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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渡》第六回

(2011-09-20 11:30:34) 下一个

第六回 灵禅院老船修度化 运真气深井起微澜

    上回说到,老船一烟袋杆儿挥下去,惹得大祸出来,被苍狼斩横竖认定了武林顶尖高手,拜师学艺不成,结下了梁子,要去遍访天下高人,学得本事,再来找他说道,非要将老船的头颅做了夜壶!老船左思右想,想起一个人,可以投靠托难。

    说的是,有一年年关将至,老船返家途中,忽见那冰冷的湖水之中,一物上下浮沉,驶近一看,竟是一个人!此人书生打扮,灌水不少,已然昏昏将死。连忙将他拖上船来,排空腹水,灌入姜糖,数更而醒。原来此人姓余名骞,常德人士,祖上曾是常德望门大户,后辈家中破败,其父余福昌,现在常德府上做个文官。余公子约了乡间好友,去长沙赶考,却不料途中遇匪,被劫了钱财行李,抛入江中。余公子不识水性,几乎溺毙,幸遇张老船,被搭救而起。余公子感激涕零,留下一纸家中地址,说日后若有危难之事,定要舍命相报!

    老船无奈之下,先到岳州,把乡亲们托卖的粮食都卖掉,换了银两,然后急火火奔常德,找到了余家,却得知,那余公子几年前在长沙乡试中了解元,又在京城的会试中取了贡士,却两次在最后一关殿试中落第不取。目前正在北京城摩拳擦掌,定要金榜题名。那余福昌见这老汉乡农打扮,不知怎会认识公子,一问之下,竟是余公子的救命恩人,当即长跪在地,纳头便拜,连说大恩迟报了。您老之事,便是家中大事,不需公子回来,我自去安顿就是。当下先安排张老船住下,自己带了些银子,到那偏僻大山中的灵泉禅院,找到庙中的主持静空长老,说了此事。

    这静空年轻时本是少林派的武僧,身怀少林硬功夫,后来云游四海,不知何处修得了禅宗大法和深厚内功,文武相济,在北派武林之中以精深博大的内功闻名,被尊为“云门先生”。只是静空大师生性好静,为了躲避武林中各路高手的登门拜访、拜师学艺,他落在了这个建于唐宋时期的偏僻的古代寺庙,静修禅宗典籍。寺内禅僧只知道大师刀枪剑戟,无所不通,却不知那静空大师原是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内功绝顶之人。他一听是当年大施主余家的事,一口应承下来。

    余福昌回来说了他的安排。张老船一听,大喜过望,当即谢了余大官人,回到沙洲岛的分水荡,将那卖粮的银子交还给了乡亲,只说这次得罪了那些盗匪贼人,要出去避难,当下里收拾了几件换洗衣裳,匆匆作别而去。

    那静空长老原想在三年中传授些防身功夫给他,及见到张老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老船已是形容枯槁、来日不多之人,身如藤筐一般,肋骨毕现,四肢皮包骨,看来什么拳脚功夫都练不成了。只是他四季劳作之人,虽年近七十,却是没灾没病,腰背尚直,双目炯炯有神。张老船见了静空,倒头便拜,说三年之内,必修得些许防身之术,否则一旦那魔头找上门来,就会头属他人,做了夜壶。

    静空听得这等事,怒从中起,让老船暂且歇息下来,佛门静地,你只要是住在这里,入了空门,那湖中盗匪再猖獗,也不至于来此杀人放火!且容他想想如何安顿张老船之事。

    静空长悲叹:这凡世间万事险恶,官逼匪祸,老天无眼,只是苦了天下苍生平头百姓!这已近古稀之人,竟被逼得要学什么功夫!他哪里知得,即便学得了三拳两脚,又有何用!我佛大慈大悲,怜悯之心,在那生死瞬间,我佛出手,佑护他一杆烟袋就化了杀身之祸,将他度出死谷。既然我佛有意,让这张老船修得这般造化,我定要顺佛祖之意而行。

