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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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崇禧围攻大别山概述 / 覃戈鸣 (1)

(2009-06-02 01:43:44) 下一个


白崇禧围攻大别山概述

覃戈鸣①

蒋介石命令白崇禧赶赴九江“坐镇”

刘邓大军跃进大别山区和蒋介石对刘邓大军意图的判断 

        19478月,刘邓大军主力从鲁西南地区突破国民党军防线,千里跃进大别山,像一把利剑插进蒋介石王朝的胸膛。蒋介石企图乘刘邓大军立足未稳之际,立即把这把利剑拔出来,于是七拼八凑地从各方面抽调兵力逐次投入大别山区进行反扑。刘邓大军主力运用灵活机动的战术,于九、十月间歼灭了国民党军整四十师等6个整编旅以上的兵力,大别山区全部在刘邓大军的掌握中。10月底11月初,大别山区的南面五六百里的长江沿岸,基本上没有国民党军的正规部队防守。安庆望江一带有青年军的一个旅(王大均旅)、蕲春有桂系的一个营。武汉是空虚的,程潜(武汉行辕主任)在那里束手无策。武汉的外围由黄陂、长轩岭、河口到京山、钟祥,只有川军的4个独立旅(每旅两个团),战斗力很脆弱,一打就垮(其中的新十七旅的一部已被歼灭)。大别山区西面是平汉铁路,整五十二师担任广水以南铁路线的守备,这个师曾经被歼灭过是重新建立起来的,基本上都是新兵;武胜关到柳林车站的守备,是一个交警总队的大半部担任的,由在信阳的武汉行辕指挥所指挥,张轸当指挥所的主任,他的手上还有一个独立步兵团和一些炮兵、工兵部队在信阳。大别山区的东面掩护国民党首都南京的是桂系的主力部队,包括第三兵团(司令官张淦,辖整七师、整四十八师,每师两个旅,每旅3个团,并有山炮和轻榴弹炮等部队,是山地作战的兵团),及第八绥靖区(司令官夏威,辖整四十六师及安徽省保安司令部的几个保安团。整四十六师是19472月在山东莱芜被歼灭后重新组建的)。在长江水面上有海军江防舰队的几只舰艇巡逻。空军方面有南京、汉口两处的空军基地的飞机协同地面部队的侦察和战斗。

        根据各种情报的综合知道,人民解放军到大别山区的是刘邓大军的6个到7个纵队的兵力,包括第一、第二、第三、第六、第十、第十二等纵队。

        蒋介石及其参谋本部的“敌情判断”,认为刘邓大军主力有渡江南下,重返江西,威胁京、沪,“赤化”江南的企图。蒋介石正手忙脚乱地从别的战区抽调兵力来“堵截”,但时间上赶不及,于是急令国防部长白崇禧克日赶赴九江“坐镇”,阻止刘邓大军渡江。

蒋介石、白崇禧各有打算 

        蒋介石命令白崇禧“坐镇”九江的文件送到国防部部长办公室后交到我的手里(我当时是部长办公室的参谋),我不知道蒋介石在下命令之前是否经过白崇禧的同意,不好签什么意见,我夹在呈阅卷宗里送给白崇禧了。可是过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白崇禧一点表示也没有,于是我问他:“委员长来了一个作战命令,部长看过了没有?”“看过了、”他那一大一小的眼睛往下一沉,愤懑地说:“坐在九江就能镇了吗?”我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对他的意思就完全明白了。显然,蒋介石事先没有征询过他的意见就下命令的。本来,蒋介石对白崇禧用这种方式下这类的命令是不常见的,这次却来了这一手。这说明蒋介石不管白崇禧愿不愿意,硬要他离开南京国防部到九江去。蒋介石为什么要这样,白崇禧又为什么置之不理呢?这可从下述的事实和线索中得到答案。

