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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烟一缕入大漠(三十四)下江南-寻根

(2024-07-02 04:01:47) 下一个

下江南(二)寻根

根生浔阳庐山边,绍兴迁来百年前。

不知是蒙还是汉,无从考就已千年?

九江位于庐山脚下,在历史上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早在三国时期,城里的甘棠湖和南门湖就是周瑜都督操练赤壁之战水军的地方。唐诗中最有名的两首长诗之一 ‘琵琶行’ 写于此地。再翻翻中国近代史,蒋介石庐山干训班,毛泽东庐山会议都与九江连在一起。

从小就听父亲说,籍贯九江。户口簿上写的是九江市庾亮南路120 (125)号(此地址并非老宅),而老宅在抗战中被日本人拆来修了工事。户口本上是九江,但还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九江人。总不好意思告诉大家不知道老家像什么样子吧!因此,回老家就成了寻根之旅。

下江南回渝后抱怨绍兴馄饨不好吃。父亲才说出祖上是绍兴师爷。一百多年前到了九江,到父亲这一辈大约有五代。因为会办事,捐龙头税后就让落籍九江参加科举,就成了真正的九江人。

其实小时候就听过了先祖的故事,因为在重庆无论走到那里人们都很好奇我家这么一个奇怪的姓氏。家里有关先祖的故事是这样的。驻绍兴的蒙古将军欲娶汉女为妻,按蒙古人规矩,娶汉女即被自动逐出军队。故上奏忽必烈恩准。离别时请赐姓,忽必烈随手将龙椅把手上的一个配件丢了过来,就以此为姓。看来自古就有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故事。

如此说来,家里并不是地道的汉人。上海先华姑姑的脸型与十五中佟老师(满族)非常相像,皮肤同样的白泽。若干年后,儿子基因检测显示,历史上家族来自中亚地区。在中科院地理研究所工作的先镗(仲勋)叔叔通过颅相学研究也发现我家的确与汉人不同。

九江N家的排行是上下两句各五个字 ‘孝友传先则,诗书启后昆’。中间还有一横批,不过已没法知道了。到了爷爷那一辈是传字辈,人丁兴旺。从大伯开始一直排到十几叔 (大排行)。大伯传善,字元伯;  二伯传谦,字尹慈; 三伯传琦,字殿清; 四叔(爷爷)传锷,字公骞; 一直到十一叔传贤。据说还有十二叔。

其中大伯,二伯,四叔 (爷爷)血缘近。三伯,五叔,七叔同一个祖上,六,八,九叔又是一个祖上。家中祖老奶奶还在时,一家大小都住在五进的大院。后来家里小孩多达几十口人,实在住不下了,就在旁边加盖了花厅。传统家族的特点之一就是共居和共财,N家当然也不例外。堂兄弟的子女都是在大院里一起长大。

大爷爷与二爷爷的关系据母亲猜是叔伯兄弟。大爷爷N传善,字元伯,游学日本。后任四川华阳县知县 (成都府与华阳县只隔一条马路),辛亥革命时,任重庆知府。民国时期,任北洋政府财政部次长,中国第一任烟酒专卖局局长 (在谷歌上査到), 和南浔铁路督办。

爷爷传鄂,字公骞。与大爷爷为同父异母的兄弟,均为嫡出 ( 两任夫人)。二十世纪初,不顾家里反对,偷偷从上海登船东渡日本,在东京明治大学学商科。在日期间,借住于江浙会馆 (因远籍绍兴),与戴季陶 (四川人,因夫人籍贯也住江浙会馆) 楼上楼下,均为同盟会会员。戴季陶夫人N有恒为湖州人士,

先镗(仲勋)叔叔在接受采访时说与戴夫人和N永建(国民政府考试院院长) 同宗  (丁超,水利史研究,2022.5.18)。不过,这与家中的传奇有很大的出入。不知道到底是清代皇后(蒙古族)一脉,还是吴国宣义公一脉。毕竟年代太久无从考证。先铭伯伯在 ‘还俗记’ 里也说祖上为蒙古人,所以,个人倾向于先祖为蒙古人的传奇。

