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人的前奏

上周去访问客户了.彼此之间竟然有了前所未有的默契和友好. 这是败经济危机所赐. 客户们不再飞扬跋扈, 竟然对我们一直想知道却怎么都知道不了的"秘密"松了口, 而且对八卦消息显示出了极高的兴趣. 研讨会的气氛好像是幸存的一小搓儿在悼念大灾的遇难者-- 基调是"我们还活着", 主题是"让我们互相帮助吧", 内心深处是"但愿自己可以更强壮".

出去是代表公司, 形象很重要, 所以偶尔的神采飞扬也就可以理解了. 回到公司, 还没来得及擦掉桌子上沉积的浮土, 雷人前奏曲的几个重音已经及时把我拉回现实的危机中. 一个同事来到我的格子间里, 压低了声音和我说"这次, 我要走啦". 本想安慰两句叫他不要多想, 一切都还没有定呢. 转念一想, 何必呢? 昨天, 我自己数了数可能被雷的人, 我是数了他的. 哎, 人斗不过环境的, 他老了. 他的耳朵里, 塞着一个小巧的助听器, 诉说着主人的年纪. 哪怕做成很小, 做成肉色, 仍旧让我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胸口有很堵的感觉, 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几天的中午, 我看到他带着自己的饭独自坐在食堂的角落里, 现代化装饰的墙壁和他好像穿了十几年的旧衣服强烈的对比在一起, 好像是一幅静止的摄影作品. 中午的时候, 以前合作过的同学来找我, 见了面就问, "知道有什么工作机会吗? " "啊? 说什么呐?"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我的意识里, 被雷的都是年纪大的. "怎么会?" "没办法, 产品不赚钱." 我一付将信将疑的神情, "我不知道. "老板是台湾人, 恐怕只能保台湾人了." 我马上送出同情, 气愤的表情, 表达我和他的共识. 然而, 我又何尝没有敲响自己的警钟? 自从我的印度老板有了印度手下, 我也是每况愈下, 只是, 今天, 还没有被榨干而已.  然而, 当初, 当我们怀着兴奋的心情走出学校的时候, 我们又怎能计划到今天的境遇? 或许, 即使有, 我们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人就是要学着长大.

这才半天, 已无心工作. 今天, 还只是只是明显的个案, 这些人多少心里有些预感, 有了预感, 就会有些准备, 心情的准备. 明天, 只会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