马泽民 阎长贵 周英 滕文生 靳殿良)

(全文略)

[2]邓拓与毛泽东

作者:傅国涌

[3]伟大的空话
作者邓拓

[4]胡平:邓拓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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