小时候就听父亲说,爷爷在日本是同盟会会员,整天要闹革命。家里用祖母生病的理由把他骗了回来。后来,又要去广州参加北伐,但家里反对就没去成。现在猜想,大概是大爷爷反对,时值,他已经在北洋政府任职。奶奶是四川华阳县人,姓秦,写得一手漂亮的小揩。估计是大爷爷挑选的。能写字的姑娘不是官宦人家,就是富商员外家的小姐。

据父亲说,九江也有几大家族,其中有N家与魏家(魏道明)为姻亲。曾祖母姓魏,所以爷爷与魏道明为姑表兄弟。几年前与父亲聊天,突然说起他是魏道明的干儿子,但一直都不敢说 (魏道明无后) 。日本人占领九江时,家里的男丁外出逃难,女眷则随祖母逃到魏家乡下的祖地避难。

九江虽然是人杰地灵,但毕竟太小。所以家族成员到了一定的年龄都会沿江而下,甚至飘洋过海寻求发展。像大爷爷家的二伯 (先铭)和二爷爷家的三伯(先铮-乃圣) 都东渡日本。分别在日本士官学校和早稻田大学。二伯尔后还去了法国圣西尔军校(听过教官戴高乐上校授课)。二伯,三伯和四姑 ( 先箴-宁恩承夫人),以及后来的先钟伯伯在中国近代史上或多或少地留下了那么几笔。

既然说到九江N家的家史,这里有一个重要的更正。台湾和百度上说先銘与先钟为亲兄弟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错误。大爷爷只有两男一女,长子先镕,次子先铭。中间有一女,为西南首富李跃庭病故未过门的媳妇。抗战时期,父亲就读于湘西洪江的国立八中,周末常去先镕大伯家,并受到大堂兄父亲般的关照。

先铭和先钟是亲兄弟的误传大概是因为先铭帮助先钟打入政界的缘故。不过,既然是同宗,那是肯定要帮的。毕竟是自己人。先钟伯伯的亲弟弟为中国历史地理方面权威先镗叔叔,又名仲勋 (丁超,水利史研究,2022. 5.18)。

自小就知道是九江人,老家有一个姑姑和一个伯伯。也有姑姑一家人的照片。小姑穿列宁装的照片至今还记忆犹新。54年发大水,母亲怀着我已经到了九江。就差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出生在九江了。

见到了姑姑一家人非常高兴,与表弟表妹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一点儿都不生分。毕竟血浓于水! 姑父姓刘是南下干部,在九江职位也不低。为人和蔼可亲,给我的感觉就是我的姑父。记得他带我去澡堂洗澡,逢人就说是他侄儿。有一种亲切又受宠若惊的感觉。

老家免不了有这样那样的亲亲戚戚。先到南门湖边见过了小姑婆。她大概是老一辈唯一还在的。又见到了大伯,大姑和几个表姑和他们的家人。大伯在瑞昌县工作,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到了他那里还没说上两句话,他就叫我马上坐车回九江。把我气得半死,黄表哥连忙安慰说他对每个人都会这样。

大姑从小抱给瑞昌曹家,当然姓曹。可血浓于水呀! 大姑与姑父在乡下教书。生活比较清苦。去时正好碰上公社杀猪,表哥带我一起去买了两块钱的油渣回来,配上新鲜的黄花菜,也是尽了姑姑的心意。在锻石表姑家吃到了粉蒸肉,非说粉蒸肉是九江特色菜。

除亲情之外,也免不了到处逛逛。城里的烟水亭,浔阳搂,锁江楼,四码头。城外的含鄱口,五老峰,仙人洞和东林寺等。记忆犹新的都不是那些著名景点,而是香炉峰下瀑布的水潭。很小就读过诗仙的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 。所一直想看看三千尺的壮观。

