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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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小说]《堕落ING》第五十五章 良 药

(2005-04-20 06:50:06) 下一个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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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的几天里Chris格外温存体贴,让她欣慰地感觉到人是会变的,而Chris只是一个时而会耍点小脾气的孩子,需要一个成长过程和母爱般的包容。有人说男人有了女人后才真正成为一个完备的男人,这话讲得还真有道理,不过,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男人和女人在得到对方的过程中,认识了自己、完备了自己。自从电视上报道了附近发生的几起强奸案后,Chris不再让她晚上一个人出门,当然她也没向他提起那天的人影可能就是强奸犯。人要向前看,过去的事就把它忘了吧,何必总要耿耿于怀地想起来,让别人难堪,给自己添堵呢?可她还是让Chris从网上帮她找找pepper spray,想想那天的情形真是够危险,那人若是真追上来,她全身上下只有一个手机做武器,何况又是长头发,容易被抓住那种。Chris马上给她买了瓶栓在钥匙链上的MACE,说是比普通的pepper spray威力还大——可见他不发疯的时候也是很紧张她的安全的。

 

周日Chris陪她一起去了上次体检的那家华人教会。牧师姓陈,是早先从大陆过来的,所以那家教会来自大陆的学生和学者很多,人数几乎超过了台湾人,但象她和Chris这样年纪的还是很少,所以两人一进门,大家就都善意地朝他们望过来。讲道时她偷偷看了看身旁的Chris,发现他一脸认真的表情,沉思般地看着讲台上的陈牧师,尽管陈牧师旁征博引的许多典故和成语他恐怕根本就不知道。其实也就是为了她,他们才会来到这家教会,否则Chris只消和他的同学去另外一家近得多的讲英文的亚裔年轻人教会就行了——如果他那么渴望主日崇拜的话。想到这儿,看着他那目不斜视严肃认真的样子,她心头又泛起了一阵甜蜜。

 

讲道结束后陈牧师很热情地招呼他们,记得他们就是上次来帮忙义务体检的小医生。陈牧师说话很直很豪爽,瞥见了她手上的戒指,笑着夸他们是一对“金童玉女”。她不好意思得脸都红了,尴尬地看看Chris,却发现他正嘻皮笑脸厚颜无耻地望着陈牧师,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询问。陈牧师的儿子上小学,正围着他爸爸嗞哇乱叫地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疯跑,时不时冒出一两句半生不熟就他父母能听懂的中国话,所以象Chris这样的中文水平,陈牧师大概早就见惯不怪了。“就是‘一对璧人’”,陈牧师爽朗地笑了两声,很耐心地换了个词。Chris的眼睛眨了眨,随后“哦——”的一声做出恍然大悟状,她一眼看出他还是没听懂,只是滥竽充数不懂装懂,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笑。又怕接下去Chris该露馅儿了,赶紧和陈牧师告辞,拉着Chris离开了。

 

果然,一上车Chris就问,“刚才那个牧师说我们什么?什么“金”啊“玉”啊的?”。“人家那是夸你呢!说你长得帅!”,她笑着给他解释道。“不对,你骗我!他说我们是‘一对病人’!”,他不满地嚷了起来。她扭过头直勾勾地瞪着他的脸,看到他两道漂亮的眉毛又拧了起来,一脸的委屈与惊怒,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她咳嗽了一声,他现在这副模样旦凡有点同情心的人都不好意思笑出来,说什么也要忍住。“你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人家说的是‘璧人’,‘玉’的意思。你不是喜欢历史故事吗?和氏璧知道吧?”,她谆谆善诱地说,“而‘金童玉女’呢?嗯,这个嘛,就是指我们俩都是富贵相,将来金玉满堂,懂了吧?”。她忽然觉得自己有天份做个幼儿园老师,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家长愿意把自己的孩子交给这么个胡说八道误人子弟的老师。“哦,那好啊,这个我喜欢”,Chris的脸上立刻春暖花开,“我说怎么又是‘金’又是‘玉’的,好啊好啊,那我们就做‘金童玉女’好了!”,他最后居然兴奋地大叫起来,简直把陈牧师当成了算命先生。他这反应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是在唬弄小孩,可要按字面上的意思还真不太好解释。转念又担心他回头见到中国人就说他和她是“金童玉女”,连忙补上一句,“不过你可别到处跟别人说这个词,这个这个,说多了就不灵了!”。

 

