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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三道四(95)说一下武汉人“过早”

(2021-12-09 10:40:31) 下一个

说三道四(95)说一下武汉人“过早”

 

“过早”,从字面意思上我们可以理解成为“太早了”,“时间超前了”。但是,武汉人说的“过早”,实际上就是北方人说的吃早餐,南方人说的吃“早点”,或请客人,或周末一家人去外面餐馆吃早餐,称之为“喝早茶”,文雅、好听。

“过早”这个词,因了网络传播的原因,已经风靡全国,现在很多其它地区的年轻人,也开始跟着武汉人说“过早”。

武汉地处中原,自古就是九省通衢之地,长江穿城而过,汉水从江北汇入长江,水之北为汉口,水之南为汉阳,而江南则称之为武昌,统称武汉三镇。武汉三镇,不论南北,都把吃早餐叫做“过早”,乃至沿江上下游从宜昌到黄石,一带一路都流行“过早”。

过早,早餐、早点、早茶,都是中国的早餐文化,唯有武汉“过早”的一个“过”字,更显武汉地域特征和敢为人先追求卓越的精神!北方吃早餐、南方吃早点、喝早茶重点在吃,武汉人吃早餐强调的是“过”,就是做的过程和吃的过程速度都很快,早就超越现代人的时间观念了。

武汉人每天早上也像北方人一样,见面打招呼时会问及吃饭方面的话题,北京人常说“您吃了没?”,而武汉人则说“您家(武汉话这两个字连读,表示尊称,但没法找到相应的注音。)过早了冇(mào)?”。说法不同,但是中国农耕社会关注吃的传统礼节没变。君不见中国从春节到腊八节,一年到头,哪个节不是一个“吃”字,春节吃饺子、年糕、春卷,元宵吃汤圆,端午吃粽子,重阳吃重阳糕,腊八吃腊八粥等等,还要美其名曰“民以食为天”嘛!有人抬杠说,元旦吃什么呢?元旦是阳历,西方的节日;我们中国节气讲的是阴历啊!

诚然,“过早”之“过”,讲的是吃早餐的“过程”,说的是吃早餐的速度问题,但是丝毫不影响武汉早餐的质量和品种。

食神蔡澜说:“各地的早餐文化,因生活优裕而处在消失之中,武汉的街头巷尾还在卖,我将它冠之以‘早餐之都。’”在武汉,“过早”一个月不重样绝对是谦虚的说法。

蔡林记的热干面,老通城的豆皮,四季美的汤包、福兴和的牛肉面,谈炎记的水饺,田恒启的糊汤米粉,厚生里的什锦豆腐脑,德华楼的年糕,老谦记的牛肉枯炒豆丝,五芳斋的麻蓉汤圆,同兴里的油香,严老幺的重油烧梅……无论是老字号店铺,还是家门口的早点摊,都能呈上一份够味的美食。

我生在武昌,长在武昌,读书在武昌,四十五岁之前工作在武汉。真正常吃武汉早餐美食却是在工作以后。

五十年代初,小学读书六年时间,每天早上,妈妈早早起来,给我准备好了早餐:一个煎荷包蛋、一碗油炒饭、一碟时令青菜、一碟腌菜。那时武昌通湘门外李家花园只有我们一家,父亲跟着祖父种花养家,空余时间养鸡、种菜供一日三餐之需。我上小学后,天天都在家里“过早”,其实就是吃早饭。尽管每天早上学校门口摆满了早点摊,一路走过,那热干面、油条、面窝,特别是一个平底大圆锅,下面烧的是木工刨下的刨花,烤的米粑粑,刚出锅时的那个香味啊,让小时候的我真是馋涎欲滴,尽管早餐在家吃饱了,看着闻着还是想吃一口。一对粑粑二分钱,可是,没有钱哪!以致后来在海口“湖南人”餐馆,看到电锅烤的米粑粑,每次都要一盘,回味,更觉得是一种自我补尝年少想吃而不得的滋味!尽管那味道远不如五十年代原生态的滋味。

