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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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小说]《堕落ING》第十五章 错 乱

(2004-11-30 04:53:53) 下一个

                                                          第十五章       

 

周五黄鲲打电话来,“看电影去吗?《Patriot》,听说特好!我现在去接你”。“哦——不了……我今天有几篇paper要在家看完,明天跟老板talk”,她头一次对他撒了谎。“那……我只好叫程乐一起去了,然后让人家以为我们是gay……唉,算了吧,你好好学习——别太累了!”。“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去看吧”,她急急地说。黎孝诚下周三就来了,她总不能在这边和黄鲲好到周二晚上,到了周三准时换人吧?

周三下午她没去上班,在家换床罩、洗衣服、吸地毯,忙得团团转,然后烧了几个从黄鲲那儿学来的拿手菜放在烤箱里。等把活儿都干完,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只好再赶紧洗个澡——有谁心目中的初恋情人是一身臭汗的?匆匆赶到机场,时间刚刚好,她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了看电子屏幕——什么?Arrived!她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回头,看到一个高高的男生,很面熟。迟钝的大脑搜索了一秒钟,唉哟——那不就是黎孝诚吗,他正推着行李车笑盈盈地站在她面前。“你——你等多久了?”,她吓了一跳,“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一般都会晚一会儿的,没想到你倒早了……”。

 

“就等了一会儿,下飞机我还找了你半天呢!刚才你一跑进来我就看见你了,你风风火火的楞没看见我”,他慢条斯理地说,“你头发怎么还滴水呢?外面没下雨啊”。“哦,是我洗澡把时间给耽误了,对不起啊,刚到美国就让你吓了一跳……还以为我不来了吧?”,她狼狈地挤着头发上的水——这比起一身臭汗其实也强不了多少。她也想过看着他走出甬道,她向他拼命挥手,然后两个人奔向对方紧紧拥抱在一起——就是电视里那样。男女主角当然还要迫不及待地互诉衷肠,接着长吻一通,然后时间停住,周围的人群全都一动不动,就剩俩人在那儿亲,镜头围着俩人旋转……却怎么也没想到真正的机场重逢最后是这样。

 

“没关系,走吧”,黎孝诚伸出一只胳膊搂住她。她身子一颤,象只小猫一样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的味道,那种陌生的味道。“怎么了你?脸色好象——有点发红?”,他问。“可能是刚才跑的——来,我帮你推车”,她挽住了他的手,两人一起推着行李走出机场大门。一路上,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很复杂也很奇怪,其实还是有些激动,可就是没有久别重逢的那种喜悦。“飞机上很累吧”,她想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一扭头,发现黎孝诚一直在盯着她看。“干嘛?不认识我了?”,她不大自在地朝他笑了笑。“你一点儿都没变,和我印象中的一模一样……就是头发长了”,黎孝诚说。“是吗?”,她轻轻说,一路上再没开口。

 

“这就是我们的家”,她打开门,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挺好的”,黎孝诚就评价了云淡风清的三个字。没关系,她心里说,她早习惯了他这种风格,“你先洗澡,脏衣服给我——蓝色的浴巾是你的,洗完换上这件睡袍。一会儿我们就吃饭”。

 

“哎——这水龙头怎么这么奇怪,怎么开呀?”,黎孝诚在厕所里喊。“噢——”,她冲进厕所,“对不起忘了告诉你了,这个是往外拔的,这边是冷水,那边是热水——我再帮你把这个浴帘拉上——怎么样,水会不会太烫?”。

 

等热好了饭菜,正帮他收拾行李,黎孝诚洗完澡出来了。“这睡袍看着还挺合身的”,她高兴地上下打量着他。“挺好的”,黎孝诚还是那句三字经。“快来吃饭”,她拉他坐到餐桌旁,“你还没吃过我做的菜吧?”。“你不是给我做过扬州炒饭吗?”,黎孝诚记性挺好。“唉呀那个不算,我现在是今非昔比了,快尝尝”,她给他碗里夹了一堆菜,期待地看着他。“嗯,是不错”,他细嚼慢咽地吃着,“还是这个素炒洋白菜最好吃”。

 

“别的也很好吃啊”,她不甘心地提醒他,“你吃这个啊!这菜的名字叫‘鸡里蹦’,其实就是鸡丁炒虾仁儿,呵呵”,她得意地说,还傻笑了两声。他把嘴里嚼着的东西咽了下去,抬起头看着她,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我吃虾过敏的,你忘了?”。她顿时象被人打了一记闷棍,半天说不出话来。对呀,他一沾虾皮肤上就起红疹子,她一直都知道的。唉,光顾着挑自己最拿手的菜做了,怎么居然把这个给忘了?爱吃这道菜的——其实是黄鲲啊。

