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交代一句,我想和大家聊一段慢下来的通信,是近几周的见闻,读着慢一点更合适。我在网上读到一位年逾八十的先生,写数学,写诗,也写他对时间的琢磨。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问候,没想到真就回了信。他说自己不碰手机,每天只留一两个小时做需要心力的事,其余时间看书思考,拉胡琴陪爱人练戏。我读完那封信,心里忽然安静下来。原来节制时间这件事,在有人身上还活得好好的。后面我们往来渐多,他谈到一首英诗里的句子 wake to sleep,他给出三种读法,从醉里醒,从醒里入睡,睡又暗合生死交界。他说诗不必定解,能容得下多种可能才好。我喜欢这种不急着下结论的气质。他还寄来一组时间组曲,说开车时看见对向车道发生事故,自己这边提前看见了对面车流的未来,却看不见自己的未来。那一刻他想到美国人的相处方式,多是各自推进,偶尔并行,透过车窗寒暄两句便又远去。我读那几行会想到数据库的并行记录,每一条线各行其道,又共同写出某段时间的流。还有一封信谈无理数,他说无理数落不到数轴的固定刻度,也装不进有限精度的机器,像一群没有户口的幽魂。他自嘲一辈子循规蹈矩像个有理数,心里却向往无理数。我看着就笑了,这话很真,不夸张,不做样子,只是把自己的两面放到光下。他也写物理,说光从月亮到地球要一秒多,我们看到的其实是过去的月亮。他写每个人都被过去的影像包围。那一刻我能理解一种不喧哗的孤独,不是情绪,是存在的常态。他寄来的俳句我也喜欢,短短几句,山更近天,天与山长在,读来像呼吸。还有一首自述,写粉笔,写夕阳,写一堂课收尾时的安宁,那类朴素的画面最经久。这几周我们几乎每天通信,他常说先被触动再找形式。数学讲形式的优雅,写诗则让形式顺从感受。我觉得这句话放在任何工作里都说得通,做事先立心,再选法。最后一封信里他提到十一月要出行,去几个城市看老友,再去妹妹家过节,只是一句轻描淡写,却能读出他对时间的笃定。人到某个年纪,不解释,也不赶路,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什么时候该走。写到这里,窗外云层散开一些,月亮露出薄薄一弯。我忽然理解他为何总不急着回得很快。有些话不必一次说完,留点空隙,才能慢慢靠近。这段经历给我的收获很简单,节制时间,留白给思考,守住规则,也给心留条小路,看清延迟,再决定怎么回应。就写到这里,各位怎么看待慢通信和快消息,你会愿意和长者用书信来往吗,留一句你的做法,我下班后慢慢读慢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