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全是这样,咱们——”话说到一半,他又止住不说了!但他很快又开口了,“你放心我会安排好你的事的,你有什么难事我一定不会不管!既然分手了,你答应一件事行吗?”
“什么事?”我不想这个时候还给他留下一个恶劣的印象!好和好散吧,人生不也是聚散无常的吗,我有必要难过吗?
“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一定要珍惜自己,好好活着!”听起来象以后不再见面了似的,既然你都不要我了,还有必要这么关心我吗?
我本来想说“这个倒不劳你操心”可转念一想我又改变了主意,“除非你答应你不再干违法的事,好好回单位上班去!”
“好,只要你能好好珍惜自己不伤害自己,我一定回去上班!”
“那咱们就说定了,如果你不好好上班,我就会没命的,咱俩以我的命来发誓!”
“好,一言为定。只要你能好好爱惜自己,我一定回去上班,你一定要答应我啊。”
他站起身来,真的要走了吗?真的不要我了吗?真的是分手了吗?呼啦啦似大厦倾倒,昏惨惨似油灯将尽,完了,我不但要回归来时的黑暗,而且坠入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啊!
我真想扑上去抱住他,请求他别走,别抛下我一个人——我为了你把一切都舍下了,做出了正常时我想都不敢想的事,就算我做错了事,不能看在爱我的份上原谅我吗?再说那不我故意去犯的错啊!我不能不顾忌我的哥哥啊——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掉到火坑里去不管!我做不到啊,即使时间能翻回去倒流,只要他需要我还是会回去,但是我绝对不会再跟陈刚呆在同一个房间里了!怪不得人说“忍字头上一把刀”啊!
我脑子里翻江倒海的想了许多法子,可是我什么也没做——我清楚的明白,如果他的心不在这里了,我就是叩头如捣求蒜除了自取其辱,还能有什么不同的结果吗?还是留点面子给自己吧,人要脸树要皮——我不能再丢掉最后的这一点吧!
我就木然的站在那里,他表情很奇怪的样子,看着我,问:“你在干嘛?”
“我在等你跟我吻别!”
他扑过来紧紧地抱住我,真的朝我吻下来,我竟然激动得有如我的初吻一样,浑身颤抖,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回吻住他,他的手来回游移着,我不假思索的把他的手捺向我的胸,我把手伸向了他的小弟弟,他控制不住的呻吟了一声,更紧的抱住了我,我想来吧,这最后的堕落,最后的疯狂……
终于他和我都从疯狂中沉寂下来,我以为一切都回复了,可是他开口对我说的竟是一句“对不起”,我的心猛的一沉,原来什么都没改变,那么好吧!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这是两个人的事,对于我来说,上一个还是上二个也没什么区别,只要能让我舒服就好。噢对了,你让我这么舒服,我应该给你付钱的”说着我从床上跳下来,把桌子上放着的信封拿过来,我的双手如此抖动,把信封都扯破了,钱飘散在地上,我也没捡,把剩余的钱扔给他,“够了吗?如果不够,我还有实物”,我把他送我的那套首饰也掏了出来一并扔给他——
我就那样赤着脚站在地上,我想把他激怒,让他能狠狠打我一顿,就是犯贱吧,我想用身体上的疼来对抗心底的那种悲苦;可是他什么也没做,他只是用一种暴怒的眼神盯着我,想吼什么却又叹了口气,他没有说什么,却起身向我走来,我以为他要把我搂到怀里或者干脆给我一巴掌,可是没有,他蹲下来,用手捂住了我的脚,说:“你的脚不能受凉的,凉了你会肚子疼的。快上床躺下吧!”
我象被催眠了一样,听话的上床了,他也坐在床边,慢条斯里的穿着衣服,说:“你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不要那么冲动,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能够遇见比我更好的人,你一定会过得很好的,我呢也会过得不错的。这点钱你就不要再给我了吧,别再让我难受了好吗?算是我给你的一点赞助——除了那点首饰,我没有给你买过别的东西呢。那些首饰你留着当个玩具吧!这个房子你可以一直住着,我跟同事说好了她愿意叫你帮她看房的,如果你不愿意住了的话就给她打电话吧。如果遇到麻烦了,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只要我能够,我一定会帮你的。”
“不,我不会给你打电话的!你记住你答应我的话,如果你再干违法的事,我的命就没了——”
“好,咱们一言为定。”那是我自杀后第十三天,一个不吉利的数字。
……
……
我的日子又恢复了两个半天一个一天的“宁静”,我努力工作,爱岗敬业,我想感情没有了,总得有一样吧。我没有想到过“死”的问题,并不是生活对于我有什么留恋之处,经过上一次的洗胃折腾,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更可怕的,我要好好活着,活得更精彩,我要让吴向东看看——没有他,我梅青一样光彩夺目!如果可能,有朝一日我要让他因为放弃我而后悔!
