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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故事(二)

(2006-01-23 11:17:18) 下一个

世间的感情真的很难说清。尤其是在那个,根本说不清的年纪。

 

甚至连我都数不清,这到底是第几次索被叫起来提问而回答不上来了。她因为尴尬而涨得满脸通红,两只手紧紧地攥着银色的钢笔,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她不是一个偷懒的人,也并不是不想学好,索事实上在很努力地学着。她总是跟我说,她不想看到母亲因为期末的成绩单而失望的表情,所以她很努力很努力地背着英语单词,作着数学习题,每一次都作到背到跑进卫生间吐得满脸是泪。索让我知道了,世界上的人们有着多么大的不同,却也有着极大的相同——我们都是那么的渺小无助,面对残酷的命运无能为力。

自此之后的好多人,总会因为我和索的不同而费解,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费解而嘲笑:沙,好好管管你们家的索,公开课连个问题都答不上来,会跟咱们班丢脸的!

面对这一切,我只有沉默,附上那个连我自己都作呕的虚假的笑容,然后一如既往地沉默。就让我这么想吧,这些人不懂我和索的友谊,他们荒唐得可笑。

索从那以后开始更加拼命地作着习题,背着单词,只是偶尔会抬头看看窗外,发一阵子呆,然后又像强迫自己一样继续在笔记本上做着奋斗。索落寞的样子让我心疼,却只能任她如此。我对自己说,如果这样的努力会换来好的结果的话,是值得的。索总是会问我好多好多问题,然后在笔记上写下密密满满的符号,对我虚弱地笑笑,再带着笔记回到座位上把自己埋回书本之中。有时候,我就那么一直盯着这样的索,心里就会好害怕。害怕那些如同小山似的课本会越来越多,最终把索埋在那底下再也醒不来。这样的想法无疑是不现实的,但一闪而过的念头却着实让我微微一抖。在回过神来看索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那一刻不知为什么,我浑身突然充满了恐惧,朝着义手指的方向飞快地跑过去。此刻的索在卫生间,吐得像个白色的木乃伊,虚脱地斜倚在马桶上大口地喘着气。这样的索甚至让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不敢伸出手去碰。我愣了好长时间,然后慢慢地走过去,轻轻地捶她的背,一遍又一遍,什么也没说。我看到她的眼泪从毫无血色的脸上滚落下来,索没有看着我,只是不停地喃喃着:“我只想做个好学生,我不想让你没面子,不想给你丢脸……”

我当时有一股冲动,真想冲回班级狠狠地掐死,那些曾经嘲笑索的人。

我们的友谊并未因为这样的打击而变得生疏,相反,越是困难的处境就越会是让我们的友谊更加坚固。只是自此之后的索,总会让我产生一种怜爱又心痛的感觉。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现在,尽管我们已经不在每天都能看到彼此;尽管索会平静甚至诙谐地说,我们本是不一样的人,你是天上飞的凤凰,我是站在地上的仰望者。

索,不是这样的。我本是天上的风筝,你是那个牵线的人。

我是在别人眼里华丽无比的风筝,可只有你,操纵着我的喜乐悲欢。

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喜欢和线那头的你一起分享快乐。所以索,一定要握紧了手中的那根线,我可以不要自由,但我不要失了你之后的寂寞,如同等待了千年的寂寞。

                                                  By 沙

学校一年一度的篮球比赛又开始了。我才猛然发现,冬天已经过去,春天来了。来得静悄悄的。冬去春来总是会让人满怀欣喜,就像现在的沙一样,趴在树枝上盯着迎春花的芽苞看成了斗鸡眼,然后抱着我哇啦哇啦地喊说终于知道芽苞的颜色了。她现在的样子就好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去了动物园然后说,哇哇哇我终于知道大象有四条腿了。我真是不明白,春天一年来一次,沙为什么仍旧会那么兴奋。但是她就是有这样的魅力,用她那旺盛的精力和灿烂的笑容,引得周围的人都跟着开心。已经没有太多的人破坏我和沙的友谊了,因为从那以后,沙总是跳到我身边,像个男孩子似的不顾一切保护我,甚至不惜牺牲其它的、同样珍贵的友谊。她说,“如果我真的以学习成绩来挑朋友的话,那不叫友谊,那简直和挑瓜没什么两样。”我笑了说,对。如果你真的以学习成绩来挑朋友的话,那你就不是沙了。她因为这句话足足炫耀了一个月,说索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孩子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春天来了——这是我从沙的脸上,得到的讯息。

