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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铃铛阁(八)李其汾老师--数学之美的展示者

(2014-10-27 13:04:23) 下一个
 

                          梦回铃铛阁(八)李其汾老师

                                ——数学之美的展示者

 

    住师范学院数学系,最不喜欢的专业课就是“中学数学教学法”。教材是翻译自苏联伯拉斯基编的“数学教学法”。讲课的是一位年过六旬的姓高的老先生。据说原是太原一所私立中学的校长。上课时照例是闲聊一通,聊些什么,我们不想听,也没留下任何印象。临下课五分钟才翻开教材朗读一段就算交差了。那时正值1958年大搞教学改革,全班同学集中对数学教学法授课提意见。系主任郑先生的答复是出人意外的。他说:你们不想听,高老先生还不想教呢?是因为无人愿带这门课,系里好说歹说高老先生才勉强担当的,好了,既然老师不想教,同学们也不想听,那我们就一起向领导反映意见,争取把这门课取消。

    其实,向没有授课实践的在校学生传授教学法,是费力不讨好的,即便讲得再好,也无异于对牛弹琴。

    走上讲台后,天天面对四五十名学生讲授数学,每每自己也感到兴味索然,这时才觉得迫切需要学习和研究教学法。

    李其汾老师的授课情景在我的回忆中出现。

    从初三到高三,李老师一直给我们带代数还讲过立体几何,这是我们在铃铛阁感到最幸运的事。

    高中数学全盘照搬苏联教材,东北教育部门组织翻译的课本读起来很不顺当。李老师讲起来却是那样轻松自如,引人入胜,课堂上充满了愉悦欢快的气氛,让你觉得学数学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一次上课时,李老师把我叫起来说:“请你举出一个很大的数。”见我有些犹豫。李老师又说:“随便说,没关系的。”在全班同学的期待中,我想起刚学过的“指数”概念,就随口答道:“10的十万次方。”老师在黑板上写出这个指数幂的式子(在10的右上角写上指数100000)。然后说:“把这个式子展开成10进位的数是要在1的后面写上十万个零,这个数确实很大了。但是我还能写出比这个数大很多的数。”老师在10的右上角写上指数10,然后在这个指数的右上角又写上一个指数101010次方就是10000000000(一百亿),那么整个式子就等于在1的后面添上一百亿个零,这是多大的数啊!正当全班同学惊叹之时。老师又在第二阶指数的右上角添上第三个10然后在右上角点、点、点把删节号沿右上方引出去。意思是这样的过程可以一直继续下去。于是全班轰然大笑。笑的是我们虽学过指数,但只限于一阶指数,从来没想到,这个过程是一直可以重复继续下去的。

    笑声结束后,老师说,我们从这个表示式可以看到:它是一个变量,随着过程的继续,这个变量越来越大,并且可以大过于任何预先给定的大数,这样的变量就叫做无穷大量。

    一个全新的概念,就这样在类似于游戏的过程中产生了。我们是参与者,它使我终生难忘。

    正是以其简单性和意外性,李老师为我们展示了数学之美。

    难以言传的是李老师的那种雍容气度,讲课中永远是那样的从容不迫,亲切平和,对学生中出现的错误从来没有表现出责难情绪。

    记得高二立体几何的第一次阶段考试,学生的成绩很不理想,上80分者寥寥无几,我侥幸考得98分,心中未免沾沾自喜。李老师在课堂上却说,这次出题时对同学们的基础了解得不够清楚,考题涉及一些平面几何知识是同学们没学过的。下次同学们一定会取得满意的成绩。

    老师重视的是同学们学习的过程,引导好这个过程,自然会取得好的结果。高考时我们的数学成绩是满意的。

    以下转贴纪念文章一篇。

 

 

