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坚峰

我的第一句英语是跟我哥学的。

哥上初中的时候，我读小学。哥在学校上完第一堂英语课，回到家里，告诉我一句英语Long live Chairman Mao。

那是毛主席万岁的意思。哥说 “亲美毛” 是毛主席。那时我们习惯在毛主席前面加“亲爱的”。“亲美”跟“亲爱”差不多，所以这句英语不难记。当时我有种感觉，这英语发音好像跟中文有点像哈。

我的第二句英语也是跟我哥学的。

几天后哥放学回到家里，又告诉我一句英语Down with Confucius。哥说Confucius是孔老二的意思，Down with是打倒。孔老二发“孔夫予曲斯”的音，我和哥都觉得好笑，这音念起来很滑稽。Down with也好记，我同年级隔壁班有个女生就叫唐慧（惠），Down with 跟唐慧很像。当然我当时不会有意识的这样联想，但这个发音我一直没有忘记，显然是跟这个女生的名字有某种潜在的关系。

补充说一下，这个女生在我印象里不寻常，从半年级起她就和我在同一个小学分部上学。这还没什么，重要的是她在半年级报名入学那天起就是女生中的帮头，是属于被老师娇宠的，在同学中又是呼风唤雨的这样一个女生。

“唐慧孔夫予曲斯”后，我就再没有记忆哥学给我听的任何英语了。

等我到了哥的年龄，初中第一学期，也开始上英语课。教我课的是小王老师。

新开课之前，我和课代表去办公室，小王老师说她会严格要求我们，连一个标点符号都必须认真对待。

这话对我提醒极深，我后来写英文在标点上从不马虎。

小王老师给我上的第一课也是Long live Chairman Mao。只是这句口号后面还加上了一句Long live，long live，longlong live。

和其他课一样，都有一个上课的开始仪式：“全体起立”“老师好”“同学们好”“请坐”，她要求我们用英语说。

小王老师走进课堂，我喊：Stand up.

全体同学起立喊：How do you do, teacher.

小王老师回应：How do you do, pupils.

Sit down.

这种口语听来不太像英语，当时我们一直是这样说的。

小王老师上课的时候喜欢带一把长长的木尺子在手上，这把尺子立起来差不多跟她的身子一般高，写英文的时候用来在黑板上划一道道横线，她的英文板式工整划一，一句一句如同抄在黑板上的五线谱。木尺的另一个作用是当教室里秩序混乱的时候，用来拍桌子发警告，起惊堂木的作用。

后来的一次课上，教室里有点闹，小王老师站在讲台上横眉竖眼，厉声喊出一个挑头的同学的名字：X——X——X——，喊一字击一下讲台，喊到第三个字，啪一声脆响，木尺断成三截。从此小王老师的黑板板式总是感觉写不平。

如今不知小王老师安在，后来换过几个英语老师。在学校里，英语一直是我最学不好的一门课。

现在回头看，英语是可以学好的，只要方法对头。可惜我悟的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