        白崇禧于1947年春天以来,更明白地说是从桂系的整四十六师在山东莱芜被歼以后,曾一再指责蒋介石参谋本部的指挥错误和无能(他在公开的场合不直接指责蒋介石,而在非公开的场合,他就说蒋介石是一个“外行的战略家”),并自高自大地认为他自己对于作战指挥是内行的。他常常对于蒋介石不让他去统率大军指挥作战公开地或不公开地发牢骚,蒋介石是不会不知道的。这时,桂系的主力部队都在大别山区,他们对蒋介石、陈诚的指挥是不满意的,蒋介石对刘邓大军正感到穷于应付的时候,正好把这个难题交给白崇禧。其次,由于白崇禧当了国防部长,与蒋介石、陈诚有很大的矛盾,蒋介石早就想把他踢出去,这时把他调到九江去“坐镇”,一方面对刘邓大军来一个“空城计”,应应急,另一方面对白崇禧来一个“调虎离山”。在蒋介石看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白崇禧怎样打算呢?在谈论到刘邓大军的时候白崇禧曾经说过:“不要看他总是跑来跑去地避战,他不打就是不打,一打就不含糊。”可以肯定,白崇禧认为刘邓大军是一个强硬的对手,“空城计”对刘邓是玩不得的。白崇禧又这样说过:“刘邓大军过得黄河,过得黄泛区,进得大别山,没有理由说他不能过长江,回江西。”“归师勿遏”,共军如果要回江西,绝对不能用“坐镇”来阻遏。非阻遏不可,就必须有绝对优势的兵力采取攻势才能行。白崇禧除了考虑对共军作战的问题之外,不得不考虑他和蒋介石的关系的问题:白崇禧在南京当国防部长,可以利用他的地位,来支持桂系的军事和政治的势力,即支持李宗仁在华北的北平行辕主任的地位,支持广西、安徽两个省的桂系政权,支持桂系的武装力量———第三兵团的整七师、整四十八师,第八绥靖区的整四十六师等等。日本投降后,蒋、桂之间的主要矛盾是蒋介石、陈诚时时刻刻要限制和削弱桂系的政治军事势力,而桂系则时时刻刻要扩大自己的政治军事势力。白崇禧当国防部的部长,而陈诚当国防部的参谋总长,陈诚秉承蒋介石的意旨,什么事都抓来办,弄得白崇禧什么实权也抓不着,国防部本部的这个计划司那个计划司都是“纸上谈兵”。但是国防部部长的大印是在白崇禧的手上,陈诚要对中央各部、地方各省行文非用部长大印不可。而陈诚所要干的事,有很多又不能让白崇禧知道。可是不让他知道要盖部长的大印就成问题。例如1947年,陈诚为了扣留查办朱为鉁(朱当过桂系的中将,在蒋、桂火并时投蒋,抗日战争期间,蒋、桂重新合伙时,又和桂系恢复旧好),事先没有让白崇禧知道就盖了国防部长的大印,朱为鉁打电报请求白崇禧救他,白崇禧查案发觉用了国防部长的大印而没有让他知道,就大发脾气,斥责管印的人员,不许再有这类事情发生。这样蒋介石、陈诚总感到白崇禧当国防部长是个障碍。而且白崇禧还利用国防部部长地位拉拢与蒋介石、陈诚有矛盾的派系和人物,甚至于还企图和美英帝国主义直接勾搭。

        由于这些原因,蒋介石早于1947年初,就想把白崇禧调到西北去当行辕主任。本来白崇禧在保定军校毕业的时候就自报志愿到新疆去,打算在边疆上“立功”的,多年来未放弃到西北去的念头。蒋介石就想利用他这一点把他从南京国防部踢出去。白崇禧已经准备接受这个新的任命,国防部本部中的桂系分子也经常你问我,我问你:“跟不跟部长到西北去。”我当时是部长办公室的部属参谋,我认为这乃是蒋介石、陈诚“调虎离山”宰割桂系的圈套,就写了一个签呈,条陈到西北去对白崇禧和桂系都很不利的意见。我的理由记得大意如下:“一、部长去西北,中央无人支持反而有人(指陈诚)掣肘,得不到必要的供应,又没有国际路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二、部长去西北,我们(指桂系)的部队,广西、安徽两个省以致于北平行辕,由于中央无人照顾,将成为无母的孤儿。三、国防部部长仍然是待机的好位置,不宜轻易放弃。”过了几天之后,白崇禧决定不去西北了,并且计划于1947年多到各地去视察。这件事说明白崇禧对于蒋介石把他踢出南京国防部是有很大的顾虑的。这次蒋介石未经征询他就命令他到九江“坐镇”,也更使他不能不有所顾虑。可以预料,白崇禧离开南京国防部之后,蒋介石迟早总要把他的国防部长的职务免掉。解放军过江他阻挡不住,要追究责任;解放军不过江,大别山战事旷日持久,又一定让他在九江呆下去。在白崇禧看来,九江这个地方太小,没有举足轻重之势,“英雄无用武之地”,这都是白崇禧很伤脑筋的。

