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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从毕福剑的尴尬想起美国人骂总统

(2015-04-13 11:08:39) 下一个

     从毕福剑的尴尬想起美国人骂总统

                    高翔

一九九七年赴美探亲,正赶上美国总统和女实习生的婚外情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之际。在商店购物,会看到以总统头像作衣架的招牌,并且还给这头像衣架上披上一花围巾,恶心总统好色。卖明信片的柜台,竟然有一种以总统和夫人合照的明信片,更为恶搞的是将两人的都做成了和尚式的光头。到华盛顿旅游,又看到有十几个人围着白宫呐喊示威,大骂总统“你背叛了我们!”“克**下台!让人失望的总统滚下台!”大街上更是随处可见用硬纸片做的总统与夫人的肖像,游人可以揽着他(她)俩的肩头与其合影。这种情景让我大惑不解,便问在美亲友,在咱国内个人肖像都受法律保护,堂堂美国总统怎么可以任人作践呢?他们这样回答道:因为总统是被全民选出的令人信赖的公众人物。他赚着高薪,换句话说就是纳税人聘用了他为人民办事,他就该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心迹双清。美国人骂他,还不仅仅是因为他有婚外情,更为气愤的是调查他时他没说真话。美国人最讨厌说谎。他们认为,在这件事情上你不诚实,在其它事情上就失去了信誉。所以对他失望,叫他下台。纳税人有权监督自己的总统,而揭发出问题的记者还可以获奖。他们甚至印刷了儿童版的简易读物,告知小学生总统犯了错误,以尊重小“公民”的知情权。

在如潮的唾沫声中,我们以为克氏被撵下台只是时间问题,不料他却平安着陆,一直坐满八年任期。原来在民意调查中,有百分之七十的公民投了同意其完成任期的票。他们认为总统虽然失去了道德说教的讲坛,但在其就职期间美国经济一直持上升趋势,给国民带来了好处,没必要撵他中途下课。

这不禁又让人感叹,美国公民怎么会这样地有理性呢?他们的公民素质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呢?

最近,我看到在美国长大的外孙做一道历史作业题,让我猛然醒悟:原来美国人的公民理性是建立在尊重人性和良知的基础之上。这道历史题很有趣,这里不妨赘述一二。在华盛顿指挥的独立战争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敌我力量悬殊,天寒地冻,粮食紧缺,死伤无数。华盛顿虽然做了非常感人的宣言,同时也提出同意坚守或回家都可以自行方便。给学生的题目是假如你是当时的士兵,你选择什么?请说出理由。我的外孙毫不思索地选择他要回家。他的理由是他身体不好,属于过敏体质,一遇节令变化就犯鼻炎,呼吸不畅。他不能忍受那缺吃少穿、天寒地冻的考验。与其病卧疆场,不如回家帮爸妈干干家务。当然,他还阐述了家中有年幼的两个弟弟等具体情况。

按照国内的思维定势: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牺牲我一个。幸福全中国……。我以为外孙的作业成绩堪忧,不料老师很是赞赏,说坦诚。言之有理,生命当然是最可宝贵的。

得知美国老师的评价,让我这个做过高级中学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的所谓灵魂工程师自惭。美国老师把诚实,敢说真话,当作塑造学生健全人格的第一要务,而我们则无时不把革命理想、大公无私、奉献及牺牲等假大空的东西充塞在孩子耳边。

我的假大空教育模式是来之于我所受的教育。回顾我上中学的年代,正是国家提倡又红又专、一颗红心两套准备的时代。我们考上高中的学生,内心的目标都是上大学继续深造,但嘴上却无一不喊着炼就一颗红心,时刻准备到最艰苦的地方,到党和人民最需要的地方。在学雷锋的日子里,班班建立好人好事登记簿。同学们嘴里喊着是要当无名英雄,其实是做了好事特想让人知晓,只惦记着好人好事簿上登记了没有。在这种氛围和土壤中成长起来的我们,心口不一已成为习惯。记得在阶级斗争的弦越绷越紧的年头,我的一位女友曾说她感觉她爷爷是“南霸天”,她要和富农爷爷划清界限。可当我到她家看到她的爷爷时,那老人朴实和蔼,一点儿都没有南霸天的影子。她和爷爷很亲。人前一面、背后一面、讲话违背良心,这并不是某人品质有问题,我这位女友谦和善良,待人热忱。但她必须这样做,否则她没有前途,没有未来。更要命的是当我们做了家长时,恰逢“文革”极左时期,我们的子女从我们这里接受的熏陶更是要谨小慎微,人前一面背后一面。比如有的孩子把报纸拿反了,我们会立即警告他(她)们千万不敢把毛主席像头朝下!与同学们合唱“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时,一定要面带笑容露出真亲……

我们的国家机器其实就是刻印“变脸人”的模子,从这个模子里出来的人怎会是一个表里如一的真人呢?

最近在文学城网站看到一篇文章,题为“非毛化的起源:四千老干部历数毛泽东罪行”。正是毛泽东时代开了不敢说真话的先河。被法学界称为“法制三老”之一的郭道晖先生在2010年第四期的《炎黄春秋》上撰文“四千老干部对党史的一次民主评议——《党的若干历史问题(草案)》大讨论记略”披露,1981627日——29日在京举行的中共十一届六中全会一致通过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198010月就出台了草案,曾召集四千多名高干讨论(其中不少是毛泽东身边工作过的人),大家历数毛泽东罪行,从历次运动的种种事实得出结论:毛“拒谏爱谄、多疑善变、言而无信、绵里藏针”,“出尔反尔、诿过于人”,“封建主义打底、马列主义罩面”。方毅元老直言不讳说“历史上最大的暴君要数他”。其结果是最后出台的决议并未采纳众人的建议,没能重新评价毛泽东。大力提倡解放思想的邓小平,亦未能走出旧日的窠臼。

伟人邓小平几起几落,不也是采取了“变脸”的招数才得以重返政坛么?那时上至中央高干,下至平民百姓,哪一个不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曾闻我县一个街头卖兔子的老头,因推销兔子时说漏了嘴,他说“我这只兔子从不生病,真正是身体健康,那一只更是万寿无疆……”立刻被公安局的人抓走,成了现行反革命。

过去如此,现在出事的贪官,又哪一个不是表里不一,人格分裂呢?

既然“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已成了中国人的国民共性,又何苦苛求毕福剑非心迹双清呢?北大教授贺卫方说,处分毕福剑是鼓励无耻的背信弃义和告密,破坏人际的基本信赖。本人认为处分毕福剑是践踏公民说真话的权利,国家机器的操纵者在打自己的脸。允许公民不爱毛泽东、坦言毛的错误和罪行,才是一个文明国度应有的明亮底色。美国人连台上的总统都敢骂敢抗议,中国人连逝去近四十年的死人都老虎屁股摸不得,到底是哪个国家更有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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