不是因为迎春花的芽苞,不是因为一年一度的篮球赛,不是因为春游,而是因为沙开心的脸上写着那样的话——春天来了。那样的清澈笑容好像在说,春天来了,幸福还会远么。是沙将我带进了春天这样一幅绝美的水墨画中,用我们年轻的心跑呀笑呀,以旁人妒嫉的方式放肆着。我开始这样想——或许该以沙一样的方式活着: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天也要好好过;如果明天发现不是世界末日,那就该好好地庆祝一番了。沙不是不知道忧愁,但如果日子无论如何都要继续的话,那么乐观地对待世界岂不更好。

我们班一共四个人作代表参加了年级的朗诵比赛,沙和义都参加了。他们两个离得远远的一起合诵的时候,我看得眼睛都疼了。我好想跑到台上去把他们硬拉在一起,然后告诉沙他们两个生疏的样子在台下看起来是多么别扭。义在台上忘记台词了的时候,我看到沙的手不经意地紧了一下,在他想起来之后又缓缓地松开了。我总是在设想,如果我不认识沙的话,如果我没有喜欢上义的话,如果这样那样那样这样,那么或许我们三个就不会这么痛苦了。沙笑笑跟我说,生命中没有那么多如果。我们的故事就是这样——两个人在匆忙的人群中错过了,错过了就再没法回头。就这么简单。不是因为谁,不是因为什么,只是不小心错过了。

我低下了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该对沙说,她每次说谎的时候,都会笑得很难看。

对义的感觉在那以后逐渐淡漠了,从每天看着他发呆,到现在不再会有沉默出现在我们中间,到现在直到他跟我说话时我才会注意他在旁边,到现在我不再为她收拾书桌。这不是爱情,对么。我问自己。一切看起来都更像是一场游戏,残酷的游戏。

游戏的结局让人难过,但这个游戏让我忽然长大了,开始学会小心翼翼,学会珍惜,也学会了怎么去真正的爱——在丢了爱之后。不再试着把沙推离我的世界了。也许总有一天我们会因为离别而受伤,但起码现在,我们是快乐的。

春天来了,我应该像个大人一样拾捡和放弃。

要在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学会微笑。

以及,要开始疼爱沙,就像她曾经疼爱我一样。

                                                    By

篮球赛开始了,卡在场上。

我经常对他说,我不喜欢他的名字。卡问我为什么。

我说,卡听起来像磁带结束后自动跳停的声音,像电影的最后一幕结束后导演的喊声,像化妆盒子不小心被合上的响声。一切美丽在那一声之后停止结束,总让人听了会难过。卡,咔——也许某一天我的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照相机会以这样的声音为我拍下最后的模样。

卡笑了,他说磁带翻到另一面会重新开始,电影停拍之后会有更多的电影开拍,化妆盒子合上了那就再把它打开。好多事情就是这样,结束了才能重新开始。生命是个轮回,卡,是那个转折点。让我们停下来,摆正自己以后的方向,再满怀信心地继续走下去。

是么?我也跟着笑了。

卡,我从那一天以后开始喜欢上了他的名字,更喜欢把他的名字和索的名字合在一起。

卡·索。卡索。

幻城里那个孤傲的王,那个被人深爱着的不屈的灵魂,有点柔弱,有点寂寞。

卡索。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如同我的王,驱散了上辈子的我,所有的孤独和哀怨;搀扶着这辈子的我,跌跌撞撞走出荆棘。

有时候我会像小孩子一样粘着卡,管他要好吃的糖果,等他一起去吃午饭,或者拿着一瓶矿泉水在操场静静地看他打篮球。卡打篮球的时候,动作会有点僵硬,并不像义那样帅气流畅。但我喜欢看他打球的样子,一板一眼地传球,再认真地把球投到篮筐里,几乎从未失过手。卡对于我,更像个大哥哥,体谅着我的喜怒哀乐,包容着我的撒娇别扭。

卡在篮球场上的努力为我们班赢得了年级第三的好成绩,班主任激动得差点没洒下眼泪,她说她教的班已经差不多有十五年没得过篮球比赛的年级前八名了。卡在篮球比赛之后,穿着被汗水浸透的背心,请我吃了一顿冰淇淋。他其实不愿吃那所谓“甜腻腻”的玩意儿,所以最后我把他那份也吃了。

“卡,今天晚上回去练习一下签名吧。”

“为啥呀?”