        但是,白崇禧不去指挥大别山区的反共战争也有问题。因为桂系军队,几乎全部都在大别山区。国防部部长办公室少将副主任赵援(四川人,政治上属桂系)对我说:“部长不出去指挥大别山区的作战不行啊、我们的部队(指整七师、整四十八师、整四十六师)全部都在大别山区。过去,整四十六师在莱芜被他们(指蒋介石、陈诚)送掉是惨痛的教训。现在他们在大别山区已经把他们指挥下的部队送掉了两三个整编师,我们的整七师和整四十八师被他们分割使用,有被各个击破的危险。如果部长出去指挥,既可以照顾自己的部队,又可以寻找机会扩充部队和抓别的部队。”我同意赵援的意见。因为如果整七师和整四十八师被歼灭,桂系就失去枪杆子的支持,不仅白崇禧的国防部长保不住,而且李宗仁的北平行辕主任以及广西、安徽两省的桂系政权也就保不住了。但是出去一定要打胜仗,不能打败仗,“坐镇”是不行的,必须调集足够的兵力,才能有必胜的把握。白崇禧采纳了我们的意见,并为争取调集大军归他指挥向蒋介石讨价还价去了。白崇禧在决定出去指挥大别山区反共战争的时候,他的整个诡计可以概括如下:集中大军对大别山区解放军围攻,由东南往西北方向压迫。等到兵力大致集中后才到九江去指挥,发起进攻,随着进攻的发展迅即飞往武汉,逐渐地把武汉行辕主任程潜的指挥权也抓了过来,并盘踞在武汉不走,造成举足轻重之势。这个诡计在白崇禧看来也是“一举两得”的:首先对大别山区解放军的围攻是齐头并进稳扎稳打的;其次是在国民党内部争权夺利,蒋介石逼他离开南京,他就去抓武汉,针锋相对,有来有往。

国防部九江指挥部成立及其战斗序列 

        白崇禧决定出去指挥大别山区反共战争后,即组织“国防部九江指挥部”,所有人员都是由国防部抽调派兼的,主要幕僚人员如下:中将参谋长徐祖诒(抗日战争时期他当李宗仁的参谋长,与桂系有相当好的关系,但他是中央系不是桂系),少将副参谋长赵援(兼国防部部长办公室副主任、桂系),第一处(人事)少将处处长张宣(陈诚系)、上校副处长董智修(桂系),第二处(情报)少将处长唐坤(第二厅情报专员、非军统系的特务)、上校副处长邓树勋(军统特务、江西站长)、伯宁(桂系),第三处(作战)原派刘昉为少将处长不到差,改派上校代处长戈鸣(桂系,我1952年起方加上姓“覃”,以前仅用戈鸣两字)、上校副处长陈思永(陈诚系),第四处(后勤)少将处长赖光大(何应钦系)、上校副处长兰蕊衡(第四厅派出,派系不详),高参室中将主任高参刘震清(部长办公室中将高参派出,准桂系)。九江指挥部主要幕僚人员的名单是白崇禧征询徐祖诒和赵援后决定的。各处室其他人员的名单由徐祖诒、赵援与各处室的负责人拟定,白崇禧同意后发表。

        蒋介石命令规定九江指挥部的战斗序列,即归白崇禧指挥的部队如下:

