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文学与网络文学的比较 |
文/施雨 |
2010年11月25日,星期四 |
内容摘要:互联网作为新媒体,它的诞生与崛起对传统媒体造成冲击。由于传播媒介的变更,势必带来文学在传播方式和速度上的改变;带来文学主体与受众群体的改变;也带来阅读和写作习惯的改变;最终带来文学作品在构思、叙述、文字、审美等诸多方面的变化。传统文学有深厚的根基与内涵,网络文学有新奇多变的形式与思维,两者经过交叉、渗透、融合、发展之后的新型文学是未来的文学创作的方向。而文学的审美标准,价值体系,以及评论框架也都将随之改变。 关键词:传统文学、网络文学、新媒体、中国作家协会、盛大文学、文心社
顾名思义,传统文学,即以传统纸媒为载体而传播的文学。网络文学,即以网络新媒体为载体而传播文学。但在网络文学的界定上,网络写手、媒体记者、批评家、学者众说纷纭,至今无法统一。综合各家所言概括之后,基本上可以把“网络文学的层级划分定义为:‘通过网络传播的文学’(广义)、‘首发于网络的原创性文学’(本义)、‘通过网络链接与多媒体融合而依赖网络存在的文学’(狭义)”〔1〕。
传统文学与网络文学之间最本质的区别在于传播媒介的不同。 顾广梅在其《数字化技术平台上写作观念新论》一文中明确指出,数字化技术平台深刻影响着现代写作的伦理学和社会学,改变着现代写作的内涵、观念与特征。它“以其强大的技术优势深刻地影响着写作的特质和观念,并对写作的样式、社会价值和美学形态进行新的整合与再造。换而言之,21世纪的写作也正因为站在了数字化时代所提供的网路技术平台上,才得以积极修改着既往的写作观念与陈规,主动改写着写作的知识地图与技术经纬”〔2〕。 “传播的历史是一切历史的基础。”留下这段名言的是美国社会学家、社会心理学家、美国传播学研究的先驱──查尔斯•霍顿•库利(Charles Horton Cooley,1864-1929)。
自有文字以来,传播工具几经变更,从远古时代的兽骨、龟甲、羊皮,到文明时代的青铜、丝帛、竹简、纸张,再到今日的网络。从传播方式和速度上来看,互联网具备了绝对的优势。 互联网打破了地域的界限,具有极为广泛的传播面,“网上无国界”。与互联网连接的主机都是平等的,无论你来自哪个国家,只要你知道ip地址或域名,都可以访问任何与互联网相连的计算机。网络媒体这种跨地域性,有着其他媒体无法比拟的优势,它使信息的传递超越了以往传统媒体在时间地域上的局限性,让信息传递变得轻松便捷,给人们提供了新的沟通交流方式。 网络的开放性也给信息共享提供了极大的可能。现代社会是信息的社会。互联网是一个信息的海洋,它承载信息的扩充性是无限的,任何一个网络使用者都可以为互联网络提供信息。网络媒体可以依靠这些宝贵的资源,用“超链接”的方式将各方面的信息在允许的范围内收为己用,这种信息共享无疑极大地丰富了网络媒体的信息量,信息在其深度和广度上都大大增强。这是传统媒体无法做到的,随着网络媒体专业化程度的不断提高,这种优势体现得也就越明显。 在众多媒体中,网络媒体极强的时效性尤为突出。由于网页制作的过程相比与报纸电视等传统媒体大为简化,既不像电视要经过编辑播出(直播节目除外)也不像报纸需要排版印刷,只需更新网页内容即可。而且,网页内容一更新,世界各地的访问者立即可以看到,这中间几乎没有时间差。它是目前所有媒体中反应最快的一种。 由于网络媒体的信息发布过程简易,运营成本低廉。传播者在互联网络上发布消息,只需要在与网络相连的服务器上放置相应的计算机代码。相比于其他的传统媒体来说,传播者传播信息的过程被大大地简化了。