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位想偶尔欣赏一下月光的邋遢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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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集悲歌》——脱北故事 第十二章

(2024-11-03 16:17:16) 下一个

12在死亡面前,人人都要俯首称臣,屈膝于它

今天南修有点分心,工作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成允在的小弟朴增范,器械护士接连递给他两把止血钳,他都没有接住,惹得同事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但碍于前后辈关系,又是绝对权威,也不敢说什么,只在心里纳闷儿他今天的表现为什么会如此失常。平日里的他在工作上可谓认真严谨,一丝不苟,容不得半点失误。

昨天早晨,是朴增范主动找上家门的,知道他向来讨厌他们这种人来家里,所以没敢按门铃,硬生生地在车里等了他半个小时。朴增范问他明天晚上有时间吗?说有很重要的事。南修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地点就约在烟集街的一家娱乐会所。两人谈话中途,锦淑恰巧出来倒垃圾,本能地扫向他们。朴增范看了一眼锦淑,像套近乎一样多嘴问了句:

“这个女人是谁呀?”

他想也不想便回答对方,是新雇来的保姆。

话说,朴增范找他有什么重要的事呢?难道是和成允在有关?他知道这个人有点野心,自从成允在的身体出了毛病后,他一直想做帮派老大,可是成允在的心腹并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叫吴明寿的人。

“金主任。”对面的助手喊了他一声。

南修猛一哆嗦,再一看腹腔,已经灌满了鲜血。他头也不抬地命令抽吸,赶紧再次接过器械护士递过来的止血钳夹住出血的血管。他缝合了动脉血管,打了最后一个手术结,吩咐助手来关闭腹腔,然后就下了手术台。

洗过澡后,南修才迈出医院的大门,就有一辆救护车急驰而来,后面还跟着过来三辆轿车。他正好奇是哪位大人物病了,救护车已经停在了门口,紧接着三名救护人员迅速地抬下一名患者,旁边跟着一群满脸慌张的男人们,各个嘴里一口一个大哥地喊着,安慰着躺在推车上的人。这群人里有一个就是约了晚上要见面的朴增范,他正焦灼地对着推车上的人说着话。

“大哥,再挺一会儿,咱们已经到了。”

他只扫了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成允在,一个他治疗了一年,等待肾移植的患者,也是一个让他恨入骨髓的人。

“他怎么了?”他问朴增范。

还没等朴增范开口,旁边的心腹吴明寿就已经急急地对他说上了。

“金医生,快救救我们大哥吧,他早上吃饭时还好端端的,突然说胸口发闷,我们还以为他吃饭噎到了,就去给拿水,可是一回头,他就倒在地上了。”

此时,成允在痛苦地躺在推车上,单侧眼睛紧闭,因为他只有一只眼睛,另外一只被眼罩遮住,脸色惨白。他撸起成允在的裤子,用大拇指一按,坑很深,且皮肤潮湿,再看成允在气喘的样子,心里已知七八分。他抓过救护人员的听诊器往胸口一听,传导过来那明显的杂音让他脑门渗出了冷汗,这是典型由急性肾衰导致的水潴留而引起的心力衰竭。他拿掉听诊器,大声地喊:

“快!再快点!他需要立即吸氧和透析!”

历经几个小时的抢救,成允在终于转危为安,但需要继续住院治疗,可是对方却不愿意。尽管身体虚弱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也必须要出院。金南修当然知道为什么,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朴增范,对方立马会意,上前好脾气地劝说道:

“大哥,身体要紧啊,咱们就听金医生的话吧。毕竟在延吉,金医生的医术可是数一数二的。”

成允在的眼罩不知何时被拿掉了,露出了一个黑窟窿,他闭着一边的眼睛不说话,吴明寿立在一旁也不吱声。南修有些头疼地看了看,弯起嘴角温和地开口了:

“知道吗?今天你也就是恰巧遇到我了,换作是别的医生,你现在根本醒不过来了。”

口气虽然柔软温和,可是话语却是放肆无礼,这似乎惹恼了成允在,他睁开仅有的一只眼睛有些冒火地看向他。南修并不介意他看自己的眼神,如今的成允在在他眼里已然不是当年让他战栗又恐惧的人物了,这个人已经衰弱得如一条深秋里的虫子,他随时可以捏爆他,碾碎他。那冒火的眼神对他而言,已经激不起任何风浪,唯一的情绪波动就是让他感到恶心,像有的人们随意吐出的一口痰一样。他继续慢悠悠地说出了下面的话。

“如果你不留在这里,我保证你出了这个门口,就会立马下地狱。”