武汉早餐美食,我最早尝到的是“四季美”的汤包、“蔡林记”的热干面和“老通城”的豆皮。那是小学三四年级吧,暑假期间,大姐接妈妈和我到她家住了几天。我的大姐一家当时住在江汉路宝成里。出巷子口走几分钟就是中山大道上的“四季美”,再往前走一点就是“蔡林记”,出巷子口向后走几分钟就是大智路口的“老通城”。我们住了三天,就吃了三种传统美食。那舌尖上的美味,后来再也找不到了。

直到参加工作以后,几乎每天过早,都在学校门口的小餐馆吃热干面,虽然不是“蔡林记”的,但那味道也差不多。只是觉得汤包还是“四季美”的好吃,豆皮还是要吃“老通城”的。等我离开武汉三四十年后,再回故乡,在中山大道那里已经找不到“四季美”了,后来去武汉著名的“户部巷”,看到一家自称“四季美”传人的餐馆,买一笼汤包,吃完后的感觉是徒有其名的商业炒作!

“老通城”的豆皮也是现在武汉三镇大街小巷到处都有卖的,在网上看到现在“严老幺”的豆皮,已经超越了他自己家的“重油烧梅”很有知名度,极具人气。每天早上喜欢吃豆皮的,宁可排一二个小时的队,也要吃他家的三鲜豆皮。足以说明“严老幺”是正宗地道的武汉老味道!再回故乡,一定要去品尝“严老幺”的三鲜豆皮!

“蔡林记”的热干面,现在武汉更是遍地花开,一条不长的小街,走几步就是一家“蔡林记”,但是,对老武汉人来说,只是一个牌子而已。没有一家可以与六七十年代的、中山大道上那一家的“蔡林记”相比。那时,只要走到那里,不管肚子是不是饿了,都要去吃一碗的!至于平时,我在学校门口的小餐馆“过早”的标配是:一碗热干面,两个卤鸡蛋,一碗清酒,偶尔还要加一根油条或一个面窝。

1990年调到海口,只要回武汉,不论时间长短,每天“过早”还是自己以往的标配。

退休后,2008年买房装修时,老伴的班主任老师刚好到在上海的女儿家去了,一定要我们住他在汉口公寓的那套房。从他的公寓大门,出院子就是一条小街。第一天早上去“过早”,我们发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情况。两家热干面店紧挨着,走到那里一看,第一家门可罗雀,第二家门口排队的有几十人。走南闯北的生活常识告诉我,吃饭一定要去人多的店。我们也没有什么事,就在第二家去排队等候“过早”吃热干面。据说,第一家店早上营业到九点多就打烊,然后第二家店才有生意可做。

补充一句,我们夫妻两人当时都六十多了,装修新房折腾不起 ,计划找一家靠谱的装修公司全包。因此就“没有什么事”。

边等边聊,不知不觉就进了店,只吃一口,就比那记忆中的“蔡林记”味道还要好!以后几个月时间,几乎每天都去那一家“过早”。

后来,经朋友推荐,我们找总公司在上海的“百安居”全包,轻轻松松装修好房子后,我们俩就去美国女儿家住了半年才回来住新房。

我们那个小区,当时周边正在发展之中,一面是武昌南湖边的幸福湾,正在修湖边慢道;另外三边路旁都是商家买下的店面,有四五家热干面店已经开业。我们家住在小区北门,我从北门到西门,到南门,每一家都去品尝几次,最后,选定了东门附近的“牛师傅”热干面。十几年来,只要回到武汉,每天早上都在那里“过早”:一碗热干面,两个卤蛋,一碗清酒,偶尔还加一个面窝。以致主勺的、微信“一路上有你”的美女师傅说:“李老师天天吃热干面,吃不厌吗?”“你们店的热干面真的好吃啊!不仅面有劲道,你烫面的时间也掌握得非常适当,调料、特别是芝麻酱非常地道!而且十几年如一日,怎么教我不喜欢吃啊!”

