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一手拿住挂轴的上端，把那幅画慢慢展开。从装裱上看，这幅画有些年头儿了，上面有几处霉点和水渍。是一幅旗装团扇仕女，画的构图，用笔和设色都很一般，许是清末小户人家读书人挂在书房里的。看落款吓了一跳：“光绪XX年 李苦禅”？不对吧？记得李苦禅是19世纪末生（事后查到李苦禅生于1899年），光绪在位30多年，民国建国于1911年，也就是宣统3年，那么宣统元年就是光绪驾崩之年，就是说光绪死于1908年。 按这样推算，李苦禅画这幅画时该不超过10岁。我调侃地说了一句：“这一定是李苦禅小时候画的。”说完抬眼看那后生，脸上竟毫无表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扑克脸？我一时也搞不清为什么这后生露这么大个破绽给我。不愿再久留，我向汉子和后生告辞，两人再三让我再看其它的东西，我道了声谢，转身开门走了。一出房门，看见有两，三个和那汉子穿着打扮类似的人靠在走廊边的客房门外朝我打量， 估计是在外面偷听里面的动静，如果碰上个冤大头也乘机兜售一下自己的东西。出了地下室的大门，揉一揉被外面的光线刺痛的眼睛，却发现那个戴红袖标的保安不知道啥时不见了。
    事后想想，也许这一老一少是想先试探我一下，后面真的会有好东西？国内这些年，有了闲钱附庸风雅的，做梦一夜暴富的都加入了古玩收藏的行列，有这么大的市场，肯定有它特定的行事规范：也许别人给看假货时，我应该直接告诉他们货是假的，然后，把破绽挑出来，他们就会把真货奉上？也许掉头走人他们才会拿出真东西？不管怎样，对我这个门外汉来说，一来， 我不懂这里面的规矩，再则，如果他们真的想试水深水浅的话，我这儿就快漏底儿了。就算拿出真货，恐怕我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了。
    写到这里，顺便提一下古玩，古董收藏行业约定俗成的行规。这个行当，考的是手艺和眼力，仿古，作假，干得好的是手艺，吃亏上当，买了假货的是眼力差。人们不但不会谴责作假的人，反而会嘲笑上当的冤大头。这也就是在那些“鬼市”里，从来只听说某某花了一笔小钱淘了个价值连城的宝贝，没听说过谁花了一大笔钱买了个假货的。买家儿通常是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钱已经赔了，面子不能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