这个过程只需要少数的策划编辑人员及网页制作人员,使用一般的计算机就可以完成,无须大量的播出设备和人员。因此,相对于传统媒体来说,网络媒体的运营成本很低,小而灵活,收效却很大。 网络媒体还有一种先天的优势,即多种信息形式融合在一起的综合信息传播方式。依靠先进的计算机技术,web网页可以包含文字、图片、声音、影像视频数据等多种信息形式,特别是流媒体技术的出现,使边下载边收听、收看的实时传播成为可能,可以大大节省网络用户下载时间,而且使得网络媒体互动、实时、整合的特征真正在音频、视频文件的使用中得到体现。也正是由于互联网有以上这些不可替代的优点,使其成为继电视之后发展最快的媒体,并开始深刻影响、逐步改变着人们日常的工作和生活。
互联网的使用欧美早于中国,但在欧美国家,他们并没有这么明显的“传统文学”与“网络文学”的分野、对立。甚至他们的学界也没有“网络文学”这样的名词。在中国大陆,互联网传入这十多年,“传统文学”与“网络文学”却一直不水火相容。刚出版不久的 《中国文情报告(2008─2009)》就尖锐地提出:传统文学与网络文学,各自为政,互不理睬的趋势愈演愈烈。 有人说,90后是衔着鼠标拿着手机出生的。那么80后应该是在会自己去书店买书的年龄就拥有自己的电脑。对80后、90后来说,网络是他们生活、学习、工作不可缺少的工具,也是生活的重要方式之一。因此,谈到网络写手与读者,或者说网络文学的主体与受众群体时,80后与90后显然占了主导地位,他们几乎是全体上网,是“网络文学”的主要研究对象。50后之前的作家与读者,他们的写作与阅读习惯多以传统媒体为主,是“传统文学”的主要研究对象。60后与70后介于两者中间。正因为不同年龄层对网络新媒体接受、使用程度的不同,才导致这样的差异。这是传媒的因素,并非文学本身。 正如陈佳冉在《光明日报》发表的《文学创作何必分“传统”和“网络”》一文中所言:“互不承认的评价标准导致了网络文学和传统文学的分歧。其实,追求点击率和媒体关注,与回归文学本质、讲求文辞的优美以及思考的深邃并无冲突,我们也无需将它给文学创作带来的改变过份夸大、妖魔化。” 网络文学和传统文学的最明显的分歧,无非在小说题材、点击数、语言等方面。仔细分析起来,这几个方面,并非谁占着绝对的优势。 从小说题材来看,《人民文学》主编李敬泽所言很到位。他说:“前几天我遇到几个搞网络文学的朋友,我跟他们说,在我看来,你们才是传统文学,我才是新文学。为什么呢?类型小说、黑幕小说、官场小说、志怪小说、言情小说、狭邪小说,在‘五四’之前都有,是我们已有传统中的一部分。我从事的文学倒是新文学,是在传统之后的‘五四’新文学。怎么就在100年之后,之前的传统文学变成了新文学?”〔3〕 从点击数来看,倘若可以统计,把一本知名传统作家的书的印数,以及它在世界各地华文书店、华文图书馆被翻阅过的次数都累积起来,估计也不下千万次。网络文学的网上点击数只不过占了个“有案可查”的优势,并非绝对的优势。 从文本来看,传统文学的拥护者对网络文学最猛烈的抨击,无非是网络文学没有编辑设的门槛,任何文字都可以在这个媒介上传播,泥沙俱下。因此,甚至有人断言“网络文学不是文学”。网络文学这种文学水准高的作品比例少的现象也并非网络文学独特现象。就算传统媒体发表的文字都是好作品,那它们与报刊杂志出版社编辑桌边堆砌的、不够水准被印成铅字与读者见面的文字,以及与作者锁在抽屉里的文稿相比,比例也是少的。在上世纪,想发表作品,作者常需要有一两麻袋的底稿作基础。 从作者的年龄层来看,网络写手都很年轻,他们需要的是时间、训练和经验。即使在优秀的传统作家十几二十岁的时候,也并非个个文字老到,篇篇佳作,甚至,他们还在为频频遭退稿而犹豫是不是要坚持写下去。