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太门西》:山上长弓 著
第92章:千古词帝(2)
对江湖仇杀,赵光义不感兴趣,丐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帮叫花子也搞帮派,干什么?是想造反还是要抢粮库?朝廷不喜欢民间拉帮结派,民间帮派对统治者来说是一种威胁,常被人用来对抗朝廷。所以赵光义对帮派之间的打打杀杀从来都是坐山观虎斗,让他们打去,互相把对方都灭了才好呢!
但赵光义对太门西的五百铁甲军不放心,他曾亲眼目睹这五百铁骑在扬子城外突围,几万宋军都拦不住。当时情景十分震撼,五百骑士在夕阳余晖下奔驰,红披风迎风飞舞,一片血红,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所向披靡,好一个「血火战车」。
太门西有这五百虎狼之师,金陵的官员谁敢去管他?把他惹毛了,血洗金陵都有可能。这家伙当年不就大闹金陵,然后去当土匪吗?凭的就是这五百人跟南唐朝廷对抗。
这样不行,不能让太门西这家伙养一支私家军队,要想个办法搞掉这个铁甲军。
赵光义思量再三,他有了一个想法,宋国马上就要攻打北汉,也就是五代十国的最后一国,何不带上太门西一同北上,参与征战。他立即下旨召太门西进京,
太门西接到圣旨后,似乎预料到赵光义要干什么。看来赵光义已经知道丐帮之事,这家伙对自己终究不放心,让他去攻打北汉仍一石二鸟,既为朝廷效劳又消耗铁甲军。
太门西心里骂赵光义,但不得不服从命令,只有带着铁甲军奔赴战场。
反到是铁甲军一阵兴奋,他们是打仗的军队,闲置的时间长了反倒是不习惯,剑都要生锈了,一听说又要打仗,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
汴京城,李煜被俘被解押到京城后,宋太祖赵匡胤封他为「违命侯」,软禁起来。违命侯这个封号实是故意羞辱李煜,因为李煜曾多次拒绝归降北宋,不愿把江南拱手相让,对此赵匡胤一直耿耿于怀。
那些南唐的旧臣们也很少来看望李煜,人走茶凉,曲终人散,各奔前程,旧臣们有意无意的把李煜这个旧主忘了。偶尔来个旧臣,那也是受命查看监视。甚至还有人来打秋风,当年的重臣张洎就不害臊的向李煜要银钱。当时李煜生活拮据,没有多余的银钱,只有把家藏的白金器件给张洎,张洎还不满意。这个张洎当年与陈乔是李煜的左膀右臂,现在却来榨旧主的油水,世态炎凉,让人心寒。
而更让李煜屈辱的是宋太宗赵光义见小周后美丽,就时常召之入宫,一去就是十天半月,不用说都知道是为了什么,小周后又不敢抗拒,直到赵光义满足以后才放人。
更无耻的是赵光义还找来画师躲在屏风后,将临幸小周后的过程画了一幅图,其画淫秽不堪,小周后头戴花冠,身子裸露,由五个宫女架持着,按肢托股,被黑大粗的赵光义强暴,小周后蹙着眉头,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
据说赵光义死后这副画作为陪葬品一起送入埋葬他的熙陵,所以后人称之为《熙陵幸小周后图》。
后来有人为此画题词曰:江南剩有李花开,也被君王强折来。
小周后曾是一代王后,遭受这等凌辱,悲愤绝望,生不如死,每次回家后就大骂李煜,李煜只有掩面而泣,忍辱偷生,终日以泪洗面。
李煜苦呀!亡国之痛,夺妻之辱,除了夫妻抱头痛哭,相对默坐,他又能与谁人诉说?
这种刻骨铭心的屈辱和痛苦折磨着李煜,他睡不着觉,时常在夜深人静之时独自披衣登楼。凭栏远望,默默无语,看着天上的残月,面对清冷的庭院和寂寞的梧桐,思念故国山河。那种伤感难以言表,万般滋味在心头。
平时他只有借酒消愁,一醉方休,梦回江南。在梦中他又再为君王,统治着三千里山河,住在凤阁龙楼的皇宫,琼浆玉液,莺歌燕舞。但一梦醒来,无限的江山再也不见,君王沦落为臣虏,恰似落花流水,差别有如天上人间。
这种苦闷他只能诉诸笔墨,发泄于词曲之中,下面两首词就是李煜当时心情的写照,
词一:《乌夜啼》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词二:《浪淘沙》
帘外雨潺潺,春意将阑。
罗衾不暖五更寒。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阑!