    那张老船闲住在灵泉禅院中,每日里衣食无忧,上下走动,听那后院之中常常喊声阵阵,是那些护寺武僧在练习武功。老船想,也难怪静空长老只让我住在寺中,我这等老朽,像是习不得什么武功了,莫把那一把脆了的骨头再折断几根就好,若是再折了阳寿,更是吃不起了。加上出来日久,劳动惯了的人,更加思乡,人老了,连出走多年的儿子都多有牵挂。他想再住数日,便动身回去,找个隐身之处,但愿那贼人找不到我,一切随缘了。

    静空见那老汉常在他住的那小小偏院里一口井边发呆,生怕老汉想不开跳了进去!故时常过来安慰一番,宽他之心,并不提起传授功夫之事。

    一日凌晨,他早行归来,那时山阳未起,林木幽暗,晓雾如纱,漫布林间。早出林的鸟雀聒噪不止,寺中沉钟缓缓而鸣。奇的是,那口井中,有丝丝白气浮出,冉冉而升,与林木中的雾霭连为一处,飘飘洒洒,凝空不去。静空忽然悟了,定是佛祖示我,张老船之命数定与这眼井相关。他踱到井边,探眼望下,那井口很小,只有尺余,刚容得一只大水桶进出,内里约有二尺直径。难道是让他跳井超升?有悖佛理。静空盯着水井看了半晌,忽然悟出佛意。他唤了张老船来,说贫僧思了良久,终于有了一策。我要你每日四更而起,在这井台上打坐一个时辰,自五更起,意守丹田,运足腹腔之气,吹入这眼井中,早晚各两个时辰,日日不缀,做上一年。如您老可持之以恒,再观后效。若听了我的,保您日后无忧,贼人近不得身也。

    张老船刚要辞行而去。忽闻这是让盗匪近不得身的功夫,喜而应之,依了那静空长老,每日早晨和傍晚,空腹打坐,然后运动胸腹之气,对着井中徐徐吹下。一吹就是两个时辰。老船纳闷儿:这水井之中空荡荡,井水深深在下,一口气吹进去就不知所终,有什么用?怪的是每次练功后,口渴难忍,竟能喝下半斗水。每日只食一餐,还是素的,老船以前每日鱼肉,现在竟与荤菜决了缘分!

    四个月过去,渐渐觉得四肢多了些劲道,本已松弛如一张皮囊的皮肤竟收紧了不少!虽说还是骨瘦如柴,但目光发亮,咳嗽的毛病也吹得不见了。

    八个月飞快过去,张老船发现,他每天自山门而出。走下山去,再走回来,约有两千余磴台阶。以前来投之时,歇了十多次,还有于福昌搀扶,才气喘吁吁爬上山来。现在走上走下,竟然气不喘,心不跳。张老船又惊又喜,暗想即便学不得什么真本事,腿力大增,逃跑起来那贼人追赶不上,也是好事。每日早晚,运气吹井,午后自己增加了上山下山,又时常自己出行,将那周遭的山林野水走了个遍,不觉中一年过去。

    那日静空来到小偏院,要检查老船的气运得如何。张老船双手握紧那砖砌的井口,闭目运足丹田之气,对住井下,一口气长长而入。静空望下去,见那一井深水,水面上微澜泛起,水中汩汩作响,水泡连连,冒升而出。静空长老按捺住惊喜,待那老船离开,仔细检视了老船吹气时双手握住的井台,见他每日手握之处,已经微微下陷!再看张老船,来时面上的死灰色尽去,面色红润,臂上胸上,骨皮之间多了筋肉条条。张老船自己也说,现在连爬两座大山,才觉得有些累意。静空长老满意极了,说照此再练一年。张老船不解其意,失声叫道:后院之中那些后生们的武艺,已经长进不少,刀枪剑戟,个个得了。我孤守此井,吹弄些气体,看着三年过了一年,依然赤手空拳,如何得了?静空正色道:老僧既已允诺,当然会让你得到守护家院的本事,你若不从,就此下山而去!

   老船无奈,又想起吹气一年,体力大增,总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隐隐萌动,想来那静空长老定有他的安排,不妨再吹上一年。
  要知这深井灌气玄妙之处,跟读便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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