而网络文学发表没有门槛,却避免了文学青年们背着成捆的文稿到处奔波的困境,也避免了大器晚成的作者,夭折在起跑线上。有点击数,有跟贴评论,对新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鼓励和动力。同时,也让更多的读者有机会看到没有经过编辑挑选的、完全由自己的口味自由选读的作品。 网络文学还有一个最吸引人的特征便是文本的开放性──读者参与创作。在小说连载过程中,作者会参考读者跟帖留言的建议,去构思情节的推进;人物的塑造;细节的铺成……甚至采纳读者的意见,选择让一对夫妻生男孩还是女孩;主人公养的宠物是猫还是狗;小说结局悲剧或是戏剧。这样作者读者共同参与创作的热闹过程,就是一种蓬勃的生机。 再说到网络语言,网络时代需要简约而快捷的表达,由于键盘敲字的便捷,网络用语符号化。第一类是拼音缩写:bt(变态)、 sl(色狼)、 bc(白痴) 、bd(笨蛋)、js(奸商)、fb(腐败);第二类是英文缩写:dl(download,下载 )、3Q(thank you,谢谢你)、sp(support,支持)、lol(laugh out loud,大笑);第三类是所谓的新字新词,这些新字新词在网络上被广泛使用后甚至也被传统报刊杂志和广告所应用,比如:囧(jiong)、槑(mei)、井喷、山寨、纠结、雷人、打酱油、俯卧撑、杯具等。 囧(jiong),意思“感到无比郁闷、悲伤、无奈”。槑(mei),意思“很呆很天真,比呆还要呆。”。据说这些形像生动的“生僻字”都是废用千年的古老汉字,新华字典里查不到,康熙字典里才有。如此一来,简体字,甚至繁体字与之相比都是新字了。
关于互联网的社会向度问题,上个世纪末曾经有过激烈的辩论论,即互联网会促进新兴社群、虚拟社群的发展,还是会导致个人孤立,使得个人与社会脱离,并且最终与他们“现实”世界分开?美国学者霍华德•里恩戈德(Howard Rheingold)在他的先驱著作《虚拟社群》(Virtual Communities,1993)里,早就定下了这场辩论的基调,强烈主张,会有一种新型的社群产生,以共享的价值和利益为中心,将人群聚集在线上。 以下列举的三个文学团体各具特色,有传统文学的代表,也有网络文学的典型,更有两者兼容的模式。
据《法制晚报》记者王梦菁2010年8月19日报导,上月底,中国作协迎来63岁生日。此前,它按照每年的惯例吸纳了378名新会员,经过60多年积累,如今会员人数已达9301人。 记者从中国作协提供的会员统计数据中发现,如果按年龄来划分,45岁以上(1965年以前出生)的作家人数占总人数的近90%,而“80后”作家仅为50人,作协有明显的老龄化趋势。再细致点分析,45岁以下的青年作家人数为1037人,40岁以下的作家为439人;也就是说,1965年到1970年出生的作家有598人,而1970年到1980年出生的作家仅389人,显然,生于70年代的作家相对较少。 中国作家协会的作家成员无疑是传统文学的主力。从以上的统计数据来看,虽然中国作协有自己的官方网站,但传统作家在上面首发作品的不多。他们接受和使用互联网的比例也不大,原因有二:一是习惯性问题。他们一直使用笔和纸书写,在传统纸媒上发表和阅读,读者群也是同类人。因此还没有准备好,或者说尚未有需要互联网的介入。二是虽然电子书和手机阅读已经轰轰烈烈,但至今还没有比较完善、安全的出版法律来保障作家的权益。倘若有朝一日,互联网和手机的出版和阅读对作者的版权有充分的保证,而版税又比传统纸媒高十倍,甚至只要高五倍,这一大批优秀的传统文学捍卫者,应该都会把作品的首发权交给互联网这个新媒体。