“白痴,你明天还不得被年级疯狂的小女生追到满走廊跑要签名呀!你要签得不好,咱们班岂不都跟着丢人了么。”

“噢,那你现在带笔了么?我想等回家练该来不及了。”

“呵呵,我也就是说说,你现在练就已经来不及了。”他白了我一眼,我这边已经笑得满嘴都是奶油泡泡了。

“卡,”

“嗯?”

“给我找个嫂嫂吧,我要林黛玉那种型的。”

“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想这个呢!”

“……”

“嗯,就算找,也要我说了算呀。什么林黛玉型的,你想害死我呀!”然后卡郁闷地像个够不着糖吃的孩子。

他想用之后无辜的笑容来掩饰什么,我试着装作没看见。罢了,我的生活最近都已经一团糟了,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当个好事者。如果真想自己所说的,卡会找到一个理解他的女孩子,也是一件好事不是么。这样的年纪真是复杂,既不能像饮食男女一样毫无顾忌敞开心扉,又不能像幼稚园小孩子一样快快乐乐什么都不懂。默默喜欢一个人还要被扣上“早恋”的帽子。我就是不明白,要是早就不恋了,能恋也就不早了。哪里来的“早恋”呢?源自于这个社会的无形压力已经让我们筋疲力尽,为学习,为朋友,为家人,为自己。有时候我就会想,那到底我们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喜欢上别人呢?还是我们要的不是爱情,只是陪伴而已。不是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只是两个人互相依靠互相作伴,寂寞的时候说说话,开心的时候再忘记。也许是这样的吧。至少我对义的感觉已经变淡好多了。或许我们之间的东西,根本不是爱情,义只是那么一个可以仰视可以诉说的人。所以当卡如大哥哥般在生命中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心头模糊的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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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真的很想作个单纯的人,永远不用看到社会黑暗不平等的一面,安静而自欺欺人地过完我这一辈子。于是我在生日那天,对着又多了一根蜡烛的漂亮的奶油蛋糕痛哭失声。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所有人都企盼长大的时候,我宁愿躲在自己阴暗的角落作个永远矮小的灵魂。也许是我害怕被别人伤害,也许是我害怕遇见爱情,也许,是不愿和沙分开。此刻的沙躺在我的床上说,真想就这么闭上眼睛永远也不用睁开了。

她莫名其妙地被别人顶替了班长的位子。老师说是因为沙最近的工作开展不积极。沙站起来说,我从来也没积极过呀,您怎么这会儿想起整我来了?全班都听见了,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见,老师说,你给我出去。沙没坐下,静静地走出去了。班主任的声音突然变得好远好模糊,她说,你有能耐就别回来。

后来老师若无其事地宣布,这学期的班长由默继续担任,希望大家能够配合她的工作。当默站起来“领旨”的那一刻,她有点害羞地站起来,脸上带着将要担负重任的的笑容。那笑容让我想起了昨天晚自习发生的事情,让我想起了她在虚掩的办公室门后所作的一切——廉价的模样,刺眼的礼物。我只是不明白,这世界为什么不能循规蹈矩地继续下去呢?为什么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人破坏规则,为得到利益而不择手段?