                                   师魂存千古

                                            刘勋

    李其汾教授,河北省饶阳县人,1920年生人,200054日因病逝世,享年80岁。李老师学识渊博,1945年毕业于北平辅仁大学,即来河北省省立天津中学(现天津三中)任教。由于教学技艺精湛,培养的人才辈出,硕果累累,很快成为津门名师。作为当时中学最高层次的“一级教师”,李老师1958年调入新成立的天津师范学院(现为天津师范大学)任教,并任初等数学教研室主任。李老师长期从事代数教学与研究工作,为天津师大数学系的建设与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李老师治学严谨,有很深的学术造诣;李老师对教学工作严肃认真,一丝不苟,既讲求一板一眼,又不拘一格,教学艺术和人格魅力的完美结合,令无数弟子津津乐道,赞叹不已。李老师十分重视发展学生的逻辑思维能力,每当讲到关键处,他那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就闪闪发光,扫视教室的每个学生,直刺每个学生的心田,鼓励他们相信自己能找到完美的答案。他的教学,努力唤起每个学生与老师的思维协调发展,他献给学生们的是终身受益的财富。

    文革无情地剥夺了李老师的教学权利。恢复高考后李老师以从没有的热情,与时间赛跑,作为天津市数学会理事,李老师不但从事高校的教学研究工作,还以极大的热情投入中学数学竞赛辅导工作,李老师是文革后天津市首批数学竞赛教练员。文革后天津市首次数学竞赛试题中就留下了李老师精心创编的命题。

    1982年李其汾老师又兼任了《中等数学》杂志的主编,直到1987年退休。作为主编的李老师,带领编辑部的同志白手起家,艰苦创业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创造性劳动,创办了本市第一份中等数学教学与研究的杂志,进而把《中等数学》办成了国内极有影响的辅导数学竞赛的杂志。

    李其汾老师平易近人,淡薄名利。除了工作,他从不给组织同事添麻烦,遇到任何困难都自己努力克服。退休后的李老师更是如此。除了听广播关心国家大事,就是操起画笔,补习他喜爱的绘画。现举两例:退休后的李老师。接到很多刊物等要求挂名当参谋,李老师态度极其明朗,“给钱的不干”,理由是自己干不了多少事,不能无功受禄。就连《中等数学》,他也是干净利落地退下来,把权利全部让给后来人。生活并不富足的李老师,在千方百计“向钱看”的人面前,高尚人品多么感人!80年代高校恢复职称制度的首度评定,李老师被评为副教授。退休后不论是“论资排辈”还是按业绩评定,李老师都可以晋升为教授。领导找他谈及此事,当他得知仍是差额评定时,便主动退让,放弃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名利双收的正教授头衔。老教授的高风亮节,光彩照人,这正是甘于无私奉献的老教师美好心灵的写照。

    李老师为学生呕心沥血,深受学生的敬重和爱戴。桃李满天下,他的学生有的担负了天津市教育战线各级领导工作,把关教师,学科带头人。我就是从恩师李其汾那里受益很多的一个。文革后刚恢复高考,资料很少,我经常登门找李老师借资料。每登门,不论多忙,李老师总是放下手中的工作,亲自给我找。他还教导我要开动脑筋,结合学生的实际,自己动手编些题,实效性、针对性才能强。记得有一次谈论综合复习,李老师随手给我编了一道题:画出函数y=lgsinx示意简图。此题函盖了函数的基础知识和丰富的想象力,学生多做这样的题,才富有诗意。

    有一次李老师让我看数学杂志上关于切西瓜数皮的题,让我动手试,找规律,并告诉我多选些趣味数学题对青少年兴趣培养很有益处,笔锋一转,李老师让我找杂志上题目答案的不严密性。一道练习题使我受到科学精神、科学方法的教育,使我更深深地感悟到研究数学要“严密、严谨、严格”。李老师送给我的天津师大等几所院校编印的教材教学,成为我研究教法的又一个启蒙老师。

    退休后的李老师把自己手中的所有初等数学材料分门别类整理,整理好一部分打电话叫我取走一部分,他把自己用心血积累的材料都给了我。我深深知道,老师的心意是希望把自己的所知留给后人。老师的心目中渴望后辈超过前人,这正是一个真正的人民教师的胸襟:用自己的光和热照亮后人;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培养后人。这不正是诗人赞颂教师象春蚕,象滋润禾苗的阳光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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