盛大文学于2008年在中国大陆正式成立,在这之前首先是起点中文网,它是微支付阅读模式的一种开创者。从2003年10月份开始,起点中文网首先创立一种新的模式,就是通过微支付的手段在网尚复费阅读电子书,在这之前的时候,大部分的文上电子内容,电子书基本上都是免费为主。后来,他们通过一系列的运作,包括把图书按字数进行定价,用两三分钱的一个定价价格策略打破了原有按整本书进行阅读购买的这种方式。 他们还提供了一系列的支付方式,包括信用卡,购买年卡的支付渠道等,完成了一整套从作家到网站上传作品,到直接销售给读者,读者通过银行卡或者年卡进行支付,进行购买、阅读。其中所支付的费用,推动稿酬的方式返还给作者,这样一整套应该说就是一种电子出版模式。通过这样的模式,起点中文网获得了一个非常高速的成长性,吸引越来越多的读者和作家,也吸引了越来越多文学网站走向这个道路,包括红袖添香、晋江文学网,一系列网站都是慢慢地从这个模式开始发展起来的。之后是盛大文学,盛大文学自2008年正式成立后便陆续收购了起点中文网、红袖添香、小说阅读网、晋江文学网、潇湘书院,还有榕树下、U17等,总共7家文学类的网站,还有包括四家设计出版公司,一家无线公司,这样就形成了一种以版权为中心的纯版权的商业运作模式。他们从一个网站所获取的原创文学的作品,与作家进行签约,获得版权,然后帮助他们进行分销、传统出版、海外出版、无线和影视改编、游戏改编等各种各样的模式。 目前盛大文学几个网站加起来,从用户商来说,他们每天的日访问人次高达4亿人次,最高的时候达到过5亿人次。他们拥有的内容量总字数超过500亿字,而且每年仍然以6000万字以上的数字在更新当中,而且完全是原创的、有版权的。 《文学报》记者金莹,曾以《网络文学:速度战,体力活,青春饭?》为题,记录在上海召开的“网络文学青年论坛”上海众作家们的讨论。此文于2010年4月15日在《文学报》发表。文章开篇就公布了当下网络文学最惊人的数字:“一天写7万字,没有30万的储备不敢开新书,40至80万的作品只能算短篇……在4月9日召开的上海网络文学青年论坛上,网络写手们道出的极限数字,令人瞠目结舌。‘看到你们,我感觉就像纳美人看到地球人,我们的价值被取缔了。’作为传统青年作家代表列席的小饭,在听了这一番‘速度赛’之后,说了这样的话。”
文心社于2000年在美国新泽西注册,现有成员人数超过800位,各地分社70多,堪称海外新移民作家的重镇,成员来自北美洲(美国、加拿大)、欧洲、澳洲、亚洲几十个国家地区的当地文学社团。 与中国作家协会的“传统”和盛大文学的“先锋”相比,文心社算是传统与网络媒体兼俱、相辅相成的综合体。这与海外作家,尤其是北美新移民作家的成长史有关。 上个世纪80年代中国大陆改革开放之后出国的留学生,最先接触到互联网。ACT这个全世界最早的,也是唯一的一个中文论坛,就是在1993年由这批北美的理工科留学生们创建的。留学生们在异国他乡逃不过乡愁,故土、故人和方块字便是他们紧张学业之余的寄托和心之所系。因此,ACT上一度聚集了大量海外华人,以汉语一解思乡之情。 随着《华夏文摘》、《新语丝》、《国风》、《花招》等大型网刊接二连三地诞生,互联网便成了北美新移民作家的乐土和培训基地。如果说,盛大中文是中国大陆文坛“网络文学”的典型代表,与传统文学泾渭分明。那么,文心社在海外华文文坛上,应该是网络文学与传统文学一脉相承,彼此渗透、融合。 从海外新移民作家的背景来看,10年前活跃在北美互联网上的网络作家,今天依然著作不断的有:少君、阎真、苏炜、王瑞芸、陈谦(啸尘)、施雨、融融等。他们获得中国大陆文坛的各种文学奖。