我是老武汉人,特别爱吃地道的武汉热干面!更喜欢我们家门口的“牛师傅”热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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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a_芬兰 回复 悄悄话 我是九头鸟的后代,童年的一半时光在武汉度过,我家在后来著名的汉正街上,小时候就在这条街上过早。成年后我才发现没有哪个吃早点的词比过早更妙,什么早茶早餐都不能跟过早比肩,这是动词+名词的美妙组合,朴素简洁,大方别致。

过早我最爱的有米粉,热干面,糯米鸡,豆皮,烧麦,汤包,粑粑等等等,每天换着花样吃从来没腻过。唉,这么说着都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后来走过很多地方吃过不同的早点,但再也没有当年那种味道了。。。。。。
李培永 回复 悄悄话 读培永文章后感:
武汉人把吃早餐叫“过早”,既表现了一种匆匆忙忙吃的过程,又体現出一种霸气。
这可能与武汉的码头文化有关。
解放前,武汉的长江两岸及汉水与长江交汇处的集家嘴一带码头林立,码头工人为了多背几袋貨把时间抓得很紧,因此吃早餐就尽量省点时间,而成了“过”一下。这种习俗一直延续至今,以至現在在武汉三镇的街上,还可以看到端着一碗热干面,边走边吃的上班人群。
你谈到武汉过早的花样之多,令我深有感触。
记得很小的时候(大约五岁左右),我家租住在汉口六渡桥的蔡家巷一带,巷口有一个炕米粑粑的,每新炕一锅就加一把锯木刨花,刨花遇炉中的火星即燃成一阵大火,趁火势将米粑炕膨胀发开,隨着火势减小,最后余烬将锅底上的米粑粑烤焦。这样做出来的米粑粑,吃在口中,既有上面一层的软糯感觉,又有底下一层的香脆感覚,回味无穷。不象現在的电烤炉做的米粑粑,外形相似,但全无师傅的手艺,吃起来就少了余味。
说到严式烧麦,又使我想起了读中学时看过的一部小说《六十年的变迁》,作者也是当时很有名的作家,名字我已记不清了,好象与你同姓。作者(李六如,笔名季交恕)在书中谈到上世纪三十年代,在汉口公安街与中山大道的交叉口,有一家叫“一品香”的餐館专做烧麦。当时在汉口一带很有名气,作者曾多次光临此餐馆,并对这家餐館所做的烧麦大加贊尝。这家餐館的烧麦做法,与現在的严式烧麦有所不同。他家是用猪皮冻,即把猪肉皮切下来,放在锅中煮成糊状,再将其冷冻成“肉皮冻”,然后用冻块与肉丁、香菇丁、熟糯米等调馅。据说,现在武汉汤包和上海小笼包还是这样做馅子,只不过是做汤包时“肉皮冻”用得更多一些,所以吃汤包时才有汤汁,吃的时候应先喝汁后吃馅。“一品香”的烧麦才是武汉原汁原味的正宗烧麦。
我家住的位置离“一品香”不远,参加工作之后我也曾经去吃过几次。那个酒楼不起眼,在七十年代,用破旧两字形容它也不为过,但食客不断,生意兴隆。隨着城市的改造,“一品香”早已从人们的視线中消失,现在的年轻人,谁还知道这一名冠民国直至七十年代的酒楼呢?
谢谢你的好文章,可惜我没有你这样的文彩,只能借你的文章回忆一下往事,聊为欣慰。
你在武汉四十三中的同事:张胜週
李培永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liu-fu' 的评论 : 谢谢你的关注!我喜欢的武汉传统美食,第一是热干面,第二是四季美的汤包,第三是福兴和的牛肉粉。热干面天天在家门口的小店吃,汤包只能偶尔吃一点,牛肉粉只去那一家吃。
liu-fu 回复 悄悄话 老通城的豆皮有鸡蛋的腥味,至少我也吃不惯
李培永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华府采菊人' 的评论 : 谢谢你的关注!文革后期,我的月薪40元五毛,过早每天两毛钱左右。一毛钱一碗热干面。如今一碗热干面4元左右。不论是那时还是现在,“过早”消费不了半天的伙食费。我曾经比较过一家人去好一点的餐馆吃一餐饭,按N(人数)加一原则点菜,消费金额,大约相当于一家人一周居家吃饭的所用的钱。
华府采菊人 回复 悄悄话 有个问题想请教武汉人,听到的武汉人几乎人人天天到外面“过早”,文革后期去几次武汉, 确实看到早餐摊前也确实人数不少。问题是, 那时的人均收入是多少?一个“早”会不会“过”掉半天的伙食费?
毕竟那时人均十来块的极多极多。
好比上海人爱说吃大饼油条豆腐浆, 似乎人人天天吃了, 其实自己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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