在漫漫长夜中,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摘下了假面具的我被痛悔占领,日复一日秒复一秒我觉得我的心硬起来最起码有了铠甲。PP多次拉我出去泡吧或者跳舞,我都坚决拒绝了,我认为自己是宁静,PP认为我消沉得可怕,甚至她开始给我介绍新的男朋友,我义正言辞的说“别忘了,我是已婚的人了,而且是军婚,你不能破坏社会稳定吧。”终于PP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以为已经过去了千秋万代,我的心已经老得长出了茧,然而看看日历才只过了两周,我既没有跟吴向东打过传呼可电话,也没有跟陈刚再见面,不错,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一个人蛮可以撑得下去。我瘦下来了,本来就九十多斤的体重,现在终于有了赵飞燕的轻盈。
有一天我突然意识到我的月经迟期了,已经过了五六天了,天哪,我不会中招了吧,最悲惨的是我都不知道是谁的种子呢?我坐立不安,真是屋漏又遇阴雨天,破船又遇大台风,我一定是上一辈子做孽太多,这一生是来还债的——我在想如果真的中招了,那看来是天灭我了;如果是老天还可怜我,那么就让它是虚惊一场吧,我请老天公平一点对待我,再垂怜我一次吧,以后我一定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就是是一摊屎,只要能帮助到别人,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如果这一次老天帮助我可怜我,就算是陈刚掉到河里,我也不会象以前想的那样去把桥拆掉,我连这样的恶念都不会再起,我要把他拉出来把他供起来,只要老天保佑我这一次没有中招!
老天的确保佑我了,在我发出这样的祈祷这样的大愿的第二天,月经来了;我对老天的感激还正感恩戴德的时候,老天又来考验我的心诚了——我在上班的时候,来了一辆车把我接走了,是陈刚的同事,他们周末在滑雪场滑雪的时候,陈刚在高级道上被人撞了,摔断了锁骨,我作为他的法定妻子,他在这个城市中唯一的亲属,被当仁不让责无旁贷的接去照顾他!
终于到了医院,我的心愈加忐忑不安起来,我真想调头而走,可是我又在想会不会是老吴干的呢?想到老吴的脾气秉性,我的心里真的是没底啊!我也真的是在怀疑 ——如果是老吴撞的或者是他找人撞的,我势必都得替老吴承担这个后果,不能再把这事无限制的扩大下去了,老吴和乖子的那一波未平,别这一波再起来啊,我能为老吴做的还有什么?祈求老天赐给他平安吧!我愿来替他把这一切抗下来!
推开病房的门,陈刚上身被缠成了一个纱布人一样,他正在睡觉,陪床的是他的一个同事吧——我也搞不懂他们的关系,也不认识他那一部分的人。那人一见面就叫我“嫂子”,我真是面红耳赤毛骨悚然汗毛倒立,我跟他说:“你千万别叫我什么嫂子,就叫我小梅吧,否则我会吐的。”
我跟他聊了几句,才明白实际情况远比他们在车上跟我说的厉害得多,陈刚从来没有滑过雪,应该在初学道上滑,谁也不明白他怎么会跑到高级道上去了,在向下滑的时候被人撞飞了,锁骨摔坏了,不知怎么还造成了气胸,锁骨倒不严重,关键的是这个气胸——他现在在床上不能移动,不能下地——“幸好嫂子来了,嫂子照顾起来一定比我们这些大男人细心!这回陈哥心情好了一定会好得更快了。”
“那撞他的人呢?”我迫不急待的问。
“撞他的人跑了,现在还没找到呢。”
我悄悄吁了一口气,几乎肯定这是老吴或老吴的朋友干的了,跑了就好,这烂摊子我来收吧!