然而,Chris很快就忙了起来,说是医院里太辛苦,到了周末不一头睡到下午身体就会垮掉,没办法陪她去教会了。她心疼他,也明白他去了也听不懂太多,便自己一个人去。只是,在其他的方方面面,她也发现让她欣喜的一切转变又开始慢慢地回复原状。有时她觉得Chris就象一个弹性十足的橡皮球,你用很大很大的力气握紧他,他才会维持你希望的形状,等你累了、握不住了,一旦松手,他就“噌”地变回老样子。有时因为什么小事发了疯,就好象橡皮球被掷到了墙上,歇斯底理地撞过来弹过去,她要很小心地躲闪,以免被流弹误伤。

 

说到误伤,她还真不幸中过几次——不是什么橡皮球,而是真的“弹”。

 

Chris不抽烟,不酗酒,很少喝醉,大概因为每天在医院里见到太多的肺癌肝癌病人,怕了。但是,男人都需要有些什么嗜好,而Todd的乐队因为其中一位成员毕业,现在也已经解散了。她建议Chris去钓鱼,暗地里希望他能够通过钓鱼陶冶情操,治治又急又坏的脾气。刚开始他兴趣很大,执照、鱼杆、鱼具、鱼网、蟋蟀、minnow、甚至没忘了防晒油,花了一百来块钱。可去周围几个湖里钓了几次,发现鱼钩和铅坠老是被水草和石头卡住,bass没钓着,几块钱一个的连钩金属鱼饵已经丢了七八个了。

 

Chris一怒之下,跑去Costco花了一百多又买了一个供俩人乘坐的充气橡皮艇,用桨划的那种,顺便还很有先见之明地买了两件救生背心。有了这橡皮艇,虽然每次充气撒气麻烦一些,但钓鱼时可以在湖心,没那么多石头。刚开始俩人劲头挺足,跟双人皮划艇选手一样“一二一左右左”地喊着劳动号子向湖心划去,几个小时后发现这里没有石头,可也没有鱼。

 

Chris又怒了,决定在湖中心撒一网看看这水里藏着什么妖魔鬼怪,不让鱼儿上钩。他摇摇摆摆地在窄小的船上站起来,拿出尼龙鱼网,一个漂亮的扭腰转体抛物动作,一气呵成。只听得“扑咚”“扑咚”两声,伴随着她的惊呼和壮观的水花,鱼网和Chris一起掉进湖里去了。她只记得Chris高大的身躯在船上左右晃了几晃,勉力想保持平衡,最后还是不济,一屁股坐到了湖里。橡皮船险些被他掀翻,想是她福大命大,船身都立起来了竟然还是没翻。等她反应过来,正要跳下去救他,才发现他穿着救生背心,水花散去后又浮出水面,正在水里瞎扑腾,只剩下他的帽子安安静静地在湖面上越漂越远。她好不容易才把湿淋淋的Chris和牢牢捉住他脚的鱼网一起拉上船来,他上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Sh*t!我是怎么掉下去的?这湖里他妈的有妖怪!”。终于,在付出了几百块血汗钱甚至一个大小伙子生命的代价后,她明白了钓鱼不是适合Chris的活动。

 

很快Chris自己找到了适合他的业余爱好——BB gun。也许男人天生就对枪支、武器、军事什么的感兴趣,总之ChrisBB gun的热爱程度很快就超过了对她。这种仿真枪也是金属做的,从外表上看跟真枪没有任何差别,所以邮购时厂家要在枪口处加一小块橙色塑料以表示那不是真正的手枪,否则万一在大街上被警察看到,必定会被当成持枪袭警的罪犯当场击毙。BB gun类似于气枪,需要灌propane作为动力,而BB弹则是金属或塑料制成的小圆球,比干黄豆小一些。

 

Chris日积月累买了好几把BB gun,有手枪、步枪、机关枪,全是邮购,每把价格在二十到五十美元之间。开始时还请示她一下,因为俩人现在花的是她的钱,后来见她不管,也就明目张胆起来,新的枪支也不再上报。她不想在钱上限制他,尤其现在是她在挣钱,怕他觉得在吃软饭没面子,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高兴了还鼓励他买,既然他那么喜欢,反正BB gun是这个大孩子唯一的爱好了。有次她半夜醒来,发现她和Chris的枕头之间有个什么冷冰冰的东西,黑暗中象瞎子摸象一样摸了半天,这才摸出居然是把手枪,“啊——”的一嗓子叫得楼上的邻居直砸墙。

 

Chris一有空就喜欢在家里玩野战,厨房、厕所、卧室、壁橱,到处贴满了印着一圈圈环数的人形纸靶。她那些在麦当劳收集的小玩具全部成为了射击目标,一次又一次中弹牺牲,每隔几分钟便在这世上走完一个轮回。久而久之,Chris开始觉得死靶子不过瘾了,因为它们一不会动,不躲不逃,难度不大,二不会叫,一声不吭地倒地而死,不够刺激。当她有一天惊恐地发现Chris看着“太难”坏笑,立刻严肃警告Chris,他只要敢动“太难”一根毫毛,她立刻带着“太难”走人,如果“太难”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连杀人的心都有。说到最后这句,她作出最最凶狠的表情,“杀人”“杀人”“杀人”重复了三遍以加重语气。