瀑布在庐山的另一面,没有公共交通。还好姑父单位配有一辆嘎司69,作为领导当然可以公车私用。先去看了插队则韩堂兄,然后开到香炉峰脚下 。大失所望,水流很细一点气势也没有。但水很清,喝了几口还带甜味。可能诗仙是下过大雨后来的,所以景致不一样。尽管有些失望,但也算是见到庐山的真面目。

千里迢迢九江寻根,哪又何为根呢?在中国文化中,最为讲究的是世系,而世系就是家族世代相承的系统。一个人事业上的成就和在社会上的地位,在很大程度上受家庭和家族世系的影响。家庭和家族培养了个人,而个人又有责任光宗耀祖。

记得86年12月在北京飞纽约的飞机上。邻座是一个哈佛大学姓叶的教授。在得知我的姓氏和籍贯后,马上说出先铭,先铮(乃圣)和先钟伯伯的名字。大吃一惊,想不到还没到美国就被人认了出来。可见其家族的影响力。问为什么知道呢?她说叶家也是萍乡的大家。江西的几个大家族哪里会不知道相互呢?由此可见,家族,即根的重要性。

事实上,在抗日战争爆发前,大爷爷专门从十几岁的先字辈里挑选了不少子弟准备送出去深造,为家族培养人才,其中也包括父亲。后因抗战未能成行。家族造就了个人,个人也要回馈家族。这就是根。生生不息,血脉相传。

家里很多的故事其实在回老家前就听说过了。但是,只有在回过老家后才能真正算是九江人,因为这才真正有了根。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这么多年了,漂洋过海,四海为家,虽然也不在庐山脚下长大,可心中始终认为自己还是九江人。不管在何处,那思乡情怀就像一根看不见摸不着无形的银链永远永远也剪不断。

注:传字辈大排行:

大伯传善,字元伯;  二伯传谦,字尹慈; 三伯传琦,字殿清; 四叔(爷爷)传锷,字公骞; 五叔传沛,字雨农; 六叔传 x,   字尹耕; 七叔传椿,字寿恺; 八叔传x, 字汇 x,; 九叔传x; 十叔传芳; 十一叔传贤。据说还有十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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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ken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油翁' 的评论 : 谢谢鼓励。每次都让人感到温馨。
油翁 回复 悄悄话 这篇文章真是幽默诙谐,诉说了九江N家的家史。充满温情与回忆,让人感受到家族渊源的重要性。感谢Miken分享这个有趣的故事!
大号蚂蚁 回复 悄悄话 大东亚文明史 (2024-01-04 09:09:08) 下一个
夏代及以前什么三皇五帝之类,都是传奇故事。而且基本上都是汉代整理编撰的。两千年前讲再两千年前的故事。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听听也就算了。当正史就太搞笑了。这基本上可以认定是汉代为了维护大一统搞得宣传材料。和明代的封神演义一个路数。夏的故事很多是把商殷的故事倒翻过去。而商的故事本身就已经很演义了。

所以商是第一个可考的中原文明,或者黄河中下游政权。但也只是和三星堆等文明并行的诸多东亚大陆文明之一。而且这些文明之间的关系当时也非常疏远。另外,商殷最好还是分开。殷很可能是西来的殖民者政权。其实周也是。

直到周代,尤其东周以后才逐渐形成了诸夏文明圈,类似于希腊诸帮的政权上分散,文明上趋同的东亚所谓中央文明的基础。基本上是黄河中下游为主,长江中下游为辅的局面。楚吴越就是代表长江流域在周代中途加入黄河流域文明圈的。

诸夏文明的前驱是商,三星堆等,起步于西周,大成于东周,统一于秦汉,同时也分裂出匈奴。衰落于三国,溃败于西晋,基本灭亡于隋。当今所谓的国学和汉人的概念都来自于诸夏文明。但是人种和文明主体基本上与诸夏无关。类似于今印度和古印度的关系。由于汉是这个文明的高潮,可以称此文明为诸夏古汉文明。古汉文明类似于古希腊古罗马的关系,起于西来周秦(古希腊),盛于南来的楚汉(古罗马)。灭于东晋(东罗马)。

