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我们 - 天大的生活

90年代学习生活在天津大学(北洋大学)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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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后天大往事: (第四十一章) 启航

(2021-12-19 03:54:28) 下一个

90后天大往事第四十一章 启航

是啊,哪个年轻人不曾思考过生命的价值与意义?我听着海迪姐姐的故事、读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长大,我关于美与伟大、生与死的思考主要基于自己能把握的那部分。而老五,使我第一次感到人在面对无常时的无力感,因为疾病、天灾、车祸,这些随时可能把一个人的生命剥夺的不可抗力,与个人的魅力、意志、人生观和世界观等等关系都不大。

就是这个发现,使我更觉得老五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他母亲很早就去世了,他肯定也知道自己身上带着一个定时炸弹,一个致命的基因。但我从未在他身上察觉到一点畏惧和自怜。面对命运,他坦然、热情、高贵。他的生活再正常不过,他的注意力在于世界和人心、事实与梦想,唯独没见他怎样刻意去保养自己。

老五在四年里和我逐渐成为莫逆之交,我们彼此亦师亦友。他用死亡给了我最后的教诲。“活在当下”今天成了一个时髦的词,可是在二十几年前,老五已经用全部生命诠释了活在当下的真谛。他的生命如此籍籍无名,如此短暂,可是堂堂正正、才华横溢、一尘不染。他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生命,他无可挑剔。

我怀念老五。逝者长已矣,我祝愿他苦难的父亲能把失去妻子和儿子可怕的磨难当成人生的修行历程,早日得到精神的解脱。

将我从震惊和悲痛中解脱出来的,是毕业设计的最后冲刺。

结束实验方案、拿到光谱分析和扫面电镜等一系列的数据和图像结果,找导师请教,然后继续查资料、形成自己的想法、写论文、打印、出版、送审、答辩……

我的答辩成绩是96分,为我大学四年的学习成绩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毕业前大家相互送礼物,我送了刘晓娟一个随身听,因为我答应帮她学英语,但是也没有帮上什么。我让她把那束黄玫瑰带给了戴葳,至于戴葳是收下了,还是扔掉了,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没有再近距离见过戴葳,只有几次远远地看见过她。

拍毕业照那天,北洋广场人声鼎沸。

我们在主楼、北洋广场、敬业湖、科图、老馆、七里台校门口……久久徘徊,各种排列组合,留下了很多照片。当然,我们为老五留出了位置。

在规定的三天离校日子的第一天晚上,我们按照北洋大学的惯例,在青年广场席地而坐,点起一支支蜡烛,在路灯和烛光下,回忆过去、畅想未来,过往的不愉快在这一夜一笔勾销,期许和感恩是今晚的基调。大家相互在留言本上签字留言,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咱们给老五还写过一封信。”又引起了大家久久的沉默。

黎明时我们散去,仍然是惯例,大家把一夜痛饮后的空啤酒瓶一个个地摔碎在青年广场,开始了送别的终场大戏。

我走那天,一群仍在学校的同学簇拥着我,一直送到天津东站。我们一路上嘻嘻哈哈地说笑,可站在站台上、火车前,我忽然真实地明白,这次与以往那些次乘火车回家不一样了,北洋大学再也没有一个属于我的床位,再也没有一群人等着跟我共度下个学期。虽然他们说要到我的家乡旅游,我也说要到新疆、海南、大庆、上海……去看望他们,但是这次一上车,可能真的就是一辈子后会无期了!我眼泪再一次滂沱而出,搂着我的兄弟们毫无顾忌地泪流满面。我们手拉着手,直到徐徐出站的火车把我们无情地拉开。

再见,同学们!

再见,老五!

再见,爱我的姑娘!

再见,北洋大学!

再见,天津!

火车一路兴高采烈地飞驰,我泪眼朦胧地眺望广袤的土地。

未来,我来了!

我一无所有。

我手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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