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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柳儿在二楞这里养了两天,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这两天里她就一直在盘算自己的何去何从。
“二楞兄,在这边不知能不能找到什么活儿做?”
二楞是开出租车的,颇有些人脉。“其实我也在帮你留意。这里很缺照顾老人的保姆,收入还满高的,还可以入住,对你应该不错,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
细柳儿一听,这样的工作对自己正合适,哪有不愿意做的理由。“我愿意做。不知二楞兄认不认识这样的老人?”
二楞:“我正好有一位年纪大的朋友,就在这儿附近。我明天就带你去看看。”
二楞的住处只有一个卧室。一连两个晚上,二楞睡厅里,细柳儿则是早早地把房间门关上,毕竟一男一女独处一套房子里终归不便。前不久自己糊涂酿祸的教训太深了,尽管她相信二楞是个好人,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吸收教训,自律内敛一些。今天有些特别。感觉在厦门的停留有了盼头后,细柳儿今天晚上心情特别好,就在厅里和二楞多呆了一会儿,一起看电视。电视里正演连续剧,看到中间,细柳儿突然来了胆量,问二楞:“二楞兄,你成亲了吗?”
二楞一听,一愣,反问道:“你看呢?”
细柳儿一抿嘴,摇摇头说:“看不出来。”
二愣便直说道:“我哪有办法娶媳妇儿?现在的人都向钱看,眼光都很高。这出租车的生意自己糊口还行,拉家带口就有问题了。”
细柳儿听了,不觉反省自己。想到自己多少有些嫌弃青伢子赚钱不够多,竟跟随萧志杰……她心里一阵羞愧。
二楞见细柳儿没吱声,便注意地看了她一下。这些天来他一直外出跑车,没来得及问她怎么到的厦门。她孤身一人,没有家当,那天还当街昏厥,肯定有番不平常的事情。“你说你家在江西,怎么会到厦门来?”
细柳儿被问住了,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本来,我这边有亲戚,远房的。都怪我自己不懂天高地厚……来了以后,人家不认我。”
“哦,”二楞听了若有所思。细柳儿讲的都有道理。现在这样的花花世界,她一个内地乡下来的姑娘,谁会出来认亲戚呢?
“二楞兄刚才说现在人都向钱看,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经过事儿,经过了就不会认钱不认人了。”细柳儿说得虽然像背书一样,说的却都是她的心得体会。二楞听着,心想,这乡下来的姑娘就是纯。
次日,二楞带着细柳儿下了楼来,准备去拜访一位年长的朋友。
“不用坐车吗?”细柳儿问。
“不用,走一小段就到了。”
他们走到一个小区,进了一道铁门。小区内有平房,一个挨着一个。“到了,就是这里。”二楞领细柳儿上了几道台阶,然后敲门。
门开了,门内站着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儿。老人一见二楞,眼睛便亮了起来。“二楞子!二楞子来啦!快进来!”老人的普通话闽南音很重。这些日子来,细柳儿已经懂得辨别闽南口音。
“苏伯,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小柳。”二楞介绍。
苏伯笑容盈盈,“欢迎欢迎,快请进!”
两人进去了,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老人一颠一颠的就要去泡茶。
二楞连忙起身,“苏伯您坐,我来。”
老人呵呵笑了,转向细柳儿:“二楞子常来帮忙,我家的事儿他比我都熟!”
“二楞兄人真好!”细柳儿夸道。
苏伯:“可不是嘛,像这样又厚道又热心肠的人,现在很难碰到了。他不是开车嘛,常常过来问我需要买什么东西。去年,他还带我跑一百多公里去探望一位老战友。我回来没多久,老战友就过世了……真的,二楞子这样的好人,能找得到第二个,也找不到第三个了。”
二楞端着茶盘过来了。“苏伯您过奖了。您上了岁数,又总一个人在家,我不过是顺便帮衬一下。换做别的人,也一样会的。”
苏伯对细柳儿说:“瞅着没,做了好事还那么谦逊。二楞子,你的情苏伯这辈子怕是还不了了。”
二楞:“苏伯您太客气了,我真的没做什么。今天来,其实还是有事跟您商量呢。”
苏伯:“什么事?你尽管说。”
二楞:“上回不是听您说在找保姆么,小柳从江西那头过来,正好想找一份家庭工。我就想到了您。今天带她来给您看看。您考虑一下,如果行,她就跟您这儿做了。”
苏伯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细柳儿。说起苏伯找保姆的事还真是曲折,按他的话说,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苏伯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成家立业了,全都在忙,不是忙家里的事就是忙工作的事,只有逢年过节才来看一下这个老爸。苏伯从七十五岁起就开始要保姆照顾,直到今年八十二岁,七年中间,做做停停,住住走走,一共请过十二个保姆。这事呢也跟苏伯的眼光有关。苏伯不喜欢年岁大的保姆,这就使得可选择的范围小了许多。他的孩子们有时会拿这个说事,说:保姆请来了你不要,我们可就管不了了。前不久请了一位,本来挺好的。后来因为老家那头出了事,后方告急,只得匆匆离开。从那时起苏伯就一直自己呆着。现在天上掉下个小柳来,看样子人挺老实,又是二楞子介绍的,哪有不可靠的。只要可靠,人看上去顺眼,就行了,苏伯也不要求更多。
“还商量什么,我还得谢谢你呢。你介绍来的错不了——至于工资的事,二楞子你了解的,这个倒是要小柳同意才行。”
“是。”二楞点了下头,转过来跟细柳儿说:“苏伯这里是这样的,工钱每个月两千二,包吃住。你看怎么样?”
细柳儿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一个月赚这么多钱过。现在她是流落在外,无处寄身,这么好的差事,对她简直是喜出望外。
“谢谢苏伯和二楞兄,这个很好了。我一定会尽力照顾好苏伯的。”细柳儿边说边打量着苏伯。虽然苏伯八十多岁了,可看上去既硬朗又精神。
苏伯也很高兴:“成啊,这事我们就这么定下来了。小柳什么时候能过来?”
细柳儿转向二楞,轻声问:“二楞兄怎么看?我随时都可以。”
二楞:“这样吧,苏伯急需有人照顾,要不我们过去整整东西,呆会儿就过来。”
苏伯拍拍二楞的肩:“二楞子,苏伯又欠你一道情了!”
“苏伯今天咋这么客气,我又不是外人。”
二楞和细柳儿往外走的时候,苏伯突然想起什么来,追前几步,递给二楞一份报纸。“二楞,看看这个报道。有个村子里的农民做股票,都成富翁了呢。”
“有这事!好,我拿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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