        整七师中将师长钟纪,整四十八师中将师长张光炜,整十师中将师长罗广文,整十一师中将师长胡琏。一个快速纵队(有三十几辆战车),炮兵3个营。整二十八师兼中将师长李良荣,第八绥靖区上将司令官夏威(驻合肥),整四十六师中将师长谭何易。第五绥靖区中将司令官张轸(驻信阳),整五十八师中将师长鲁道源(当时第五绥靖区司令部来不及成立,张轸是武汉行辕驻信阳的指挥所主任,就以这个指挥所代第五绥靖区的指挥机构,整五十八师迟到,没有参加对大别山区围攻)。整九师师长王凌云,整二十师师长杨干才,整二十五师师长黄伯韬。

        协同的空军:以汉口为基地的空军第三军区空军上校司令罗机。

        协同的海军:海军江防舰队海军中将司令叶裕和。

        蒋介石命令规定,九江指挥部的作战地区大致包括:江北的津浦路(不含)以西、平汉路(不含)以东,黄泛区以南和江南的皖南及赣北。与徐州“剿总”的作战地境的概略为芜湖——阜阳——周口之线(线上属右);与武汉行辕的作战地境的概略为阳罗——黄陂——长轩岭——宣化店之线(线上属左)

白崇禧的“敌情判断”及其作战方针

        九江指挥部的主要幕僚人员决定后, 11月上半月的一天晚上,白崇禧在南京大悲巷一号他的家里召开幕僚会议作“敌情判断”和研究作战方针。参加的有参谋长徐祖诒、副参谋长赵援、高参刘震清、第二处处长唐坤、第三处代处长戈鸣、第四处处长赖光大等十余人。

敌情判断 

        首先是对刘邓大军主力及其战斗力的判断。国防部第二厅综合情报判断:刘邓大军进入大别山的主力有67个纵队,总兵力57万人。白崇禧认为,估计过低是自己欺骗自己,他说:“他们(指蒋介石嫡系前线指挥官)常常乱报这里消灭了多少,那里消灭了多少,我照他们所报的数目计算,刘邓大军早就消灭光了,他们怎么还能够到大别山来把我们的部队一个整编师一个整编师地吃掉?”他叫部下再查对情报资料,各个纵队分别查明有几个旅几个团,兵力多少战斗力强弱,重新估计。但第二厅并没有确实的情报资料,只得像赌博一样地来加大估计的数字:第一、第二、第三、第六等4个纵队各约万余人,战斗力较强,第十、第十二等纵队各约1万人,战斗力较弱,总计兵力7万至10万人。全部都是轻装的,弹药带的不多,大炮和车辆在通过黄泛区的时候都扔的扔埋的埋了。进入大别山区后吃了“国军”的几个部队,得到一些枪炮弹药器材补充,但打硬仗还是没有力量的。白崇禧认为:“一个整编师他能吃得掉,两个整编师在一起他就吃不下去。”

        其次是对刘邓大军企图的判断。有下列各种意见: 1.渡江南下,回到江西,威胁京沪,赤化江南。2.在大别山建立根据地与陈毅所部互相策应,相机各个击破“国军”的部队,威胁南京、武汉及长江中游和津浦、平汉两路南段的交通运输。3.刘邓所部是用机动作战来配合陈毅所部在山东根据地的防守的,进入大别山主要的是以威胁武汉、南京和长江交通为手段,吸引“国军”南调,以减轻“国军”对陈毅所部的压力。经过简单地讨论以后,得出基本上一致的意见是:刘邓的主力部队是企图在大别山建立根据地,其一部有渡江南下进入江西的可能。主要的理由:一是大别山区是曾经“赤化”过的地区,有广大的幅员和复杂的山地,可以和山东、苏北的陈毅所部呼应,可以威胁南京、武汉,又可以威胁长江、津浦、平汉等战略交通要线,还可作渡江南下的策源地。二是刘邓的主力虽然也有渡江南下的可能,但目前此种可能性不大,因为在大别山还没有建立根据地以前,渡江南下不能与陈毅所部互相策应。同时,如果刘邓主力长期“流窜”,还没有休整补充就渡江南下,“国军”势必调集大军“围剿”,他是不能持久的。三是以一部南下有回旋的余地,补给也不很困难,可以牵制“国军”的兵力,减轻“国军”对大别山区“围剿”的压力,对大别山建立根据地有利,而且可为将来主力南下打一个基础。白崇禧对上述判断和论点,点头表示同意。