仅以“中国小说学会年度中国小说排行榜”为例,上榜的作家就有:阎真(2001年长篇小说《沧浪之水》)、苏炜(2004年中篇小说《米调》)、王瑞芸(2005中篇小说《姑父》)、陈谦(啸尘,2008年中篇小说《特蕾莎的流氓犯》)、施雨(2008年短篇小说《你不合我的口味》)。 网络文学与社团,不仅有盛大文学这种模式,也有文心社这种模式。而作为传统文学代表的中国作家协会,作家作品的交流和传播,迟早也会向网络媒体靠拢。 继电灯、电话、电视走入大众生活被人们完全接纳之后,网络业已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就像所有新事物的初生一样,它同样也要走过从稚嫩到成熟的过程。在网络新媒体诞生和使用之初,人们对它最初的好奇、惊讶、屈解、误用……以及因此产生的喧闹终将隐去之后,当我们不再把网络作为新奇话题讨论时,文学依然是永恒的话题。
虽说网络文学与传统文学之间的种种差异是传媒的因素,并非文学本身。然而,传媒对文学的影响却不容忽视,尤其是新媒体诞生之后对传统媒体的冲击。由于传播媒介的变更,势必带来文学在传播方式和速度上的改变;带来文学主体与受众群体的改变;也带来阅读和写作习惯的改变;最终带来文学作品在构思、叙述、文字、审美等诸多方面的变化。 早在互联网诞生之前,纸媒还是新事物时,就有人关注过传媒与文学的关系。1901年梁启超就在《中国各报存佚表》中说:“自报章兴,吾国之文体,为之一变”。阿英在《晚清小说史》中讨论近代以来小说繁荣的原因时说:“第一,当然是印刷事业发达,没有此前那样刻书的困难;由于新闻事业的发达,在应用上需要多量产生。”1988年,陈平原在他的《中国小说叙事模式的转变》一书中,考察了近代以来大量的报刊是“如何影响作家的创作意识并进而改变中国小说的叙事模式”的。 在这类研究中,相当多的论著注意到了传媒对作家的影响,关注到现代稿酬制对作家生存方式的改变。许多学者都注意到,由于1905年废除了科举制度,文人的生存方式收到极大的影响。马永强在《文化传播与现代中国文学》中就阐述“现代传媒的兴起以及教育制度的现代化这一文化传播过程”,“导致文本的创作者从士大夫范围奔突而出”,从而形成了现代作家的“普泛化”现象。现代传媒的强大力量很容易造就一个个神话,尤其是现代文人凭借媒体而成为市民生活中的新的英雄,如张恨水就是一个由“大众传媒打造的神话”,张恨水与现代报刊有着不解之缘,“报人成了他的终身职业,成了一种谋生的手段,成了一个自我实现的平台,甚至成了他写作的出发点,他极大地被报纸媒介‘同化’了”〔4〕。 在讨论传媒与作家的关系时,人们一般都愿意将现代稿费制度与现代职业作家的出现联系在一起,陈平原在《二十世纪中国小说史》(第一卷)中讨论了稿酬与作家的专业化的问题,从而说明“著译小说可以卖钱这一事实,使得新小说的发展不单受制于整个社会的政治思潮以及作家的文学趣味,还受制于那个确确实实存在并且不以作家主观愿望为转移的‘小说市场’”。周海波也说:“毫无疑问,稿费制对于不能再走科举之路的中国文人来说,是一个新的生存机遇,作家不比再挤那条狭窄的科举之路,而是可以拥有自己相对自由的空间,卖文为生虽然与学而优则仕不能同日而语,但作为生存之道也未尝不是一种好的选择。而这种新的选择的确使一批清末文人能够比较理想地生存下去,而且成为市民社会新英雄人物。”〔5〕 鲁迅、沈从文的小说,最早也都是在报纸上连载。很难想象如果没有传媒,鲁迅、沈从文会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同理,当今的网络作家也正是被网络优厚的金钱待遇所吸引,日写万字,年收百万。