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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源二》【第三章 极乐之心,极乐之地】(二)(3)

(2013-02-01 12:35:29) 下一个
跑着跑着,路边出现了一座高大的水晶房子。“好壮观啊!”我惊叹着停下了脚步,一边打量水晶房子,一边暗自思量,如果让我把它画下来的话,我应该从哪个角度入手,我可以用这副画来表达怎样的主题。

在石界的时候,我见到过水晶。那是一个商户的镇店之宝,个头有两个拳头那么大,在太阳下一摇晃,能反射出五光十色的光,非常好看,也非常耀眼。当时,那家商户的老板托着那块水晶,请我帮他画一幅肖像画。我觉得他的造型有些滑稽,笑着问:“为什么一定要托着水晶画肖像呢?”

他说:“据说这块水晶非常珍贵,价值不菲,您的画也是画中珍品,值得收藏。我之所以要托着水晶来画肖像,有三个原因。第一,收藏,以备今后升值。第二,万一水晶被盗,有画为证,水晶是我的。第三,万一水晶失踪了,留幅画给儿孙,也算给他们留下一笔财富。”

商户所说的三个理由,让我哭笑不得。我一边给他画肖像,一边忍不住问道:“这位东家,我不知道这块水晶是否真地如您说的那样价值不菲。不过,在我看来,能把您折腾得坐卧不安的东西,就算价值连城,也是祸害一个。”

商户向我竖起大拇指,满意地说:“我就知道您不是贪恋钱财的人。否则,岂敢对您说真话啊。”

想起商户的话,我一边打量水晶房子,一边暗自发笑,心想:“假如这水晶房子是商户的铺子,那商户还能不能活了呢?”

这时,水晶房子的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小男孩儿。哦,我应该提醒自己一下,此时,我也是一个小男孩,而且是光着屁股的小男孩。这个小男孩比我高一点,比我壮一点,身穿一件淡青色的袍子,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样子。

“你好。你是谁呀?新来的吗?”小男孩来到我的跟前,上下打量着我,友好地问。

见他没有对赤身裸体的我感到奇怪,我也就指着前方,大大方方地说:“我?可能是新来的吧,我也不知道。是前面那两位老人家带我来的。”这时我才发现,早就不见了两位老人家的身影。

“你说的是谁呀?”小男孩向前方看了看,疑惑地说,“最近接连来了几个人,可是没过几天,又都因为能量和德行不支回去了。你会和他们一样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啊?叫什么名字?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看了看小男孩那身青色的长袍,羡慕地说,“你的衣服真好看。我还没有衣服穿呢。”

说起衣服,小男孩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边推我向前走,一边着急地说:“我知道你是谁了,那天我听到师父和师祖说起过你。你快点去追赶他们,如果晚了,怕是追不上了。”

受他的影响,我也变得紧张兮兮的,抬脚向前跑去。跑出很远还听到他在后面大喊:“哎,水儿,这里是水界。你要记住了,我的名字叫盘古,以后我们会在土界相遇的。到时候,你在水里,我在石头里。”

听他这样说,我连忙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问道:“为什么一个在水里,一个在石头里?我们要演神话故事吗?”

“什么叫神话故事?”他迟疑地问,转而又急切地催促我道,“你快去追吧,要是晚了,你就得光着屁股回去了。”

一听得光着屁股回去,我可真地着急了,情不自禁地摸了把还隐隐伤痛的屁股,心想:“怎么也得弄件衣服穿,否则谁见我不顺眼就来打我的屁股,那可就惨了。”

我拼命地跑了很久,直到天色已晚,也没见到两位老人家的身影,不免有些泄气。想着自己为了一套衣服,如此卖命地奔跑,忽然有些瞧不起自己。禁不住嘟嘟哝哝地对自己说:“到哪还不弄件衣服穿,何必这样追赶呢?看这情形,他们不是不想给我衣服,就是想难为我。否则,干吗要走这么快?”这样想着,我的心里舒坦多了,脚步也放慢了,一边悠哉游哉地闲庭信步,一边望天儿观夜景儿。

忽然,前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我连蹦带跳地跑了一会儿,一条宽阔的大河就出现在我的眼前了。放眼望去,河对岸有一座宏伟的水晶宫殿,宫殿上方汇聚着几颗闪亮的星星。那宫殿在星光的照耀下,显得庄严而又神秘。

我噼里啪啦地跑到水里,心想:“哼,两位老人家想用水拦住我。你们也不想一想,我在水里寄身了多少年,这河水能拦住我吗?大不了像在土界里一样,把能量释放在水里。至于能量耗尽以后的去向,关我什么事啊?在哪里还不是从生到死,从死到生?”

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走在河里就像踩在无数铁锥上一样,直刺得我的脚底锥心地痛,我的两条腿,也像被无数铁锥刺痛着,让我每行进一步都痛苦不堪。

这个时候,我有些迟疑了。心想:“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在土界里,我能承受刀割之痛,那是因为我的疼痛能够带给动植物和人们以能量。用我的疼痛让大家得到能量的滋养,那当然是值得的。现在,我承受着剧痛,只是为了到达前方的那座水晶宫殿,这本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嘛。”

想到这里,我扭转身子,想要回到河边。可是,就在我抬起脚来,准备迈步的时候,一个大浪拍在我的后背上,我一个趔趄就跌倒在水里。这个浪来得太意外,太凶猛了,我一点防备也没有,以致倒在河里之后,被灌了好几口河水。骤然间,剧痛从皮表漫延到了口,鼻,眼睛,直到脏器,直到遍布了我的全身,这让我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在疼痛中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正绝望中,又一个大浪打来,它先是把我卷入了河底,又把我抛向了空中,最后,“啪”的一声,把我摔在了陆地上。我已经疼得无力睁开眼睛,无力辨别自己身在何方。心想:“爱哪儿哪儿吧,哪怕是到了隐界和暗界,我也要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老者的声音忽地响起:“泼皮,还不起来谢过祖师爷,赖在那里贪享清静吗?”

我心想:“也不知道自己哪辈子做了缺德事,导致遇人不淑。不对,不止是遇人不淑,简直是遇到了天敌。”

“哈哈哈哈,这泼皮,着实可爱。他竟修得一点私欲也没有,而且丝毫也不在意能量的高低和特能的多少,这实在是难得啊。”我听出来了,这是那位祖师爷的声音。

“能量高有什么用?量多不仁,不如没量。再说了,什么叫能量高?不论置身哪里,都尽自己所能地为世间效力,哪怕能量很低,也算是高人。”嘟哝到这里,我发现浑身疼痛的感觉倏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热的感觉。

我一骨碌爬了起来,前前后后地打量自己,当我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时,先是惊讶,随之愤怒,最后终于爆发了。那一刻,我的心比冰河还要死寂,比暗界还要凄凉,比空界还要虚无,比水晶还要易碎。我想要像大海一样咆哮,像铁锥河一样翻滚,像狂风一样怒吼,像旋风一样呼啸而去。可是,当我冲破了自心的束缚,终于爆发出来的时候,却做出了别样的举动,发出了别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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