作战方针 

        在讨论作战方针的时候,首先对作战目的与兵力的关系发生问题。刘邓大军在大别山区是很机动的,而且山区幅员很大,地形复杂,按照战斗序列上的兵力不容易包围其主力。白崇禧说:还有后续兵团,但兵力多少、何时到达还说不定。有人说是蒋介石为了保持机密所以后续兵团暂不发表。其实,后续兵团是东拼西凑抽调的,而情况是变化不定的,还不知道哪一个兵团能抽得出,更谈不到什么时候能够到达。白崇禧在后续兵团尚未确定的情况下指示作战方针如下:将大别山区共军由东南朝西北方向压迫于黄安、宣化店、白雀园、小界岭间地区,相机包围歼灭其主力或有力之一部。他强调说明,由东南朝西北方向压迫的主要目的是解除南京、武汉所受的威胁,确保长江的交通运输并使共军不能渡江。当时我对于白崇禧的方针还有这样的理解:选择上述地区作决战场所也有好处,北面有淮河,淮河南岸有信()()公路,整编十一师重装备在这方面可能发挥其威力;西面有平汉铁路,容易调兵“堵截”;南面整七师及整二十八师从武汉补给也比较方便。但有一个主要的缺点,就是平汉路是属于武汉行辕主任程潜的范围,我担心在两个战区的作战边境上,责任不明配合不好。白崇禧指示作战方针后,对于集中和由集中地推进的指导要领也作了初步的研究:

        集中地:整四十八在六安附近,整七师在桐城、高河埠地区,整二十八师在广济、黄梅地区,整十师在罗山、竹竿铺一带,整十一师在潢川、寨河一带。

        由集中地推进:大部集中后(不待集中完毕),整四十八师、整七师、整二十八师保持齐头并进,互相联系,互相策应的态势,向商城、麻城、白果市、歧亭、宋埠之线推进,索“敌”而攻击之。

        在集中期间,整四十八师及整七师各派一部向霍山、岳西地区“搜剿”。由集中地推进时,整四十八师及整七师各派一部对大别山大山中一部分的“敌人”“搜剿”,相机夹击包围歼灭之。

        最后,白崇禧指示,要我详细研究地图选择各师的前进路线,计算行程时间,规划整四十八师、整七师、整二十八师齐头并进的部署及整四十八师、整七师所派侧方部队的径路及会师时间地点。

蒋介石对九江指挥部幕僚的指示

        白崇禧决定作战方针之次日,蒋介石在南京黄埔路他的“官邸”“召见”九江指挥部主要参谋人员,包括参谋长徐祖诒、副参谋长赵援、第二处处长唐坤、第三处代处长戈鸣、第四处处长赖光大共五人。由徐祖诒将九江指挥部人员编组及拟定作战方针指导腹案作简要报告。蒋介石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听着。报告完毕后,蒋介石睁开眼睛,像苏联电影中的“蟒魔王”似的咬牙切齿地说:“要包围歼灭、”重复地说:“包围歼灭、”“召见”就此结束。

        原来蒋介石对白崇禧出去指挥大别山区作战所给的任务是“坐镇”九江,阻止解放军渡江南下的,现在转变为要求“包围歼灭”了。可是要“包围歼灭”,兵力是最明显的问题,不仅后续兵团的兵力多少何时到达有问题,而且战斗序列中的兵力是否能如数如期到达都是问题。因此我草拟作战计划的时候就抱“包围歼灭”当作“幸运”,当作“理想”,但主要地还是按照白崇禧所指示的方针,即由东南朝西北方向压迫,相机“包围歼灭”大别山区解放军的主力或有力的一部的要求来筹划的。

白崇禧到合肥召开桂系军队作战准备会议

        桂系的武装部队几乎全部都在皖西,都要投入大别山区作赌注,这对于桂系的命运有莫大的关系。当九江指挥部所属兵团尚未集中,九江北面的广济、黄梅还没有有力兵团占领好掩护阵地,同时九江指挥部正在编组,准备还没有完成的时候,白崇禧由南京到合肥,召集第三兵团(辖整七师、整四十八师),第八绥靖区(辖整四十六师及安徽省保安司令部保安团队)桂系团长以上人员开作战准备会议,对桂系干部打气,企图加强桂系部队的团结,要他们既要唯命是从勇于卖命,又要稳扎稳打保存实力。