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流水落花归去也,天上人间!”
李煜的词再无风花雪月,而是凄凉忧伤,情真意切,道尽人间沧桑。
此时李煜人生落如谷底,其词却达到了巅峰,留下不少传世佳作。后人对李煜的评价是: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
…
太门西带领人马来到京城,去向兵部报到,谁知赵光义已亲率大军提前开拔,以潘美作为此次出征的主帅。
枢密使曹彬召见太门西,曹彬负责全国軍政,太门西出征一事自然由他来安排。
“大将军!” 太门西见到曹彬就要行礼。
曹彬赶紧拦住,“使不得,你现在也是一等公了,咱们是平级。”
太门西脸一红,“唉呀快别说了,我向皇上讨要爵位,原本是想拿来炫耀,其实就是随便说说,也沒当真。没想到皇上还真答应了,我还高兴一场。没想到是一个不伦不类的逍遥公,还是一个荣誉的虚衔,其实就是皇上着弄我。这下好了,这劳什子的爵位成了个笑柄,我都不好意思对人说,结果人人都知道了,见面就叫我逍遥公,让人哭笑不得,大人就不要取笑我了。”
曹彬了笑了,只有太门西才敢向皇上讨要爵位,也只有对太门西,皇上才会开这么个玩笑。太门西这家伙就没有个正经,搞得皇上也没正经了,跟着瞎起哄。曹彬当然不知道太门西与赵光义之间的交易,就像其他大臣一样,以为这只是皇上一时兴起的荒唐之举,也没有太当回事。这也正是赵光义想要的结果,他可不想大臣们跟太门西攀比,都来跟他要爵位。
曹彬对太门西比较随意,太门西不是朝官,两人之间没有那么多拘束和规矩,也没有朝臣之间的相互警惕。
曹彬想起一事,“对了,你送给我孙子的那个打屁股的玉笏,这孩子天天抱着不放,像他的命根子似的,其它的玩具他一概不看,你说奇怪不奇怪?”
太门西一笑,“这就对了,这是他的法器,将来有大用。对了,以后别忘了告诉他这礼物是谁送的,我还想沾沾国舅的光。”
曹彬眉毛一挑,“法器?国舅?”
太门西知道说漏了嘴,赶紧打哈哈蒙混过去,“哦,瞧我这大嘴,我只是随便说说,但令孙将来必有大成,这是肯定的。”
曹彬打量太门西半天,不知在想什么,最后说:“说说你的事吧,听说你在江南又生事了,与叫花子们打架。你说你一个堂堂国公,怎么还跟叫花子计较上了?”
太门西解释:“我也不想跟花子们纠缠,但是他们打上门来,围攻我太门山庄,我是不得已呀。算了,说起这事都晦气。”
曹彬说:“世上有些事不管是否你的错,你都要承担后果。”
太门西说:“是呀,这不皇上又召我去打仗了,还不是因为我那五百铁甲军。”
曹彬点头,这小子还算明白,于是说:“太宗皇帝出征前有过交代,让你到了以后就直接上前线。太宗这次领兵攻打北汉都城晋阳(今太原),我看你这五百铁甲军都是重装备,攻城太笨重,更适合野外阵地战,派你去郭进部,阻击增援北汉的辽军如何?”