 

“怎么会呢?我也喜欢Titan啊”,Chris看她认真成这样觉得挺好笑,“跟你开玩笑的,我很喜欢小动物,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她松了口气,不过为了避免误伤“太难”,每次Chris野战时,她都事先把“太难”关进书房。此外,想到Chris“打活靶”的欲望一旦得到满足就不会打“太难”的主意,她终于同意亲自举着人形纸靶,身体躲在沙发后面,不时把纸靶向各个方向高高矮矮地举出去。这样一来,只要她很小心地弓着身子就不会被子弹击中。

 

本来Chris是要她也拿起一把BB枪,俩人戴好面罩后互相打,她实在拗不过他,只好同意陪他玩十分钟,让他过把瘾,心想自己跑得快点,再躲在门后不就得了?结果她哪里懂得开枪,刚开始两分钟便一个躲闪不及,被Chris的子弹打中了腰间。她只觉得腰里一阵剧痛,当时就用手捂着腰跪倒在地上。Chris一看自己得手击中了猎物,欣喜若狂,正端起枪要补上几发奠定胜局,走近后却发现她正一声不响地咬牙屏着呼吸,痛得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地毯上。“怎么了?你哭什么?塑料子弹有什么痛的?”,Chris嘻皮笑脸地问。她听了这话又痛又气,眼泪流得更凶了,连骂都骂不出来。“好了好了,我看看”,Chris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蹲下来把枪放在脚边,用力扳开她死死捂在中弹部位的手指头。她白皙的腰上已经隆起了一个红色的象毒蚊子咬的大包,上面还渗着血丝,不疼才怪。“哦,还挺厉害的呢……奇怪”,他低声嘟囔着,“那对不起啊,以后不打你就是了……嘿嘿嘿,好玩,Vivian被我打中喽!”,他最后居然还哈哈笑了出来。

 

于是,后来的枪战全变成了她躲在沙发后面举牌子。共有两个牌子,她一手拿一个,一个上面贴着杂志上剪下来的Saddam Hussein的头像,是要击毙的“歹徒”,而另一个上面贴着Hello Kitty,是“人质”绝对不可以开枪,就跟电影里警察学校的射击训练一样。Chris很喜欢这个游戏,这种类似“打猎”的玩法让他兴奋得眼睛直冒绿光,每次都要玩到她在沙发后面跪得膝盖红肿再也挪不动,手也累得举不起来才罢休。

 

这样全身心地陪一个大孩子玩,让她觉得自己老了很多,真有点当“妈”的感觉。除了偶尔她生病的时候,会由一个一手操持家务“单身妈妈”暂时变回一个小女孩,一个不到二十四岁的小女孩。

 

那天她得了流感,浑身上下好象受了大刑一样疼痛难受,下班后倒在沙发上就爬不起来了。“完了完了,这下我也逃不掉了”,Chris担心地说,“每次班上只要一有人得flu我就会被传上”。她听了这话直想哭,心里说哪怕你装也装得关心我一些啊,可发烧发得口干舌燥,好象把身体里的水份全蒸发干了,鼻子酸了酸,居然半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也是烧糊涂了,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赌气地想自己干脆找个没人的地方死了算了,也省得传染给Chris,连累了他。不过当然只是想想而已,要是真的死了,爸爸妈妈以后谁来照顾啊?就靠这位心里面只装着自己绝对“自爱”的“准女婿”?这个不懂事的孩子虽然可气,可谁让他是个孩子呢?小时候还那么可怜在中国没人疼没人爱的,总得给他一个长大和转变的机会啊,而且,有时候他对她还是不错的。圣经里不是也说过吗,对敌人都要用爱心去感化,他打你左脸你要把右脸也伸过去让他打,何况是恋人。

 

她最喜欢的还是彼得前书里那句“爱能遮掩许多的罪”。虽说从前的一切是凭自己的意愿一步步走过来的,可现在回头一看,居然犯下了那么多罪过,得到这么一个最不愿意见到的结局。她伤了每一个爱过她的人,尽管本意上她宁肯自己身受凌迟之苦,也不愿意他们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办法能够让她公平地偿还他们每一个人,她会毫不迟疑地去做。然而,现实不象武侠世界里那么简单,可以砍下左手给这个,挖下双眼还那个的。也许只有好好照顾起身边的Chris,用爱去遮掩自己从前对每一个恋人、对自己、对父母亲人犯下的一切过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圣经上这些劝人忍耐宽容的话已经成为了她和Chris相处中几乎唯一的支柱。

