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我惧怕眼皮内异物，故从未尝试过戴隐形眼镜。或许是因为鼻梁不够挺拔，也可能是因为皮肤太光滑，眼镜容易往下滑。近些年还多了个毛病，耳朵好像乏力，再轻的眼镜，架在耳朵上一小会儿，就耳根子发酸，接着就头不舒服。我把眼镜放在包里，需要时戴上，平常就跟着感觉走。渐渐适应了不甚清晰的环境，学会了欣赏朦胧美，玩上了视而不见。

前段时间开始锻炼眼部肌肉，视力大大地改善，外面混沌的世界明朗了，不时还会有所发现。新同事玛丽原本光滑的额头，长了那么多的褶子。经常打照面的路人甲，先前看着脸色挺匀称的，原来长着那么多的斑斑点点。视线所及的树木象被大雨冲洗过一般，枝叶分明。路上的鸽子翅膀上一片一片的羽毛，看起来就比原来那一坨一坨的要清爽许多。

走在路上，不经意间会注意到些事儿。原来以为挂着白窗幔的那些窗户，定睛一看里面是白色的百叶窗帘。咦，那扇窗子后面放了一盏台灯，那件屋子桌旁围坐着好多人—在开会吧。模模糊糊的混凝土路面上，原来有很多小石子镶嵌着。透过树叶照下来的阳光，真是一束一束的。

因为随时可以毫无障碍地阅读那些小字体的产品说明，在店里浏览商品变得更有趣。当然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又可以在公汽车上看书了，并且还可以把书保持在自己最舒适的距离内。

原来开会时，戴上眼镜，幕布上的数据、图表要使劲才看得清，注意力不集中时，常常觉得昏昏然。加上光线较暗，特别容易打瞌睡，需努力与上眼睑作斗争。有些自己原本很感兴趣的讲座，听完以后竟丢掉大部分细节。现在好了，一切都清晰地展现在眼前，精神头儿大着呢。主讲结束后，还能提出点儿真问题，给讨论火上浇油。

但好事也常伴着坏事来。原来到了周末，早上一觉醒来，看一眼模模糊糊透着微光的窗帘，便合眼睡回笼觉去了。现在一觉醒来，透过微光看得清窗帘上的花纹，人一下就清醒了，睡意全无。真想不再做眼保健操了，又不忍放弃获得的成果，内心十分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