“听凭大将军指派!” 太门西心说这样最好,他才不想去赵光义那里,到了赵光义那里,那厮还不天天逼自己冲锋陷阵,直到五百铁骑打光为止。他明白曹彬这样安排是在照顾自己。
曹彬交代:“郭进性格刚烈凶猛,耿直坦率,会打仗。问题是监军田钦祚,此人狡诈自私,不好相与,在蜀中平乱时曾畏敌逃跑,被郭进揭其丑事,所以两人不和。你到了那里后要小心田钦祚这人,见机行事。”
曹彬混迹官场几十年,为人小心谨慎 ,本不该说这些话。但太门西不同,太门西曾经是他的亲军,他信得过。但更重要的是太门西不是官场中人,即便这次出征,太门西也没有正式官职,打完仗就回家,不会介入官场的勾心斗角。
“多谢将军指点!” 太门西明白曹彬的心意,曹彬让他见机行事,这话意味深长,什么意思自己体会。
太门西道谢后领令辞行,赶赴前线。
但在离京前太门西还有一件事要办,他想去看望一下李煜,他知道李煜命不久矣,这是最后一次相见机会。他对李煜没有个人成见,相反还十分同情,李煜不是一个坏人,而是一个仁慈之君,才华横溢,只是生不逢时,干错了行。
在穿越前,太门西对五代十国的印象就是乱,还有就是出了一个大词人李后主,李煜的那句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后世无人不知。对这样一个千古词帝,也是封赐自己大将军的前主,怎么也应该去告个别,也算聊表敬意。
太门西意识到李煜不一定想见自己,想当初自己在皇宫挟持李煜,只怕李煜仍然耿耿于怀。
太门西只有摆出身份,穿上九蟒锈金朝袍,来到《违命侯》府,让人传报一等逍遥公来访。
李煜一听是公爵来访,吓了一跳,自己只是个侯爵,赶紧携夫人出迎,心中却在琢磨,这是谁呀?要来探访自己这个臣虏。
太门西进门时,李煜只注意到太门西的一身蟒袍,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公爵朝服,他没敢抬眼多看来人,赶紧低头,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李煜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国主,一个亡国之君,见到宋朝大臣诚惶诚恐,小周后也低头弯腰站立一旁。
太门西心中一阵难过,李煜也曾是一国之君,如今如此落难,庭园稀落,苟且偷生,而风华绝代的小周后也如此卑躬,不敢抬头。
太门西忙不迭说:“不敢当,微臣太门西见过国主和王后。”
太门西?李煜抬起头,睁大了眼,张大了嘴。
不错!就是那个把自己从龙椅上拉下来的逆臣太门西,李煜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但他的目光随即又黯淡下来,他明白自己的身份,自己一个亡国之君,人家已经是一等公爵,哪还轮得上自己生气。
唉,人家是炫耀来了,自己也得忍着,于是恭敬说:“恭迎公爵大人光临寒舍。”
李煜消瘦了,满脸沧桑,头上已有白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胖大叔了,太门西吃惊李煜的变化。
太门西又看了一眼小周后,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小周后。
小周后看起来才二十多岁,身材姣好,容貌如画,气若幽兰。她只略施粉黛,淡画娥眉,云鬓高耸,气质十分优雅。只是她脸色憔悴,神情倦怠,但仍然掩盖不住她的美丽。小周后身上有一种漫不经心、懒散倦怠的美,那是一种骨子里的美,不是那些骚首弄姿的俗女人能装出来的。
太门西吃惊小周后还这么年轻,可怜这么一个绝色女子,夹在两个帝王之间,人生大起大落,由帝后沦落为玩物,不由暗自叹息,红颜多舛。
太门西对李煜说:“国主,你别误会,我是真心实意的来探望旧主,没有别的意思,当年微臣曾对国主不敬,特意向你致歉。”
李煜摆手,“快别叫我国主,我一个亡国之君,违命之臣,你也别自称微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太门西说:“国主,这是私下场合,你仍然是微臣当年的国主,旧臣私下探望旧主,这样称呼没什么不妥。”
太门西语气诚恳,一口一个国主,又自称微臣,李煜好长时间没有听到这种称呼了,不由打量太门西,不太确定他为何来此。
太门西指了指自己的蟒袍,“我是怕国主不想见我,这才穿了这身衣服来,我在朝庭无官无职,不是什么大人物。”
原来如此!原来这家伙并不是公爵,而是在地摊上买了一个戏袍来滥竽充数,这也太胆大妄为了,但这个土匪有什么事不敢干?
李煜平时不出门,也没有什么朋友来探望,并不知道太门西是货真价实的公爵,不过这样一来李煜也放松了,看来这小子真不是来炫耀。
虽然李煜对太门西“假冒”公爵来欺骗自己有些生气,但故人来看访还是一件高兴事,特别是那些过去对自己点头哈腰的大臣们现在都躲着自己,反倒是这个土匪还没有忘了他这个旧主。李煜心中还有些感动,招呼太门西进门坐。
进屋坐下后,李煜招呼人上茶。
小周后说:“你们叙叙旧,我一个妇道人家就不打扰了。” 然后对太门西一点头就准备离开。
太门西赶紧说:“王后请稍等。” 然后对梦露招招手,“拿过来。”
梦露把提着的包打开,太门西取出东西,“我给国主和王后带了一些金陵的土特产,这是给国主的雨花茶,这是给王后的桂花糕,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聊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