 

Chris看她瘫痪在沙发上这副半死不活的架式,史无前例地说了一句,“晚饭你别做了,我们出去吃”。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尽管凭她对他的了解,他这个决定一半是看她实在不舒服,另外一半其实是她这个病人烧出来的饭他不敢吃,怕被传染。“可我这个样子动不了啊”,她有气无力地说,“要不你一个人出去吃?”。“我一个人怎么行?一个人坐在restaurant里吃饭会被人家笑的”,他坚决地说。“那——我们order Pizza行吗?”,她自己是难受得什么都不想吃的,不过他挺爱吃Pizza,只是破费点小费罢了。“可我不想吃Pizza”,他很诚实地说,“今天中午在学校里刚刚吃过”。她心里又是一阵委屈,自己都病成这样了,他还在为了顿晚饭挑三捡四的。

 

“那,你说,你到底想吃什么,我——我戴上口罩给你做”,她忍着哭腔,挣扎着直起身子。“你可以吗?”,他怀疑地问道,不过还是给了她一个答案,“那就做点简单的吧,炸酱面好了,酱里只要多放些肉、豆腐干、花生米和榨菜丝就可以了。我妈就是这么做的,其他的就不用了,可以再随便烧个什么汤”。

 

她没再说话,咬紧牙关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可能是低血糖加上发烧,她眼前一片漆黑,还有点晕。她扶着沙发站了一会儿,等视觉恢复了,扶着墙慢慢走向了厨房。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家的厨房好象是个屠宰场,没有人强迫她,而她正自己一步步走进去,先把血放干净,然后,心甘情愿地把身体上每一处有用的地方贡献出来。

 

晚饭她什么也没吃,只是灌凉水。Chris吃完后主动把碗筷放进水池,还很体谅地告诉她“等病好了再洗”。过了一会儿他又扭扭捏捏地提出来想睡客厅,她立刻就明白了他还是怕传染,为了怕他难为情,想了想说还是自己睡在外面,因为她在沙发上呆过,反正沙发已经被污染了。Chris说这样不太好,问她“are you sure?”。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点了点头,于是Chris帮她把枕头被子抱到了沙发上。夜里昏昏沉沉的,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好象一夜都没有真正睡着,但又肯定睡着了,因为她梦到了程乐,还梦到了好几次。

 

她觉得自己似乎因为多了一个在经济、生活、感情上处处依赖她的“孩子”而变得坚强起来。她白嫩的双手逐渐变得粗糙,那戒指似乎也真的不那么大了;她敏锐的神经逐渐变得迟钝,她渐渐开始怀疑爱情究竟是人生中追求的一个目标,还只是种可有可无的点缀。

 

那个周末给父母打电话时又得到一个坏消息——姥姥生了膀胱癌。父母告诉她时姥姥已经开过刀了,大家只跟老人说是普通的结石,要开刀取出来。“我明天一早就买机票回去看姥姥”,她一边用手背暗暗抹去眼泪,一边压着难过在电话里轻轻对妈妈说。“不用不用,你看自己的时间”,妈妈连忙说。“没事,很快就到圣诞节了,我有时间回国”,她应道。

 

“圣诞节吗?我也有时间,和你一起去中国看姥姥”,Chris今天心情不错,笑嘻嘻地在一旁插嘴道。她心里一动,仔细想想其实也很可行,便继续对妈妈说道,“我的男朋友——还没跟您和爸爸细说过,他在美国长大,是中国人,也懂中文,长得很好,人也——人也挺单纯的。他说想陪我一起去看姥姥,我想姥姥会很高兴吧?”。“那好啊”,妈妈有些惊讶地说,“姥姥还总念叨说她是没有四世同堂的福气了,就盼着看见你找个好对象。你们能一起回来最好,现在让老人高兴高兴比什么药都强……”,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哽咽。

 

她呆呆地放下了电话,是啊,现在让老人高兴高兴比什么药都强。扭头看了看正埋头专注地擦着他的宝贝手枪的Chris,她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鲁迅的那篇《药》,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人们有时可以蠢到拿“人血馒头”当成治病救命的良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渺小软弱的人根本无法左右自己和亲人的命运,哪怕你再爱他们也大不过天去。为了他们最爱的亲人能够减轻病痛,他们心乱如麻,什么都肯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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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是闪烁着生活影子的杜撰,请勿对号入座,谢谢。  ——与子成说(文学城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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