东亚大陆文明的第二个支系是五胡乱华的鲜卑系。起于北朝,大兴于隋唐,传承于两宋,灭亡于崖山。唐人和汉人的概念区别就在于于此。两者是存在于同一地理空间的不同时间的两个文明。两者之间最大的关系是,古唐文明灭了或者取代了古汉文明。同时逐步从黄河中下游为重,变为长江中下游为重。其实也是殖民或者吞并了许多长江以南的马来人种的百越文明。

或者更正确的历史观是大东亚文明圈。对应地中海文明圈。北起大草原,南到大南洋。存在众多地域文明体。中原文明只是其中之一。而大圈之内的各文明体之间的相互影响,相互替代,比圈外的影响更大更多。就如地中海文明圈之间的关系。强如罗马者或许可以称为地中海的中央帝国,但是依然不能代表整个欧洲西亚北非。如此而已。

实际上东周时代,楚国就是长江中下游文明加入黄河中下游文明圈。秦晋以及后面的燕赵,包括西周自己,其实和大草原势力也都是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秦统一以后匈奴的突然同时兴起,实际上是诸夏统一和反统一之间的分裂线。匈奴继承了诸夏反统一的主要残余势力。

唐代的关西关东之争,从窦建德到安禄山到宋辽澶渊之盟,其实都是文明体之间的斗争。如果认为匈奴鲜卑的诸夏成分多,那么唐人(胡)灭汉人(华夏),其实不过是燕赵(关东)对秦(关西)的反攻倒算。如果认为胡唐更多携带大草原传来的西亚东地中海文明,那么就是早年的鸦片战争。文明的地域性本来也不可能那么清晰地分东西南北的。

宋辽之分,也可以说是南唐北唐之分。金蒙灭宋,也可以说是第二个胡(大草原)北唐灭南唐(原鲜卑)。一如鲜卑灭汉晋是北周灭南周。和波斯和希腊互灭类似。

另外还要注意到,西藏和岭南其实绝大部分时间是游离于这南北之争之外的。西藏和南亚的关系更多。岭南和南洋的关系更多。换句话说就是,站在大东亚文明圈的角度来看,所谓的中央文明并不中央,只是棋局的一角而已。相互之间的影响交流难免。但是居于大一统治地位则是很晚进的故事。黄河中下游和长江中下游对其文明区以外的有效统治也不过是近七十年(满蒙疆藏)到近二百年(云贵桂粤闽)的事而已。而最大的推手,也是只有几百年历史的苏俄。否则依靠黄河长江自己,是从来做不到的。

人类文明自古以来在欧亚大陆上就是西高东低。几万年前没有马匹的时候,人口文明的流动主要是走西亚,南亚,东南亚,东亚的海岸独木舟之路。传播非常缓慢。赛龙舟就是这种历史遗迹。几千年前马匹在乌克兰被驯服以后。大草原之路兴起,效率高于独木舟。殷,三星堆等都是大草原之路而来的殖民文明。周秦也是。汉算是一种反弹。明算是一次反弹。除此之外基本上都是大草原压着黄河长江打。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蛮力。这是文明水平社会组织度的差异。否则一万只狼岂不比一万个蒙古人更野。百万个宋人会打不过一万只狼吗?

直到大航海兴起,海路取代马路,西方文明由海上来了。才有了大日本帝国圈(今日韩台)的兴起,以及香港上海取代北京西安的文明输入码头地位。实际上当今北京的地位是大草原文明圈的残留。继承了满蒙帝国的疆域,依靠的是苏俄通过大草原提供的二手变种西方文明。实际上苏俄自己也是大草原遗老。另外的难兄难弟就是土耳其和伊朗。大草原残留里面负面影响最小的就是南亚印度。其它的都至今仍然纠结于脱亚(大草原大陆帝国文明)入欧(海洋贸易诸侯国文明)的进进退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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