 

“对不起,我……我本来记得的,可就是…………你吃别的吧”,她沮丧极了。“没关系,反正我现在没什么胃口,可能是时差吧”,他也没生气,“看看捎的东西吧,箱子你打开了吗?”。“打开一个……不是告诉你不用带毛裤吗?这儿没人穿的——怎么还有被子啊?跟你说我这儿好几床呢……”,她把衣物整理好放进壁橱。“嗐!我妈说带上反正又没坏处——看见那包药了吗?感冒药、肠胃药、安眠药、还有速效救心丸——你最近心脏又疼过吗?”,他问。“没有,到美国后就没怎么犯过——再说我那不算心脏病,就是有点胸闷憋气而已”,她麻利地腾空了一个箱子,又打开另一个。

 

“对了,这个送给你”,他拿出一个粉红色的细长首饰盒,里面是条做工精致的白金项链,上面有一个镂空的心形项坠。“来,我给你戴上”,他拿起项链。“哇,很贵吧?多少钱啊?”,她转过身,让他帮她戴好。“我也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嗔怪地叫道,眯起眼睛盯着他,装出一脸凶狠的样子,表情活象个逼供的狱卒,“五百?还是八百?”。“真的不知道,是我表姐给的,让我送给你”,黎孝诚这人可真是老实得够呛。“嗐——还当是你这么会买东西呢”,她夸张地叹了口气,不过马上就跑进厕所,笑嘻嘻地在镜子前照个不停。

 

“你这一路也累坏了,咱快别折腾了,你赶紧休息”,她把碗碟收好,然后一一关掉外面客厅里的灯。“等一下,还有一样”,他神秘兮兮地说,从箱子里翻出一包拿《天津日报》包着的东西。“这是临上飞机前我妈给我的,嘱咐我一定要等下了飞机再打开,我还没看呢,你猜是什么?”,他问。“不——知——道”,她把头摇得象个货郎鼓,自顾自地走进卧室开始铺床。他撕开一层层的报纸,露出了里面的几盒安全套。“我一猜就是这个”,他得意地看着她,打开一张折着的信纸,“这儿还一封信呢,‘诚诚和Vivian,首先祝贺你们在美国重聚……’”。

 

黎孝诚还在念着他妈妈的信,她却没有在听,刚才乍一看到那么多的安全套把她吓得不轻,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你们如果决定近期内在美国完婚,我和诚诚的爸爸会非常支持。我们的思想并不保守,你们不用回中国来操办,我们对Vivian很满意……’”,他念着念着,一抬头看见她已经上床躺好,两只手拉着胸前的被子边沿,正老老实实地瞪着天花板发傻。“怎么啦?你累啦?”,他放下信,从另外一边上了床,“这不是挺好的吗?”。“嗯”,她的眼神还是盯着天花板,似乎不加思索地轻声说,“正好我忘了买condom了”。

 

“睡吧”,她翻身关上床头的台灯,然后并没有转回身来,就那样背对着他侧身躺着。她睁着眼睛,双手还是下意识地拉着被沿,全无睡意。她忽然有点害怕,很奇怪,平时黄鲲不来时她一个人睡也没有这样害怕过。害怕什么?她说不清。身边是苦苦盼了两年的人,是会一辈子和她在一起、永远保护她的人,不是吗?

 

黎孝诚的手忽然从后面伸过来扶住她的肩头。她全身颤栗了一下,头皮一阵麻紧,僵硬的感觉从头一直传到脚。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她僵直的身体扳了过来。她仰面朝天地躺着,今晚没有月亮,周围是一片漆黑。她感到他的身体压了下来,她拉着被子的手本能地想推开他,犹豫了一下却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他在黑暗中找到了她的唇,用力地吻着她。她轻轻皱着眉——反正他看不见,她任他吻她的嘴唇、她的面颊、她的颈间,没有躲,也没任何回应。天太黑,她看不清他的脸,可她知道是他,她闻得出他身上那种陌生的气味,他——不是黄鲲。

 

他摸索着脱掉她的睡衣,她一动不动,既不反抗也不帮忙。她还是仰面躺着,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就象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想死我了”,他喘息着说,扯掉她的内裤,猛地掰开她用力并着的双腿。她忍不住痛苦地闷哼了一声,然后立刻紧紧咬住下唇,防止有更多不该发出的声音不受控制地从嘴里冒出来。她怎么能拒绝他呢?两年来第一次见面,俩人又都那么年轻,他想要是正常的,她应该给他。他迟早会和她结婚的,再说又不是第一次了。更何况,她还曾经背叛了他,她欠他那么多,而他,还一点都不知道呢。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阵难受,这应该是上帝给她的机会,让她赎清对他犯下的罪过,让迷路的她找回命中注定的归宿。可是她,现在却让他象跟木偶做爱似的。她怜惜地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的头上,他的头正徘徊在她的腹部。她下定决心般地闭上眼睛——尽管睁眼闭眼同样是一片漆黑,似乎闭着眼睛就可以不知道发生的一切。她彻底放松了紧绷着的双腿,从现在起,不会有任何抵抗了,你来吧,孝诚,我不会允许自己的身体有任何抵抗,她心里默默地说。