他话音刚落,吴明寿就冲过来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搥到墙上,大声地威胁道:

“我操,你放些什么狗屁啊,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这样诅咒我大哥,快把刚才的话给我收回去,不然我先让你下地狱。”

南修任由对方揪着自己的衣领,挑着语病。

“你看,你也知道自己的大哥死后会下地狱吧。”

吴明寿一听,脸涨得通红,他开始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哥,我没有说你会下地狱,我是说这个狗崽子会下地狱。他是故意在挑拨,故意找我的茬。妈的,你欺负我没念过书是吗?说个话绕什么绕。”

说着,揪着南修的衣领被收紧了,但南修只是轻蔑地弯起嘴角,用不屑的眼光看着吴明寿而已。

朴增范看不下去了,他一个箭步上前,手狠狠地握住了吴明寿的手腕,压低着声音警告着:

“还不快松手,别太过分了啊,好歹人家是给大哥治病的医生,大哥真要有个好歹,是你能救还是我能救。”

成允在突然“呵”的一声笑了,晦暗的脸色让他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他摆了摆手,让两个人退下。然后,他直视金南修的眼睛,露骨直白地说道:

“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吗?我……如果真的死了,不是正好……称你心了,你该感到高兴……才是啊。”

金南修的身体有那么一秒钟是僵住的。是,他是巴不得他死,恨不得现在就死掉,可是即使是死,他也不想让对方那么轻易地,快速地死掉。他要的是反复折磨他,耗尽他,让他体验什么是生而不能,死而不得,慢慢地痛苦而死。想死吗?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在他心里,他才不会让他那么轻松舒服地死掉。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故意违心地说:

“这话说的,你死了,我找谁合作赚钱呢?这家医院说白了,没有你提供的大把肝源和肾源,早就倒闭了。所以,请不要再说什么我巴不得你死之类的话,也请不要再胡乱揣测我的想法。”

成允在又笑了。

“如果……只是为了……为了赚钱,那么我死了,我的兄弟们……依然……可以继续与你合作。”

“人与人之间最难得的就是信任,你真的认为我是那种可以随便去相信人的人吗?不瞒你说,如果你真的死了,那么我和你帮派之间的合作也就停止了。”

说到这里,南修停顿了一下,又加重语气对他重申道:

“请你一定要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你死了,合作也就停止了。”

成允在紧盯着他的眼睛看,像要看穿他的真正想法一样。南修回头看了看身边的朴增范和吴明寿,俯过身体凑近成允在,对他展开一个和煦的微笑,语气依然温和有礼。

“与你合作的医院和医生也不少,我知道你最相信的医术是我,也知道你最不相信的人也是我。”

听他这样说,成允在的眼神突然有些犹豫了。其实,他已经被疾病折磨得不成人形,异常消瘦,其中的痛苦大概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他手里明明有大把大把的肾源,他可以像挑水果一样去选择,挑一个漂亮又健康的肾脏来换取健康。虽然他长年与金南修合作,但长期接触下来,他却对金南修这个人越来越不信任,他的为人,他的作派以及脾气秉性他一无所知,觉得对方性格阴暗深不可测,不值得他去托付。可是在延吉,他又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全权将自己身体交给对方的人,他就带着这样的矛盾心理与他合作,让他治疗着,但就是不能做移植。

成允在现在早已没了当年的雄风气势。他曾经身材魁梧,身手矫健,自从碰了这个行当,巨大的利益让他积累了惊人的财富,他渐渐开始沉迷于享受,每天纸醉金迷,吃吃喝喝,再玩玩女人。糜烂的生活直接导致他的身材走样发福,疾病缠身。当然,和以前相比,他现在确实混得好了,与他混生活的小弟们很多,数量惊人。每个月,他们只要做成几单生意,就会来成允在的豪宅坐一坐,喝杯热茶,打会儿花牌,吃顿烤肉。这种安逸的生活也让他的性情大变,他变得不再暴戾乖张,发疯易怒。现在的他像位慈父,他愿意和他的这帮小弟们聊一聊家常,再说一说他的血泪上位史以及曾经的刀光剑影,恩怨情仇。说到激动处,他更会撩起衣服,将他的几处枪伤和那条横跨在腹部的伤疤给大家伙看上一看。