因为我来了,陈刚的同事就准备回去了,人家还有工作要做,不过他说和领导反映一下会帮我解决这个陪床的问题的,不过直到出院也没有谁来替我一下。本来昨天摔伤了之后他就主张给我打电话的,可是陈刚坚决不让,今天上午医生拍完片子之后发现有血气胸,这回责任大了,同事不敢再担这么大的责任了,只好让领导强令陈刚把我的所在说出来,这才把我接来的。
我只好盼着领导同志开恩,派个救星来换我——但是,人家也说啦,这几天的危险期就得靠我多多辛苦了,夫妻嘛,照顾起来也方便!他现在不能下床,大小便都得在床上,得气胸吸收一些了之后才可以下床的。除了点头称是,我说不出别的话来。
人都走了,站在病房门口,To be or not to be了半天,我还是推门而入了——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是福走不脱是祸躲不过,对于我最坏的已经来过了,这又算什么呢?我连死都不怕,还怕这个吗?羞于见人的应该是他而不是我!这么鼓励着自己,我尽量平静的走到他的床边,谁又知道我紧张惧怕得用脚趾头使劲抠着地板呢!
我不知道他醒了多久,见我站在他床边,他很震惊,又很激动?我判断不出他的情绪,也不想深究这些了。
“没想到你真的能来照顾我?”
“我命苦。”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还是回去吧。——”他可能是激动了点,疼得脸都变了,出气声也粗了,好象气不够用一样,也许没见到他这样无助的躺在床上之前,我一直是恨他的,甚至我曾诅咒过他OVER,可是现在看着他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人被这样困在床上,我的恨不由自主的退后了:
“你别想那么多了,就当是个老乡吧,我也应该帮忙的。”
或许他还想再说什么,但他什么也没有再说。他躺在那里左顾右盼,难言之瘾的样子,我忽然醒悟过来——他是不是要小便啊?
我说:“你再忍一下啊,我马上去找护士。”
我马上飞跑出去找护士,被护士劈头盖脸呲了一顿:“没见过你这样当媳妇的,老公要拉要尿你找我干什么?在我们眼里病人不分男女性别,你这个做媳妇的给老公接个尿端个屎不是应该应份的吗?床底下有便壶便盆,这事自己去解决,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无话可说,我灰溜溜的出门了,站在门口,我无计可施,唉,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只当他是我的增上缘吧,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他看见进来的是我不由得一愣,我目不斜视木无表情的对他说:“护士不肯来,我来吧!”也许他想反驳,但是实在抗拒不了人的本能,他低声说:“那不好意思了,冒犯你了!”
这真是我听过的世界是最可怕的声音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梅青啊梅青,这是你自作自受!谁叫你鬼迷心窍通过这种形式来办什么户口呢?如果跟老吴踏踏实实的不要户口不也能过得挺美?该,你活该!你就活该落个鸡飞蛋打竹篮打水的下场!
什么事都是第一回难,既然有了开头了,剩下的也没什么了,大便也方便不过是变成了盆而已,最难堪的都干过了,别的也没什么了,我把他当作我的“增上缘”,终于能够做到比较平和的给他换内衣了,在头二天他不能动的情况下要拍片检查气胸吸收情况的时候,我也得上窜下跳的移动床的位置来配合X光机的移动,直到大夫满意为止;在情况有所好转的情况下,我也得去借医院的轮椅,把他搀扶到轮椅上推他到隔一个楼的科室去检查。
见到我这么照顾他的人都夸他有个好媳妇,当着外人我什么话也不好说出口,只是低了头在干活,他沾沾自喜的样子另我的克制几乎前功尽弃,我赶紧拿一件东西在手里,我真怕自己会失控的把他掐死呢。只有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恶狠狠的对他说:“别人怎么说我不管,请你一定要自重,千万别想着你和我会怎样怎样,告诉你如果那样我宁可再吃一次药!你就是那头狼,我可不是东郭先生呢!”
他蔫了,开始老老实实不再做非份之想了。就这样,我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他七天,直到他的气胸完全吸收可以出院,至于骨伤吗,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就可以回去慢慢养着了。
我没有理睬陈刚的感恩戴德的表白,信誓旦旦的决心,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一切都没有改变。我还是我,他还是他,就象两条平行的直线,我和他永远没有交点,户口的事我不强求,办就办,不办没不办,最迟到年底,我一定要跟他离婚!
他问,如果在老家他不对我霸王硬上弓的话我会不会答应他呢?既然我已经跟老吴分手了,我勃然大怒,“你怎么知道我和老吴的事的?”
“猜的,这几天来你们一个电话也没通过,而且你总是无缘无故的叹气,你肯定不是在为我的伤着急——我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所以你们一定是有变故了!”
“请你闭上你的臭嘴,我的事不用你管。我怎么做都是我的自由,跟你无关,就算天下男人都绝种了,我也不会选你的。何况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多的是!”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跟陈刚我能说出那么多损话来骂他,或许他就该这么骂吧!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你竟这么恨我,我真后悔——”
“那就早点给我自由”。
“你放心,我会的,事一办完我马上把该给你的全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