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塔菲到陶斯不到 70 哩。
* Art 4 Sale
陶斯是个精致的小城,一个缩微版的圣塔菲。这里也有不少画廊、博物馆、精品店、餐馆。不同的是,人们到了圣塔菲,马上就去市中心的广场 Plaza ,去画廊云集的坎宁路。人们到了陶斯,第一优先是到陶斯印第安村(保留区)去。
我在圣塔菲对“印第安人保留区” Pueblo 这个词发生兴趣的原因是,新墨西哥州的地图上这个词出现了无数次。到了陶斯以后,我才具体而微地体会到了它的意义。这个词有点像中国的“自治区”,标示着一种特区,虽有某种意义上的特权,但并不真正受尊重。
* 本画廊营业中
进入印第安村,每人得花 10 元买票,一架照相机收费 5 元。车子集中停在外面另付小费。
陶斯印第安村是一大群简陋脏破得惊人的 adobe 的集中。一大群低矮破旧的泥土盒子,那是印第安人在这里的“商店”或者“摊位”,随意地堆叠在泥土中,高下之间用最简单的木梯相连。方形的泥土盒子旁边有一些圆顶的肮脏坟包,那是印第安人烤食的火炉。
* Pueblo!
泥土盒子前面开着不能再简单的木头门,门上多数都用搭配得异常难看的彩色颜料写着歪歪斜斜的字,那是他们谋食的广告:艺术、工艺品、礼品、绘画……。兜了一个大圈子,我发现,除了一个教堂、一片墓地、一个买油炸面饼的老妇人以外,别的都是吃艺术饭的。这个比例比圣塔菲要高多了。
整个印第安村只有中心广场上的教堂建筑整齐清洁。线条柔和的褐色建筑顶上有洁白的十字架。教堂外面厚厚的围墙有门。门上也有十字架。在适当的光线和角度下,穿过门,在湛蓝天空背景下,把里外几个十字架组合起来,拍摄下来,人们就知道,你到过陶斯了。拍了照片我才想到,印第安人原来并不信仰基督教啊。
* 大家来朝觐的是十字架
这里的印第安男人看起来都神情忧郁压抑,女人没有节制地肥胖。他们蜷缩在黑暗小房子里,用兽骨、鸟羽、粘土、彩色矿石、树木枝干、细线或绳索为材料,做出工艺品来。这些工艺品价格很低也乏人问津。即使是这些工艺品中最高档的釉彩雕花的陶器,也缺乏令人愉快美感。
我觉得,工艺品缺乏美感和他们的生活缺乏美感有关。印第安人地位特殊,虽然基本教育的普及使得他们语言和一般美国人无异,还有某些特权,但是上进显然不易。赌场之外,就靠保留区的旅游业收入。他们的出路相当简单,无数印第安人,无论有没有天赋,都靠艺术吃饭,在保护区内外低声下气地说着字正腔圆的英语,摆摊卖工艺品。虽然主要的印第安人保护区内都有辉煌的赌场,但是看看他们的生活形态就可以知道,赌场并没有造福大多数印第安人。
从陶斯北上有一条两百多哩路的驾车旅游线,经历 Questa 、 Red River 、 Eagle’s Nest 等小村镇,最高点近四千公尺。途经几个海拔相当高的滑雪场。隔着墨绿色林木葱郁的深谷,当地最高的惠勒峰( Wheeler Peak ,海拔 4011 米)披着银亮白雪似乎伸手可及。然后,道路穿过一个群山环抱中巨大盆地。四下是天然牧场,水草丰茂。行经 Eagle’s Nest 的大湖,浅绿清澈。看着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致,令人乐不思归。
* 印第安人的家
一直到路边又出现了破烂的 adobe ,看见木门上写着歪斜的“艺术画廊”或者“工艺品”,发现快回到陶斯了,我才满怀惆怅地想到,当年那些彪悍精干,在马背上叱咤风云的印第安人到哪里去啦?那些根本不说英语、不认识耶稣为何物的原住民好汉的风采、历史,今天只有白人在讲述,在拍电影,在塑造。我背着照相机赶到这里来才知道,我是为了在夕阳下拍摄那教堂顶上十字架来的。
这些印第安人的后代原来都被分配去做艺术家了呀。这事儿实在 TMD 太窝囊。
一直到回到陶斯小镇,找到了俄国艺术家尼古拉菲钦的旧居,我的心情才好起来。
* 菲钦的这张素描没有收入画册
说到美国的艺术、商业,什么事儿和纽约都有一点关系。陶斯本地的历史书说得凿凿有据,在 1898 年某一天,有一辆大车在经过陶斯的时候坏了,车上下来两位来自纽约的艺术家,他们就这样发现了这片土地的魅力。
* 菲钦的卧室
和当年乔佳奥基弗来到圣塔菲相仿,当代最伟大的肖像画家之一、俄国艺术家尼古拉菲钦在 1923 从纽约来到陶斯定居,并参加当地的艺术家协会,是陶斯文化历史上的头等大事(参见青衫所写《寻找菲钦》)。
* 菲钦旧居
像一个朋友说的,你所能见到的印第安人基本上都是穷印第安人,像加州人口密集的地方,他们所开的赌场收入,可以让每个部落成员过上非常奢侈的生活,他们到处旅行,你已经分辨不出来他们是否印第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