当年,他混生活的小小帮派只有几十人,为了讨好帮派大哥,在里面站稳脚步,带头大哥生病需要肝移植时,他第一个站出来自愿奉上一块肝。这本是一件很偶然的事件,血型符合,肝脏健康,但是他却摸出了一个赚钱的门道。不用每天打打杀杀,游走于酒吧夜总会与私人会所倒卖违禁品赚差价,只是买卖器官就有大把的金钱入账。一开始,他联系想卖掉自己器官的人,然后再混进医院,专门找那些需要移植器官,却还没有找到供体的患者。与他们套近乎,博取信任,很快做成了第一单生意,几年后,他的器官买卖已经发展成北方一带最大规模的网络。他被行内的人美其名曰掮客,他的小弟们叫他大哥,小弟的小弟们会尊称他一声“成爷”。后来,他更是专门盯上了脱北者们,这些人没有身份,不被法律保护,真出事了也查无此人,安全。

在小弟们面前,他特别能装 ,总是装得大量,出手也阔绰,为了让小弟们心甘情愿地给自己干活,他从不吝啬花钱。如今,他的帮派规模已经很国际化,经常接到海外的定单,因为这,他也觉得自己的脸面有光,变成有地位的人了,还给自己的帮派起了一个响亮又温暖的名字,叫温馨之家。

金南修知道他在干什么勾当,但为了博取对方信任,他也只能昧着良心做这些事。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不是吗?目前的情况是,他的大鱼要上钩了。

“把自己的命交给技术稀烂的人手里是一死,但把自己的命交给一个恨自己的人手里还是一死,你矛盾的是这个吧。”南修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老实讲,当年的事我早就不计较了,我只是挨几下打而已,并不是死掉了。是你想多了,如果我真的那么恨你,这些年我还会与你合作吗?所以就把手术交给我来做吧,我保证给你一个全新的人生。况且,你的病也确实不能再拖了,你要知道透析救不了你的命。”

南修说得是实情。成允在的疾病是一例由肾小球滤过率下降引起的急性肾衰,目前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肾功能才能恢复,它是典型的肾小球肾炎晚期,早该换肾了,但他疑心病非常严重,对任何医生都不信任,尤其是对他。所以才拖到今天,只能依靠透析。

说完,南修也没有等他下文便走了,可人刚走到门口,他又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对他意味深长地说了另外一番话。

“在死亡面前,人人都要俯首称臣,屈膝于它,哪怕是医术再高明的医生,他最终败给的也将是死亡,因为人类再怎么也斗不过病魔的侵袭和生命的消亡。”

这次,金南修的话成允在听进去了,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挫败感。

走之前,他给朴增范使了个眼色。朴增范会意,吩咐小弟们照顾好大哥,就跟着南修出来了。

虽然金南修的心里并不想见这些个坏事做尽的老男人们,但看在需要利用对方的份儿上也就勉为其难地见了。他主要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然后好解决一下与成允在之间的问题,毕竟在这件事情上他确实不能再拖了,万一人就这么死了算怎么回事,那么他之前做的那一切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到了朴增范说的那家娱乐会所后,他才知道那是人家自己的生意,朴增范就是老板,只是成允在不知道。包间装修豪华,灯光昏暗得恰到好处,桌上摆了一排名酒和小食,还叫上了几个漂亮姑娘陪酒。金南修正眼瞧都没瞧身边的女人,还把搭在他肩膀上的一只小手给挪开了,只冷冰冰地问对面的朴增范。

“我们确定是在谈重要的事吗?”

朴增范往他的杯子里加了几块冰,又往自己的杯子里也加了几块冰,然后倒上了威士忌。他边喝酒边对他轻松地说道:

“这是我自己的地盘,不用那么紧张。”

金南修抽动一下嘴角,没有说话,端起杯子象征性地抿了一口酒。朴增范喝过酒后,就吩咐身后的小弟把一份档案袋拿过来,他绕开档案绳,将已经打开好的档案袋恭恭敬敬地放在他面前,然后就搂起了身边的女人。南修虽有疑惑,但还是打开后扫了一眼,只一眼,他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咯噔”一下。

“这个供体有问题。”他用淡淡的语气说。

“想找个有问题的供体可是太难了,尤其是心心念念的那种,你是不是相当开心?”朴增范用一副道行很深的表情说道,像能看穿他内心的一切。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警惕地问,语气再次变得冰冷,没有温度。

“金医生,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样的。”朴增范客客气气地说道。“我们一起联手弄垮他吧。”

面对金南修,他向来客气有礼,收敛痞气。他知道这个人是这家三甲医院有口皆碑,颇有威望的外科医生,虽然刚过而立,却已经爬到主任的位子,前途可谓不可限量。也知道他做人做事向来心思细腻,谨慎小心,和这样的人做事一定会守口如瓶,他放心。特别是在他的计划里,能有这样的人来参与,他心里是真的高兴。何况,在他的骨子里向来慕强,敬重高学历的人,金南修是一个能力强大,打不垮压不弯的沙袋,仿佛有了这样一个巨人在身边,自己的社会地位也可以跟着抬高。