我下课的时候,唯一想的,就是沙在哪儿,她在干什么。背后的人群开始变得无比地陌生,就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将利欲熏心的人们吸引、吞噬,以变成更大更深的漩涡。这想法让我迫不及待地冲出了教室,感觉有点恶心。

沙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坐在操场的跑道上,踢着身边的石子。我忽然有点后悔于自己的鲁莽,不应该主动来找她。我站在这儿,到底该怎样跟她说这件事,甚至到底该不该告诉她,我自己都不知道。只是不自觉地走过去,弯下腰,坐在她身边。

我说,“没见过你这样当班长的,简直像个流氓。”说实话,沙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学生,尽心尽力地作着班长的工作,没有一点怨言。她总是把股子里的叛逆隐藏得很好,在老师面前,绝对是个有礼貌而谦卑的学生。她今天的举动不止震惊了我,也震惊了班级里所有的人。我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事情困扰着她,如同千万蚂蚁不停地啃噬着她的心脏,让沙在那一瞬间如崩溃一般,骤然失了所有的耐性。

沙无力地笑了,“这么长时间都过来了,还能怎么改。”那笑容,看起来很不舒服。

“你知道了。对么?”

沙看着我,惊讶了五秒钟,然后长长的睫毛哀伤地垂下来,算是默认了。

“那为什么不说出来?起码,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所知道的沙,绝对是一个爱很分明的人。也许跟老师作对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但是沙绝对会质问默,绝对会逼得她不知所措,甚至会跟她发生口角。如果沙真那样做的话,我一点也不会惊讶。

但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安静地像个因受伤而委屈的孩子。我的心好疼。

“我不想说。”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有点儿惹恼了我。

“什么叫你不想说?你不想说什么?看那个贱货为虎作伥,你只会老老实实地放弃么?然后在这儿无聊到玩石子儿!!”我真的想以此激怒她,看她变得像以前一样正义果断,虎虎生风。

“我不能伤害她。我不能伤害默。”

“你没有伤害她,是她在伤害你!”

“……索,你知道么?卡喜欢她。如果我伤害默的话,卡会伤心的。”

“喜欢!沙,第一次为朋友的爱情放弃自己的爱情,这一次再为朋友的爱情放弃自己的自尊么?你他妈什么时候头脑才能清醒一点!”我的头脑已经不清醒了,眼里的泪水让我看不清沙此时的模样。我只是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一根筋认死理的人,而这个呆子为什么又是我最好的朋友。

“索,我是不是特傻?”她抬起头来看我的时候,眼圈也红了。那是印象中索第二次流眼泪。她是个几乎没有眼泪的人,再困难的事情也总是一笑而过。第一次,是为我离开义的时候。

“是。全世界最傻的人,”我用手把她的眼泪抹掉,因为它本不该出现在沙的脸上。“也是全世界我最好的朋友。我尊重你的决定。只是记得,别让自己再受伤。”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沙笑了,和往日一样的笑容,“我只是觉得,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很幸福,我想让卡的幸福尽可能地延长一点点。如果默以后不再这样的话,那我保证,永远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那默喜欢他么?”

“喜欢。”

“你怎么知道?”

“她看他的眼神。像你曾经看义的眼神一样。”

“闭嘴啦,死丫头!”我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朋友,不止爱钻牛角尖,说话还特刻薄,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真的希望,这件事情会在不久之后烟消云散,不会影响我们安静的初中生活。

我希望,就如同沙所说的,默真的会变好一点,会对得起她自己的良心。

我也希望,沙不会因此而改变她的个性,直接而灿烂。

像这春天里的阳光,所到之处冰退寒消,洋洋洒洒,遍地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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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似乎不想就这么结束。我于是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原谅一个根本不值得原谅的人。一个我曾经赋予自己所有信任的人,此时站在我的面前,以一个响亮的巴掌结束了我所有的美好设想。

我被索这样打过,但我知道那是源于深刻到心痛的疼惜和友情。除此之外,我从来不是任何一次暴力行动中的受害者。并且在这次之前,我曾经以为我将永远不会这样地羞辱。我的脸其实并不太疼,只是火辣辣地刺痛着,甚至有点恼人的痒。或许,此刻的我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因为心被人赤裸裸地侮辱的感觉,更为难受。

过程是怎样呢,幼稚到极点。甚至有点像言情小说里,两个女人为了男主角争风吃醋。但事实是,我甚至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的时候,已经感觉到脸上刺痛和麻木了。如果我也和默一样喜欢卡的话,那么或许这一巴掌会更有意义一些,或许我们也会恶言相向。但前提是,这样的假设过于荒谬可笑,甚至当我听完默的警告后,有种想笑的冲动。

