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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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劫》第二章行动 28实话

(2017-05-28 05:52:34) 下一个

28实话

“麻子,你喝够了吗?这里的鸡尾酒还算有点品位吧?”

“当然,我总不至于到这里来灌啤酒吧。我说大姐,你到底在哪里?什么时候现身啊?你别跟我玩玄虚了。”我呷了一口酒,“这里可都是美女,我快扛不住了。我要再呆下去,你肯定会后悔的。——我是说,到时候只怕我谈不出什么名堂来了。”

“辛迪那丫头不是正在陪着你吗?”杨石笑着说,“我就在酒吧大厅后面呢,我正在观察你的后面是不是有尾巴跟着。——你把手机给辛迪。”

我呆了一下,知道大厅里安装了摄像头,可是杨石已经到了酒吧后面,却殊出我的意外。我笑着看了一眼辛迪,就把手机递给了她。辛迪拿着手机听了一下,笑着朝我点点头,站立起来。

“秦先生,请跟我来。”

辛迪说着,带着我来到吧台旁边的一道褐色小门前,推门让我进去。

我刚进门,辛迪就让吧台旁边在玩电脑的那个小姐,把酒吧的大门给关上了,又按熄了大厅里橘黄色的灯。大厅里只有吧台上的一盏台灯亮着。

我看了眼辛迪,只见她的脸在黯淡的灯影中,显得有点苍白。她冲我笑了笑,一双黝黑略带俏皮的眼睛,似乎一下子就变得疲惫而无精打采了。

“秦先生请进。”

我跟着辛迪进了小门后的内屋,里面只有一盏淡蓝色的灯亮着。我隐约只能看到辛迪头上的发卡的小珠,闪着莹莹的光。屋里空无一人,开着空调,有点发冷。

我正在疑惑间,辛迪又在我的面前打开了旁边角落里的一扇门。门里边陡然漫出一片橘黄色的灯光,把我吓了一跳。我赶紧闭上了眼。

“麻子,欢迎光临!”是杨石的熟悉的声音。

我晃了晃脑袋,进了屋。

只见四十几平米的大房间里,摆放着两张真皮的转动大躺椅,旁边是一张大理石茶几,上面搁着四瓶打开了的、进口的红酒,两个高脚大玻璃杯。杨石正松松垮垮地躺在一张转椅上,闭着眼睛,一条腿支起,样子有点闲适放松,就像在自己的卧室一样。

她的这幅形象,跟我白天见到的她淑女的样子,有些格格不入。

杨石见到我进来了,就微微地睁开了眼。这时她平摆着的脸孔轮廓看上去,朦朦胧胧的,很像我见过的一个女人,只是一时间想不上来是谁。

“辛迪,你出去吧,把门关上。你们可以打烊休息了。有事我会招呼你的。”杨石笑着说。

辛迪点了下头,微笑着转身出去了。

“这丫头不错,挺可人意的。”我一边看着杨石,一边在另一张转椅上坐了下来,“杨老板,从早上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对你眼镜片后面的那双凄迷的眼睛感到好奇了。你能脱下眼镜让我瞧一眼吗?”

“嘿,你是第一个向我提出这要求的人,看来你是喜欢上我了。”杨石笑着,随即就摘下了眼镜。

那是一双黑亮、细长的眼睛,有着长长的睫毛,以及难以言表的情态。我相信,倘若不是眼镜的遮蔽,这双眼睛不知道该具有多么大的杀伤力!

“你的眼睛跟我想象中的一样,的确很有魅力。你为什么不戴隐形眼镜呢?那样会使你看上去更显得迷人。”

“我觉得这么漂亮的眼睛就是上天赐予我的,它是一对尤物,只属于我自己。”杨石淡淡地说,似乎对我的话并不感到惊喜。她的头朝我这边略微倾斜一点,然后戴上了眼镜,“麻子,现在你可以放松了,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在这里的,也没人会到这里来找我们的。”

“唉,惊惶了大半天,难得有这么个清静的地方可以让我落下心来。”我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此时跟你在一起,我就像回到了家一样。”

“真的吗?那你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吧。不过你可别往歪处想,我找你来,是有正事要说的……”杨石仰起身子,拿起红酒瓶子,往石几上的两个玻璃杯里倒了红酒,然后自己拿了一杯,另一杯递给了我,“这是加州NAPA产的Duckhorn红酒,04年产的,口感不错。”

“啊,原来你也懂酒。”我随手拿起另一瓶酒,“唔,这瓶Chateau D'yquem,是滴晶庄牌子吧?法国的‘液体黄金’!”

“是的。滴晶庄的酒是很多葡萄酒迷们梦寐以求的至爱,你知道吗,一瓶1784年的滴晶庄葡萄酒,1986年在由伦敦的佳士得拍卖行售出时,售价高达5万多美金呢。这瓶是2004年的。”

我又拿起另外两瓶葡萄酒,看了一下。一瓶是意大利DOCG的产品Barolo红葡萄酒,一瓶是以色列产的的Cabernet Sauvignon赤霞珠酒。

“我说,你不会是这家沙龙俱乐部的幕后老板吧?”我笑着啜了口酒,就在躺椅上躺下了,“你对沙溪这地方这么熟,而且瞧你的派头,我觉得我的判断是合情理的!”