渐渐地,他们也会称被为“市民社会新英雄人物”。 事实上,当下网络文学的声音逐渐变得强势。拥有强大经济支持的网络文学,正逐渐将自己的声音渗入主流话语和公共认知。在上海召开的“网络文学青年论坛”上,连主持会议的作家陈村都表示,网络文学经过这十数年的发展,正逐渐“威胁”到某些纸质出版的生存。 但是不是网络作家就高枕无忧了呢?未必。 有网站以“我们更需要什么?传统文学?新媒体文学?”为题,在网上发起讨论。一位ID为美丽花园的网友说:“传统文化不能丢失,一个民族,如果丢失了本来的东西,会变得一无所有,而网络提供了很好的平台,应该善加利用。 ” 《网络文学:速度战,体力活,青春饭?》一文中还写到:“起点中文虽然创造了很好的商业模式,但他没有倡导很好的价值观。”曾经以“李寻欢”之名闻名网络的路金波说,如今,他已成功转型成为纸质出版市场炙手可热的人物,而当时引领潮流的痞子蔡至今还写着跟12年前并无多大差异的爱情故事。与那些年轻的写手相比,他的担忧更“文学化”、“读者慢慢会发现网上的1000万字和丹•布朗花6年时间写出来的《失落的符号》,和斯蒂芬•金、东野圭吾的东西是不一样的。网络文学非常伟大,但同时它处于原始的毫无技术的阶段,写手们为了千字两分钱在浪费自己的天份,最终会把自己牺牲。”他说,“希望那些赚钱最多的人,爱文学一点。” 在上海“网络文学青年论坛”上,悬疑小说家蔡骏也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一旦电子阅读器普及,传统作家和网络作家有可能站在同一平台竞争,网络写作者又该如何面对这种新传播平台带来的挑战?对于某种程度上依靠新技术平台而崛起的网络作家而言,更新的传播方式出现,读者对现在的阅读方式和速度产生惯性的疲倦了,他们又该何去何从,似乎也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尽管“网络文学”与“传统文学”的对立和差异有目共睹,但二者的日渐靠拢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2009年6月15日,《文艺报》和盛大文学共同主办“起点四作家作品研讨会”,诸多网络作家成为讨论的焦点;6月25日,中国作协《长篇小说选刊》与中文在线“17K文学网”主办“网络文学十年盘点”,网络读者推荐作品约1700部,参与投票海选的读者更是高达50万人;2009年7月15日至24日与2010年1月17至26,鲁迅文学院先后开设两届网络文学作家培训班,力图引导网络作家的文学实践之路。2010年7月30日,鲁迅文学院又成功举办网络文学编辑培训班。近年来,更是有网络写手成功加入作家协会,实现了身份上的“融合”。 笔者很赞成学者马季的观点:“当代中国文学大家必然出现在‘网络文学’与‘传统文学’互补之后的一代人当中。他们将推动中国文学产生一个新的高峰。其一,他们很少受意识形态的影响,其二,他们的价值观和人生观与世界主流文化趋同。最初由网络开始走向文学世界,‘网络文学’是他们的翼,然后在‘传统文学’中他们找到民族的根。于是他们弥合了‘网络文学’和‘传统文学’之间的鸿沟,使中国文学纵横合一,蔚为大观。”〔6〕 也就是说,将来的中国文学,不是现在的传统文学,也不是现有的网络文学,而是经过交叉、渗透、融合、发展之后的新型文学。而文学的审美标准,价值体系,以及评论框架都将随之改变。 参考资料 〔1〕欧阳有权主编:《网络文学概论》,北京大学出版社,北京,2008年版,第3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