 

黎孝诚伸手打开了台灯,她马上扬起胳膊盖在眼睛上,挡住那刺眼的灯光。“干嘛开灯啊?”,她不情愿地说。她不愿意开灯,那灯光让她心中一片慌乱,在灯光下她无所遁形。“找东西”,他拿起刚才卷在报纸里的那几盒安全套,“还不一样呢……‘颗粒型’和‘条纹型’,你要哪一种?”。“随便”,她差点哭出来。

 

对他进入时那股干涩的撕裂的疼痛,她早有准备。她一声也没哼,只觉得血从被咬破的嘴唇中渗到了嘴里,甜丝丝的。身体的构造似乎突然间改变了,以前十分自然流畅的动作,带来难以言喻的美好感觉的动作,现在却莫名其妙地变得陌生而艰难。怎么会这样,她紧闭着双眼痛苦地想。两个都是她爱的人,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却有如此截然不同的反应?躲避疼痛的本能使她的身体在他每次深入的时候向后微微躲闪,可强烈的意志让她集中了腰腹乃至四肢全部的力量对抗这种自发的逃避,他并没有察觉出任何的异常。

 

他一次次的冲击在挑战着她意志的极限,她四肢的肌肉紧绷,双手牢牢抓住身下的床单,指甲嵌进了手心的皮肉里。她努力坚持着,劝说、命令、甚至威胁自己的身体再多忍耐一会儿。哦,我实在受不了了,救救我,她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绝望无助地呼救。可是没有人能够救她,她只能独自承受,这是上帝赐给她赎罪的机会,她应该心怀感激地接受这一切。

 

也许——把他当作黄鲲会简单得多。她脑海中灵光一现,对,就这么办——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了。一切是如此简单,仍是在这张床上,她仍躺在同一个位置,借着今夜没有月光,她要做的,只是别开头去,在脑海中勾画出他的样子。她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牙齿松开了咬得发白却还流着血的嘴唇。她成功了,她觉得下身传来的疼痛减轻了很多。她想象着黄鲲的模样,想象着他逗她时的一脸坏笑,想象着他身上别人无法取代的味道,想象着他和她互补的身体间无声的默契……

 

哦,我现在究竟在做什么?这是怎样的一种背叛啊?刹那间,她的泪水冲出了眼眶,冲散了眼前所有的幻象。她心里从未有过如此莫大的委屈,她可怜自己,她更憎恨自己。可耻的叛徒,她背叛了孝诚,背叛了黄鲲,最可悲的,是她现在又背叛了自己。她在出卖自己的身体,出卖自己的灵魂,出卖自己的爱情。她以为这是上帝的安排,却把自己出卖给了魔鬼。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这个无耻的女人。她用力地捂着眼睛,拼命咽下抽泣声,眼泪顺着指间汹涌地滑落,浸湿了崭新的枕套。

 

他丝毫没有察觉。黑暗中,她忍不住偶尔溢出的低声抽泣听起来就象羞涩的情人快乐的低吟,她的身体也比刚才柔软放松,似乎都在欣然暗示对他的鼓励。他愈发地用力,好带给她更多的快乐。

 

“不行,求求你,我不行了”,她终于崩溃了,双手捂着脸一边哭一边叫了出来。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她一秒钟也忍受不下去了,她尽力了,可她一败涂地。她能想象得到他的震惊,重逢后的第一天夜里,她竟给他演了这样一出“好”戏。“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她彻底失控地哭着,她也不想这样,可她无能为力。

 

他起身打开了灯,然后又走回床边坐下。她抽泣了许久,慢慢松开遮着眼睛的手,她已经准备好接受他的审问,向他坦白只是早晚的事。她抬起挂满泪水的睫毛,内疚地看着他的脸。可是,她看到他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和疑惑——甚至还带着一点新奇刺激的快感!她实在无法相信他的这个表情,揉了揉眼睛,惊讶得忘记了哭,张大嘴巴看着他。

 

“我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兴奋地说,“书上说有的女人到了高潮时会不由自主地流眼泪,你就是那种!”。

 

天哪,错了,全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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