“我说最后一遍,离卡远一点。”我自此之前丝毫未意识到媒体在我们这一代所产生的效应到底有多大。一个初中生会说出和八点档爱情剧几乎一样的话来,还带着令人耻笑的嫉妒表情。

“你要我说多少遍,我和卡是好朋友。我对这样的男朋友没太大兴趣。”

“哼,好朋友会给请你吃冰淇淋?会天天一起吃午饭?会每天跟你打打闹闹粘得像一个人似的?你别以为耍这样的小技俩卡就会喜欢你。”

“默,你别太过分了。班长你已经当上了,卡也是喜欢你的。你还想怎样?”我忽然有了一种极不好的预感,对面的女孩儿在那一刻变得贪得无厌,像条饱餐一顿却仍旧流着口水的狮子,让周围充满了危险的信号。

“我想要团委会主席。我需要卡的推荐。”她的眼睛,充满了血红色的欲望。

我有了片刻的震惊,但很快恢复过来了,并回了一个同样响亮的巴掌。那一刻,心里才真正地理出头绪,变得清亮明朗起来。我的确该为这样的羞辱进行反击,为了自己,也为卡。离我不到十公分的默,此刻犹如千万里之遥,模糊而可怕。我不知道一个人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或许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明白,到底如野兽一般的贪婪最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也许默会拥有一切,会得到地位和尊重,会得到无数双仰视的目光。但心中的那个洞一旦裂开,无论什么都不会再添满。

这是母亲曾经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心里之所以有洞,是因为,上帝离开了那里。

这个洞永不会填满,除非上帝回来。

于是我开始同情默了。此刻的她或许很寂寞吧,或许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会为自己所作的一切而愧疚。无论如何,她还只是个孩子,我们都是孩子,都会有时候为了得到一块糖果而说谎。所以我选择不记恨她,就如同我将永远不原谅一样。这样的人只适合被遗忘,被永远存封在记忆最深的角落。

其实,这世界上除了欲望,还有好多其他的东西。比如友情,比如爱情。但有些人注定不会明白,就像他们不相信永恒一样。不能说是谁的错,命运逼迫我们成为这样那样不同的人,便有了这样那样不同的信仰,不同的人生。

而我想要的,大概只是千千万万个平淡的日子。没有争斗欲望,没有尔虞我诈。每天都像教室窗外的阳光般明亮洒脱,简简单单。我的梦想,大概只是这样吧。有我爱的人,陪我默默地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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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转班了。她后来真的当上团委会主席了。不是靠卡,而是另一个年级干部。默成了他的女朋友,然后她在那不久后如愿当上团委会主席。当然,我们从那以后,再也没说过话。索每次在走廊看见她,总会愤愤不平地大声喊,“真不知道我们学校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女生。”而每次她这么说完之后,我都会很难过。

不是因为默的势利。那个陌生的人已经和我完全没有关系了。我难过是因为索为了这件事纠缠不止。虽然她一再说是为了给我出气。索开始变得犀利而刻薄,和我最初认识的她有了越来越大的差别,那个宽容和隐忍、晓得退一步海阔天空的索,似乎消失不再了。如果说默真的作错什么了,那可能就是因为她的趋炎附势而改变了索的想法。她开始不再相信别人,她开始拒绝承认世界美好的一面,她开始像个胆小的刺猬,企图用满身的刺吓退外界的伤害。

那是个可怕的改变。索曾经那么善良单纯,所以当她毫无戒心地掀开世界的一角而看到血腥闻到恶臭的时候,简单的心因为接受不了而拒绝继续前进。我想帮她,但是我无能为力。每个人都注定要为成长而付出代价,或者是纯洁的心灵,或者是勇气,或者是真诚,甚至,可能是生命。不付出代价,就永远不会长大,就永远不会适应前方黑暗的路并在不远的未来成为它的一员。

永远不要说这世界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呢。这世界原本就是这样子,也会一直这样子。世界并没有变,变了的是我们。

我们,注定要长大。

我们也注定要为了长大,满身伤痕,筋疲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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