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异人也。起事勇于胜广,割据雄于曹刘,既已提三尺剑,开疆万里,乃不僭位号,不传子孙,而创为推举之法,几于天下为公。其治国崇让善俗,不尚武功,亦迥与诸国异。余见其画像,气貌雄毅绝伦,呜呼,可不谓人杰矣哉!米利坚合众国之为国,幅员万里,不设王侯之号,不循世袭之规,公器付之公论,创古今未有之局,一何奇也!泰西古今人物,能不以华盛顿为称首哉!”
上面这段文字出自《瀛环志略》介绍美国和推崇华盛顿的文字。《瀛环志略》的作者是鸦片战争后的福建布政使徐继畬,在“以专派之员办理开放厦门、福州两口通商通行事宜”的过程中,徐继畬与包括美国新教传教士雅裨理等西方来华人士的广泛接触后,得到了许多有关世界地理、历史、文化和政治知识,也成为近代放眼看世界的中国人之一。《瀛环志略·自序》中写道:“道光癸卯因公驻厦门,晤米利坚人雅裨理,西国多闻之士也,能作闽语,携有地图册子,绘刻极细,苦不识其字,因钩摹十余幅,就雅裨理询译之,粗知各国之名,然匆卒不能详也。”
与之相应的,雅裨理牧师在日记中是这样评价徐继畬的: “他既不拘束,又很友好,表现得恰如其分。很明显,他已经获得了相当多的知识。他了解世界各国状况的愿望,远比倾听天国的真理急切得多。”
这里所提到的“西国多闻之士”雅裨理牧师(David Abeel, 1804-1846),美国归正会宣教士。大约17岁时,雅裨理决志献身服侍。 22岁时已被按立为美国归正宗教会牧师,24岁时开始在南洋宣教,传扬福音。在宣教的过程中雅裨理牧师学习了中文和闽南语。
鸦片战争后厦门成为五个通商口岸城市中的一个,也成为继广州之后清政府允许基督教传入的城市。1842年2月24日,雅裨理牧师与文惠廉牧师(William Boone)乘船抵达厦门鼓浪屿,成为最早登陆厦门的基督教新教传教士。他们在海边租了两间简陋的小房子,建立布道所。雅裨理牧师在一封家信中写道:“(房子)既没有门,也没有窗户,并且没有一间的地板是完好的……。”由于雅裨理牧师会讲闽南话,因此其讲道颇受欢迎。不久,美国医生甘明(William H. Cumming)到达厦门,与雅裨理牧师同工,为厦门百姓看病施药。在雅裨理牧师1842年写给美国差会的信中报告说,主日听道的已接近50人,而且看病的人很多,多得每一天都看不完前来就诊的所有病人。
1844年6月24日,波罗满 (Rev. William John Pohlman,1812-1849) ,和罗啻(Rev. Elihu Doty,1809-1864)两位牧师来厦与雅裨理牧师同工,遗憾的是雅裨理牧师没有长久地享受这样的宣教事工,因为疾病不断折磨着他的身体。尽管如此,雅裨理牧师仍然一直恒切地在为中国的宣教事工和中国人祈祷!1845年1月,雅裨理牧师因严重的肺结核病复发而身体极度虚弱,被抬上船返回美国,正如他所说的 “不确定我将首先抵达哪一个家” 。雅裨理牧师于1846年9月4日在纽约州奥尔巴尼市安息主怀,归回天家。
雅裨理牧师一直舍身地工作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工作并不徒劳无功。均已年过五旬的两位老弟兄王福桂、刘殷舍于1846年4月由波罗满牧师施洗,成为天国的子民,也是厦门近代最早的两位基督徒,真正地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这两位基督徒将他们的被神拣选归因于雅裨理牧师的传教讲道,把福音的种子撒在了他们的心里!
这正是应了哥林多前书3: 6所说的“我栽种了,亚波罗浇灌了,惟有 神叫他生长。”
波罗满和罗啻两位牧师就担负起厦门事工的重任。一场场试炼接踵而至,两位牧师的孩子和两位师母先后去世……两位失去爱人的丈夫决定由罗啻牧师将他们的孩子送回美国,在厦门的事工由波罗满牧师担当。尽管深陷患难,波罗满牧师满怀信念,他在信中称:“……我要将两个活下来的孩子送回家。这使我的心情很沉重,我感受到强烈的离别之情,这是人之常情。但是神的慈悲充满了一切。噢!神那支撑一切、安慰灵魂、温暖心灵、激发生命的恩典啊!出现在每个危难之时,支撑着我们经历考验和抗争,爱我的神,使我成为一名崇高的胜利者。……在痛苦与失落当中我依然赞美神的荣耀,我只祈求赞美基督,赞美神,拯救灵魂,祈求天堂中充满成千上万来自黑暗国度的人们。“
1847年8月,罗啻与打马字牧师(Rev. John Van Nest Talmage)来到厦门,此时已有数十人受洗,每个主日都有数百人听道。波罗满牧师以及其他的宣教士于是计划建立一座礼拜堂。由于清政府禁止外国人购地,只好由中国信徒负责建堂用地的购买。王福桂弟兄,即前面提到的厦门近代最早的两位基督徒之一,购买 了一块地后捐赠给教会作为建堂用地。波罗满牧师又从美国募集了3000美元用于教堂的建设。当时美国男子的月收入大约是34美元,女子大约是14美元,4个卧室的房子大约600美元,由此可见3000美元在当时可以算的上一个不小的数目。
1848年,礼拜堂的建设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波罗满牧师亲自参与教堂的设计和监工。教堂从年初开始建造工作,同年年底这座新古典式建筑风格的砖木结构教堂完工。依其所在的街道,取名为 “新街礼拜堂” 。教堂可容纳三百五十到四百人,是基督新教在华的首座教堂,也是中国第一座专门用于中文崇拜的教堂。故称“中华第一圣堂” 。
然而,波罗满牧师未能亲眼目睹他一生中的巅峰之作完工,1849 年1月他在乘船返回厦门的途中遭遇台风而安息主怀!
1849年2月11日,新街礼拜堂举行了献堂典礼。同一时间也举办了波罗满牧师的追思会。当天,不少同工充满了特别复杂的感受,打马字牧师回忆说 “我们的心在流血”。在感恩、颂赞、悲伤、追忆等等思绪的交织下,中国第一座基督新教教堂完成了献堂典礼。新街礼拜堂是波罗满传教士的信仰和热情的荣誉纪念碑。
从雅裨理牧师住过的没有门窗,连地板都是破损的住处,也没有教堂的时代到这样的新街教堂的建成,用了差不多7年的时间。这些神的好仆人们前仆后继地舍身舍命地为主作工,让福音的种子在外邦人中生根发芽成长。其中的艰难和煎熬非一般常人所能忍受。但是这些接受差派的宣教士却依然坚韧地照着神所吩咐的大使命去不断播种,耕耘……
……但愿颂赞、尊贵、荣耀、权势都归给坐宝座的和羔羊,直到永永远远!
——启示录5: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