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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香花生 ——《小城故事》1

(2024-06-26 07:27:54) 下一个

上世纪80年代初,沉睡的东方之狮刚刚睁开惺忪的眼睛,懵然地眺望着苍茫的大地。

中国南方的一个小县城,镇上的居民还不知道什么是超市,只知道卖米的叫“粮站”,卖日用品的叫“百货商店”,卖副食品的叫“糖烟酒商店”……所有的这些,都是“公家”的。“公家”就是国家,狗胆包天的个人也不敢去碰这些买卖,因为,谁碰了谁就犯下“投机倒把”重罪。

虽然东风压倒了西风,但西风还在飘,老虎有打盹儿的时候,狮子也一样。小镇街道上,偶尔会闪出几个挑着箩筐叫卖的小商贩。

记得最清楚的,是一位卖五香花生的小贩。这是一位矮小瘦弱的老头子,挑的两个箩筐几乎有他半个人高,直到他卸下箩筐西时,才能看清他的样子:皮肤黝黑,头发斑白,衣衫褴褛。

我不知道他多少岁,但知道他卖的五香花生一小袋5分钱。袋子是用旧报纸糊好的三角形小袋子,形状大小犹如麦当劳冰淇淋筒,只是那五香花生的分量,只有半袋子。

那半袋子的五香花生,粒粒香脆!不知道五香到底是哪几香,只知道一个字:香!

那时我大概10岁左右。小城生活节奏缓慢,每天吃完晚饭,父亲会带我散步。散步的地方,是那有骑楼的残旧街道。走到十字街头时,会见到那个小贩,然后被他五香花生的香气吸引过去。

父亲很节俭,每次只是买一小袋,然后郑重地交到我手上,让我边走边吃,我那个高兴劲和自豪感,登时秒杀整个县城!看我吃得香,父亲也不时地从我手上的小袋子里掏几粒花生,扔进自己嘴里,嚼得比我还香。

那个幸福的时光,持续了有一段时间。小贩认得我们,在街上只要碰上我们,马上卸下挑子,熟手熟脚地包好一小袋花生,卖给我们,然后傻笑着望着我们父子俩慢慢地走远。

时光匆匆,岁月朦胧,那段幸福的时光早已随风而逝。不知道小贩是否被抓消失了,还是我长大离开了,反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小贩。

几十年过去,依然记得那个小贩的样子。最忘不了的,是那五香花生的香脆。

如今,走遍了世界,却再吃不到那么香的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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