        白崇禧在会议期间,在会议上和在会面谈话中听取部队情况、反共作战经验等等各方面的意见。整七师、整四十八师的师、旅、团长表示对刘邓大军作战是有经验有把握的。有人说“刘邓大军一遇到广西的队伍就叫喊说,‘猴子兵,不打,不打、’就逃跑了”。有人说“一个旅包打他一个纵队”。整四十八师的一个团长李祖霖说我一个团可以打他一个纵队。安徽省主席李品仙说:“刘伯承最怕李本一(整七师少将副师长),叫李本一去对付他。”白崇禧听到很高兴,但他没有忘记刘邓大军主力到大别山后曾把国民党军一个整编旅、一个整编旅地吃掉。他告诫说:“不能轻敌,分散兵力,孤军冒进是不可以的。只要两个师靠拢在一起,相救如左右手,对刘邓的主力采取攻势,也不怕他。如果一个团一个营孤立,必须构筑坚固的据点工事以凭固守。”

        关于人事方面,白崇禧决定提升部队的一套办法:由司令官以下团长以上的人员将其下级可以提升的人的姓名、主要经历、学历、特性、才能等预先列册上报,以供上级审核圈定(团长以上的部队由白崇禧核定)。主要的标准是能指挥作战,勇敢彪悍,打共军有经验有办法等等的。他又决定对第三兵团经常保持基本上足额的有训练的士兵的办法: (1)将年老力衰的士兵办理退役,由广西军管区征集新兵派补充团前送交拨,由第三兵团派干部在后方训练然后补入前方作战部队。(2)必要时将广西省保安司令部所属的几个保安团经过训练的士兵拨补。

        关于装备方面,他指示第三兵团司令部,整七师、整四十八师报请补充山炮和通讯器材,使兵团和师部各有一个山炮营,旅部都有山炮连,步兵每一团都有轻榴弹炮连;团以上的指挥机构都配备无线电报话两用机,使之成为机动灵活的山地兵团。过去桂系部队曾多次请求补充这些装备,蒋介石、陈诚不予批准。但到这时,蒋介石需要白崇禧和他的部队打仗,由白崇禧把这些报告交给国防部第四厅去办,第四厅的幕僚就不能签不准的意见,而蒋介石也就酌量批准了。

白崇禧到九江指挥———由集中地推进

集中间的“敌情判断”及集中态势 

        11月中旬参谋长徐祖诒率领九江指挥部人员由南京乘轮船到九江后,白崇禧即由合肥飞九江(赵援和我等人随行)。从到九江之日起,每日白崇禧均主持作战汇报,主要是研究情报,判断大别山区解放军各纵队的位置和行动。当时所知道的情况是很模糊的,综合所得情报判断,约有3~4个纵队在鄂东的浠水、麻城、白果市地区,有2~3个纵队在豫南沙窝、白雀园、新集、宣化店地区,有少数部队在英山、罗田、金家寨等附近地区。潜山、太湖、广济、黄梅、蕲春、黄冈等地区没有解放军野战部队。

        国民党军集中态势:整四十八师、整七师已在六安、桐城、高河埠集中完毕;整二十八师的一部已在广济、黄梅附近占领阵地,其主力正在广济、黄梅集中;整十一师已在潢川、寨河一带集中;整十师正向竹竿铺(罗山与潢川之间)附近集中;安庆、望江一带有青年军王大钧旅据守;蕲春有桂系整七师的一个营据守(待整二十八师派队接防后归还建制);黄冈有地方团队据守;长江南岸没有正规军,仅有各专区各县的地方团队警戒;长江水面上有海军江防舰队巡逻。为了防范解放军渡江,白崇禧、徐祖诒指示安徽、江西省保安司令部加强地方团队之守备,并加强控制长江和由蕲春通长江的小河的船只。并命令整四十八师、整七师各派一部向霍山、岳西地区“搜剿”。

由集中地推进的部署 

        白崇禧到九江后经过两天汇报和讨论,对原定的方针没有变更。我在汇报中提出整四十八师、整七师、整二十八师由集中地推进的部署的意见概要如下:

        一、整四十八师由六安附近集中地以主力经叶家集、方家集向商城推进。

        二、整七师由桐城、高河埠附近集中地以主力经潜山、太湖、洗马畈、蔡家河、团陂向白果市、麻城推进。

        三、整四十八师、整七师各派一部南北互相策应,向大别山区的内部索“敌”而攻击之。整四十八师所派出的部队应向流波疃、金家集及其以南大别山山脊坳口前进,整七师派出的部队应向英山、罗田及其以北的大别山山脊坳口前进(并规定到达山脊坳口联系的地点和日期,具体的日期地点已忘)

        四、整二十八师由广济、黄梅集中地,经蕲春、浠水、上巴河向歧亭、宋埠推进。

        3个师推进的路程远近不同,因此规定出发的日期是整七师先走,整二十八师后走,使推进中3个师保持齐头并进、互相策应的态势。

        五、规定商城、麻城、歧亭、宋埠之线为统制线。各该师到达这条线后,即加强侦察、搜索“敌情”,迅速整理、补给,完成战斗诸准备,攻击前进时机待命。

        六、上述各师向西推进的期间,由空军第三军区派飞机去侦察“敌情”,视察各师前进的状态,保持各该师的联系,特别是整四十八师与整七师之间的联系,如果发生战斗,并直接协同地面部队攻击“敌人”。

        为什么要规定商城、麻城、歧亭、宋埠之线为统制线呢?因为解放军的惯用战法之一是利用内线作战,机动灵活的有利条件,各个击灭“国军”,判断到达这一条线后可能发生重大的战斗,为预防刘邓大军主力在这个时候企图乘国民党军各师分离的时候对某一个冒进的部队围攻,同时也为了要以齐头并进的态势,使整十一师、整十师、整四十八师、整七师、整二十八师互相联系互相策应地向刘邓大军主力包围。

        上述意见经过讨论后,白崇禧和参谋长徐祖诒表示同意,作战计划的主要部分就确定了。于是按照计划下达电令和命令。

由集中地推进后的“敌情判断”及作战指导腹案 

        整四十八师、整七师、整二十八师按照预定日程推进,沿途未遇到解放军,到达叶家集、金家寨、英山、洗马畈、浠水之线。综合几天来空军侦察,部队情报和谍报报告,刘邓大军主力部队逐次向大别山西北部的麻城、白果市、黄安、七里坪、新集、沙窝、白雀园附近地区移动。这时,九江指挥部作战汇报中所做的“敌情”判断和作战指导腹案(对策),经白崇禧点头表示同意的如下:

        一、刘邓大军集中兵力实行内线作战,企图乘“国军”分离的机会各个击破。这种可能,由于“国军”齐头并进,互相呼应,以及空军协同,可以使这种企图不能实现。

        二、刘邓大军集中兵力后,相机由“国军”的间隙转出外线,旋磨打圈,主力不离开大别山。如果解放军采取这种行动,“国军”后续兵团越来越多,可以调整部署“包围歼灭”。

        三、刘邓大军以主力转出外线机动作战,吸引围攻大别山的“国军”追随行动,留置一部在大别山继续建立根据地。对于转出外线所取的方向,判断有二:向西越过平汉铁路到桐柏山去和向北越过淮河到淮北去。并认为主力向西到桐柏山去的可能性较大(实际上这种判断是错误的),理由是:刘邓大军在淮北平原建立根据地困难,“国军”的整十一师等重装备部队在那里发挥力量;同时认为在信潢公路上有整十一师及整十师“堵截”,信潢公路的北面又有淮河,刘邓大军主力如果由这方面向北转移,既要突破信潢公路“国军”的防线,突过后又马上要渡淮河,渡河在时间上总不免要受到迟滞,信潢公路线上的“国军”就可以追击到淮河南岸捕捉歼灭(我当时对于淮河能徒涉的情况是不清楚的,更不知道息县附近能够大正面的徒涉)。至于对解放军向西越过平汉路到桐柏山去的对策如何呢?认为堵截的任务在武汉行辕方面。信阳以南平汉路线上的兵力薄弱,这就决定于后续兵团是否及时到达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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