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局长瘦高个,相貌实在不咋地,猛一看像反面人物。我到那个处室工作不久,他就来这当副处长了。
他到这当副处长,引起了梁兄处长的不满。用梁兄处长的话说:“他是民主党派,到这来当副处长不过是个跳板,他是要被培养成局长滴。”
梁兄处长当然不是胡说八道,这是早就内定好了的,大伙都知道。梁兄处长能力出众,但宦海生涯似乎只能到此为止,当然对此内定不满。但没办法,谁叫梁兄处长早早入了GOHGCHAN党呢。
梁兄处长把这些个不满情绪发泄在贾副处长的身上,但当时的贾副处长并不在意。他很忙,很疲惫,似乎家里总是有事拖着他。每次发工资后,他总是要我把他的工资全部换成十块钱面值的。我问为什么,他大方地说:“我老婆是神经病,每天打麻将过日子,她对钱没多少概念,我每天给她二十块钱让她玩。钱不能给多,不然没法过日子。”
疯子?我吃了一惊。但偷眼看看贾处长。神情很自然,好像没觉得有什么难为情。
“那--------她怎么疯的?”
“被入党搞疯的。”他顿了顿。“她以前是个中学老师,性格特别温柔。我也算是享了十年的福了,那十年,回到家里,我什么事都不用做,里里外外一把手,全是她。”贾处长说到这,语速放慢了许多,似乎说得慢一些,倒流的时光就能走得慢一些。“她性格好,就是一心想入党。盼了很长时间,都没入成。她又内向,看到一个个不如她的人都入了党,而她没有入党,一时想不开,就疯了。”
现在这年头,还有为入党而疯的人,不是贾处长亲口告诉我,打死我也不信。
“她疯了,我就惨了。孩子没人管,饭也没人做。幸好她迷上了麻将,不至于乱跑。前几年她有一次跑到铁路上去玩,被火车撞了,头被撞进去一个大洞。我以为她要死了,谁知她又活过来了。所以我得麻烦你,每次帮我换零钱,好给她打麻将用。那些个和她打麻将的人不地道,知道她数不清楚钱,还故意借钱给她。事后又找上门来要我还。我那疯老婆那里记得清楚是多少钱。我只好声明,谁借钱给她打牌,我一概不认,也不还,这才好了一些。”
“那,你可以离婚呀?”
“离婚?我不想孩子没妈,再说我是监护人,离也离不掉的。”
离也离不掉的贾处长就这么耗着。我除了每个月帮他把工资换成零钱,还偶而中午帮着带他的儿子去食堂吃饭。孩子和贾处长一样瘦,家里的女人不正常,一家老小都过得苦啊。
小糊涂说:“你还同情老贾?他现在那敢离呀,离了就当不成局长了。谁都知道要提拔一个民主党派的人当副局长,这是单位的硬指标。傻子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但我没法不同情贾处长。每次我们出去办事,在外面吃饭,贾处长都会点一罐啤酒,一碟花生米。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享受了。“我的晚饭基本上是一罐啤酒,”贾处长老老实实地说,“这花生米,香啊。”
不久,我调到办公室了去了。贾处长到基层当了正处,再就像梁兄处长说的‘早就安排好了的’,当上了贾副局长。
我又每个月帮他换零钱了。他有一次叹气钱不够受,“老婆一定要三十块钱一天,不给就闹,没办法。”
办公室里呆着的,都是些消息灵通人士,连贾局长的疯老婆在麻将室里说的话都能监听到。“听说,贾局长的老婆有一次发了疯,吹牛说,头天晚上,贾局长要上她的床,被她一脚踢下来了,还说局长算什么,嘎嘎嘎......”
有一天,我正在低头打电话,就听见一个女人干巴巴的直嗓门:“我找贾局长。”我忙里偷闲,回了她一句:“请稍等一下。”
大家都在忙,那女人仍然站在办公室门口,并没进来,直嗓门提高了八度:“喂,你们晓得我是那个?”
大家吃了一惊。到办公室来的人,还从来没一个反问对方是否知道他自己的身份的。记得打字员曾接到过一个电话,对方说:“我是某某处长。”被大家骂了半天,笑他一个处长也值得在电话里作广告。
“贾局长是我老公。”她神气地宣布道,大步走进了办公室,又为我们没有及时关注她而有些委曲。
如雷贯耳呀。我打量着她,一头零乱的头发,脑袋的左边是一个凹进去的大坑,就像皮球没气了,被人踩下去一块似的。但这个凹下去的皮球长在肩上,十分可怕。不仅我,办公室人的每一个人,都在观摩她,而不敢答话。闹哄哄的办公室,忽地一下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几年,我已离开了那个单位,但时不时地还能听到一些消息。贾局长的疯老婆,突发急病,走了。单位的工会主席赶到了贾局长的家里。贾局长正在抹眼泪,工会主席号称活宝,爱说真话,敢说真话,只说真话,力劝贾局长:“这是好事,好事啊......”弄得贾局长一个劲地使眼色,疯老婆的娘家人正在里屋呢。
疯老婆死了半年后,贾局长又找了一个作生意的富婆,结婚了。
啊,这就亲热上啦。抱抱吧,潜水n年,从来没人跟俺这么友好,我,我,我的心里热乎乎,暖洋洋的。谢谢。
抱抱! 我们有空就来灌水吧!
嘿嘿,望远镜都不够用,恨不得开直升飞机,打探照灯找旧贴。冲我这迷糊劲儿,一定还有漏网的。阿猫开个专栏吧。
你说,这阿猫,这艾米,咋就恁有才呢?
是不是又觉得晚了,郁闷的把那最好的最大的望远镜又背着上山坡了阿?赫赫
谢了
估计这个码字的不会来,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