“你说这地方是沙龙俱乐部,这话很恰当。实际上。这里明着是对外营业的,其实上这里来的客户,都是在这个镇上和沙溪市里、甚至是沙阳市有点档次的人物。大家互相之间差不多都认识,人手弄个VIP卡,就像是上网注册、登录一样,不在乎几个钱,随便消费。但是,这里对不三不四的人是严格控制的,因此说起来,这里应该说是个高档的沙龙俱乐部。”杨石拿着酒杯,仰面望着天花板。

“就凭这几瓶葡萄酒,一看就不是土豪级别的。”我笑着说。

“这家酒店的老板是个女的,是全省闻名的成功的年轻企业家,你可能也听说过她的名字,叫孙菲,是我的小学同学。她开这家酒店只是个幌子,她真正的用意,是在利用这里做为吸引沙溪市一些实力人物的据点。很多在其它场合不能谈的交易,在这里就会很轻松地谈妥,解决,因此很受圈内人士的推崇。”

“你的这位同学够可以的。这里的小姐看起来都长得挺带劲的,素质也不错。”我笑着说,“那么,酒店里也有其它什么特殊的服务吗?比如性服务。”

“你看你,你们男人不就那么点出息吗?”杨石叹了口气,“不过这里还真有这方面的服务,酒店里的小姐都是专门挑选的外地美女,个个身价不菲。你一个月的死工资,还不够在这里消费一个晚上的。”

“看来我这半辈子是白活了。”

“其实这些小姐们也只不过是来装点门面的。酒店里真正唱主角的货色,都是沙溪镇上,市里的一些有些姿色的女人,也可以说是大众眼里的良家妇女,熟女。那些当官的,有钱的人物,平时对那些女人们看在眼里,但是这些伪君子们却不敢提出藏在心里的龌龊的欲求,怕惹祸上身。而孙菲却能想方设法地,神不知鬼不觉地替他们摆平了这些女人。你说那些官、商们到头来能不感激她吗?当然了,这背后的交易的代价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出的。”

“可是,那些正儿八经地道德的淑女和熟女们怎么就会同意了呢?难道她们不怕被家人朋友或者社会识破了真相,弄得家破人亡的?”我心里着实倒抽了一口气,杨石说的这事实在是有些离奇,匪夷所思。

“如今这个社会,有什么东西是不能用钱来打点的?孙菲她就是有遮天的本事,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妇女坏了名声的。她们在社会上仍然矜持地维护着自己的清高的形象。孙菲也因此成了沙溪市不显山露水的、最有权势的人之一。”杨石平静地说,“这地方虽然暗地里在从事着藏污纳垢的生意,但是它背景硬实,十分安全,同时也能让人品尝到一种别致的浪漫情调。可惜孙菲晚上有事,不然我可以为你引见一下。她的一些话绝对会让你大开眼界的,对你的人生观或许会有很大的开发作用。”

“哦,对了,据说沙溪农行的周副行长,就是这么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端庄的淑女。”我忽然记起黄沙在“草莽风味”酒家跟我说过的事,“这几天她上上海出差去了,如果你有兴趣,可以上网查看一下,这些天沙阳市领导,省领导都有谁在上海?”

“周兰的这些溴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只不过因为她的靠山水深,没人敢去动她而已。”杨石在说到周兰时,脸上十分的不屑,还带着几分的怨怒,“告诉你吧,这几天沙阳市市长常少川正在上海呢。”

“啊,看来周兰的背景是够硬的。”我有些意外,笑着说,“你不会也是那些熟女之一吧?像你这种气质的,还不把那些官棍、土豪给整的发疯了?”

“去你的!我的口味可没那么重。”杨石有些赧然,红着脸说,“那些下三滥的伪君子们在我眼里,不过是些人渣和垃圾而已!”

“我可没有那么正经,哪个男的不好这一口?!过会我去叫个小姐,你来买单,怎么样?”我调侃着。

“你不怕我把你给卖了?”杨石冷笑一声,“好了,咱们还是来谈谈正事吧。现在可不是谈论女人和情调的时候。今晚镇上所有的警察,都在忙着储蓄所凶杀案和谢意名死亡的事,他们大多都在一些可疑的地方设伏,估计没有人会上这附近来盯梢的,所以我就选择了在这里跟你见面。”

“对了,傍晚时候你接到的那个电话,是不是谢意名打给你的?”我问说。

“是的,那时他只是说很想见我一面,要我到东郊去跟他会面。不过我没去理他,最近一些日子来,我才发现他跟我以前接触过的那个书生谢意名,根本就是两码事的。人都会变的,这两年他变得有些利欲熏心了。因此我对他是越来越失望了。”

“他可能更适合田心吧?”我听了杨石对谢意名的评说,心里竟然有些愉快起来,尽管他已经死了。

“田心告诉你我们之间的事了?”杨石侧过头看着我。

“这种事本来就是女人们之间最走俏的谈资。”我笑着说,“本来我以为你跟谢意名是天生一对呢!”