金南修头也不抬,低头刷刷刷地把那几十页纸全看完了,然后依然用冷冰冰地语气对他说道:

“借刀杀人。用我的手帮你除掉障碍,脏了我的手,干净了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嘛。” 

“这叫疏忽和意外。”

朴增范纠正,心里不乐意起来,心想我明明也是在帮你,是互利的好事,怎么变成借刀杀人了。所以,再说起话来也有些揶揄。

“再者,这不也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是你想要的结果吧。”南修无情地反击道:“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或许我可以考虑两秒钟。”

“我帮你找到边贞爱。”朴增范忽然说。

“不用了。”

金南修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说着就要抽身离去。眼见他真的要走,朴增范赶紧站起来抓住他的手告诉他:

“我已经帮你找到了那个女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

朴增范笑了,对身后立着的男人摆摆手,男人出去了。很快,那男人又进来了,身后跟着进来两个男人,一手一只胳膊将边贞爱拖了进来。那女人的样子很狼狈,头发凌乱,嘴被胶带封着,她眼睛恐惧地环视着房间,打量着他们。南修紧蹙眉峰,暗暗惊讶,与那女人对视了一会儿便认出了她,但那个女人并未认出他是谁。

看南修的表情,朴增范满意地弯起了嘴角,示意撕下那女人嘴巴上的胶带。胶带刚一撕下,她就扯开喉咙哇哇大叫:

“救命啊!杀人啦!”

她这一吼不要紧,吓了朴增范一跳,他气得抓起桌上的鱿鱼干就硬生生地塞进了对方的嘴里,然后又把胶带给贴上了。在这过程中,他的手被那女人咬了,看着明显的牙印,他沉不住气了,怒目圆睁,劈头就骂:

“贱人!婊子养的!”

金南修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竟然不知作何反应。朴增范又看了一眼他的手,发现又流血了,他更加生气了,暴跳如雷起来,不由分说抡起胳膊就给了那女人好几个耳光。耳光打得够狠,女人顿时鼻孔流血,身体直接瘫在了地上。可他还是觉得不解气,在屋子里踱着步子,寻找着可以用的工具。终于,他在墙的一角找到了一根棒球杆,于是棒球杆如雨点般落在了那个女人身上。女人痛得闷声哀嚎,在地上打滚,却又无处躲避。朴增范下手极准,棒球杆不管落在哪里,都不会打在女人的头部,让对方痛苦却又不会昏厥。沙发上的几个漂亮女孩吓得花容失色,直往沙发里面靠,有的干脆闭上眼睛捂起了自己的双耳,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恼了朴增范。

不知为何,南修的脑子忽然闪过一些更加暴戾凶残的画面,这直接令他一阵眩晕,呼吸困难。他赶紧闭了一会儿眼睛缓了缓情绪,然后他不再看那个女人,而是后退几步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低头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水。朴增范是何等角色,见南修如此,他反而开心起来,扔掉棒球杆,对着手下摆了摆手,于是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又被拖出去了。

朴增范喘了几口气,回头对他大声说道:

“你真的以为成允在不知道你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吗?他之所以愿意选择与你合作,那是因为他在你这里赚得最多。别天真了,他的靠山是朴贤吉,只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和他斗。” 

南修没吭声,也没有抬头,而是拿起桌上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继续喝着。

朴增范坐了过来,又告诉他另外一件事。

“老大始终让我们暗地里监视你,因为他不放心你,毕竟当年的事……你懂的。”

“当年的事……朴贤吉什么都知道吗?”他轻声问。

“我只知道那个老头子和老大是一伙的,而且也惹不起。”对方有所保留点到为止,并好心提醒道:“有些事不宜知道得太多,容易惹祸上身,告诉你这些是真心话。”

金南修抬起眼皮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硬是看得朴增范心里有些发毛,说话也结巴起来:

“难道你……早就什么都知道?”

“你说的对。”南修突然改变态度,一脸深沉。“我们就携手合作吧,但是接下来你要把边贞爱那个女人交到我手里,任由我处置。不过……”他话峰一转,正色说道:“因为你必需要脏了我的手,所以你的手也必需和我一样脏才行。”

朴增范一愣,随即僵笑了一下,有些尴尬地问:

“我的手本来就不干净,你就说是什么事吧。” 

“那女人的命要由你们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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