“唉,说实话,他死了我也有些悲伤,毕竟在一起三年时间了。只是……”杨石说着,忽然问我,“麻子,你说,江建人为什么要告诉你谢意名死去的消息呢?因为你跟他根本就不搭杠啊。”

“我也纳闷呢,刚才我在酒店大门外碰到了江建人,他又提到了谢意名的死,还警告我不要将这事发到微博上去。我估计他是以为我跟你有联系吧?你想,如果谢意名的死跟抢银行的事有关的话,那么这两个案件的性质就有些复杂了……”

“谢意名的死可能跟抢银行一案有关,江建人是个聪明人,他不会随便将谢意名死亡这种消息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杨石喝着酒,她的口气比刚才在手机里听说谢意名死去时的紧张样子,有了缓解,“你说的田心更适合他这话,现在看起来有点道理,我当初不该被他的假象给蒙蔽了。田心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混到了省行宣传处长的位置的。不过我看她似乎永远也成不了大器的。她曾经要我给她和谢意名牵线,这不可笑吗?我如果喜欢上一个人,就绝对不会跟别人做交易的!其实田心看上谢意名的是他的父亲的资历,老谢是原先的省农行行长。”

“这些事老七跟我说过,她跟老七不也有一腿吗?现在大家都不拿男女之事当回事了,大家在男女关系上,交集太多,有时候难免也会穿帮的。”我把酒杯举到眼前,透过玻璃看着她,“唉,不说他们的事了,越说越无聊。你说吧,你把我召到这种地方来,总不会是喝酒聊天吧?我估计,你肯定要做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逆天的事了。这也是我刚才一口就答应了你的缘故。”

“唔,看来我没看错人。”杨石收住了话头,她似乎也不愿意在谢意名事情上多费口舌,她换了话题说,“傍晚我在储蓄所外接到谢意名电话后,就匆匆忙忙地去见了另一个人,然后又去了另一个地方……。我是不久前才到这里的。”

“这么说,你跟谢意名的死没有关联?”

“我想,他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可能已经意识到自己遇到麻烦了,因此想把有些重要的话要告诉我……”杨石说着,沉默了一下,“麻子,你到这里来,没跟呆在酒店里的其他人提起过吧?”

“我是大约一个小时前就离开酒店了。跟你说吧,在今天来的几个人里边,就你像个做事的。我跟他们几个绝对是貌合神离的。”我喝干了酒,又给自己倒了半杯,然后拿着酒杯慢慢地摇晃着。

“嗯,你这话我爱听。对了,那个曹柳有什么来头吗?我看她的状态有点疯疯癫癫的,不过也不大像个傻大姐儿。我最担心的是她在装糊涂,心里却明白得很!”杨石笑了笑,“她对你好像挺上心的……”

“其实她对哪个男都是这样的,可等你被她套住的时候,她又毫不留情地一脚就将你踹开了,让你暗伤之后,叫苦不迭。她就好玩弄男性,看起来有点病态。——你最好能让孙菲将她拉到这里来,绝对有戏。”我想象着曹柳当初参加台长的饭局,徐南嚷着要剁台长的闹剧,要是她在这里搭上了谁,再请徐南出山,那就更热闹了。我笑着说,“你瞧明白那个摄像老王了吗?都四十来岁的老爷们了,还被她使唤着,神魂颠倒的。最近曹柳跟她的男朋友闹不愉快,因此情绪有些反常。平时她可不是这样的。你想,能混到省级电视台主播的地位,没有点正能量行吗?!不过,我觉得她跟你比起来,还不在一个档次。”

“我知道你是在捧我,可我听了这话还是很受用的。”杨石喝了口酒,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懂的一些女人的心理,有培养前途。麻子,你不觉得,一个女人置身于眼前这种朦胧的、柔和的情境中,会情不自禁地产生一股柔情吗?”

“大姐,我不明白你话里的意思……”我盯着杨石说。

“我们平时老是不自觉地在压抑自己的欲望,总想跟社会对位,从而失去了自我。只有在最轻松的时候,才能产生最自然的情欲。这也是孙菲发掘这个地方的心理基础……”杨石笑着望着我。

“你……我还没有进入状态呢……”我喝了口酒,听了杨石这话,想到刚刚她说的那些淑女的事,差点一口咳了出来。

“我说的只是欲念,没有压制的欲念!麻子,做为一个男人,我想知道你现在最真实的欲念是什么?我想听你的实话。如果你告诉我你没有欲念的话,你今天就不会一整天都在上窜下跳的了。我问你,你图的到底是什么?”

“大姐,这肯定不会是你想要谈的真实话题。”我勉强笑着,“我们还是单刀直入地谈论正事吧。”

“这的确不是我们接下去要谈到的真实话题,可我如果连你的欲念都不知道,我就不能信任你,那么我还能跟你谈什么呢?”杨石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我不觉点了点头。杨石说,“而你如果连这种最本质的实话也不愿意说出来,那我们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因为我们将要做的是一次冒险行动,我需要的是坦诚,这一点我很欣赏你,这也是我选择做为合作伙伴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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