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大犄角也算后继有人了,它死后不久,乖憨老实的羊妈妈“小大肚“生下了三只小羊羔。
我很喜欢那首儿歌:
羊妈妈羊妈妈,
你是一个魔术家,
头摇摇眼眨眨,
变出一群羊娃娃,
羊娃娃真可爱,
有黑有白又有花,
三五一十五,
四七二十八,
你的魔法大,
小家变大家,
我爱小羊更爱你,
羊妈妈羊妈妈。
人们常说,生一次孩子如同过了一次鬼门关,羊也是如此吧。小大肚在我父母的陪伴和照顾之下,从半夜折腾到凌晨,人和羊都累得够呛。第二天去看望它的时候,它正温柔地舔着小羊,舔了这个舔那个,滑溜溜的小羊们身上渐渐露出了软软的绒毛,淡黄色的,白色的,最后出生的那只是黑色的。小白小黄已经会站起来了,小黑还比较虚弱,它想站起来,一连几次都跌倒了。羊妈妈舔着叫着,鼓励着它。小黑又把两条后腿立起来,一使劲儿,终于站起来了。
我一放学就跑到羊圈去看羊宝宝们。刚出生的小羊特别可爱,我摸摸这个,碰碰那个,小黑还把我的手指当成了奶嘴儿,津津有味地吮吸起来。
羊妈妈四条腿短短的,虽然一年只生育一次,但一年四季都挺着一个大肚子。这样的体型,可能更适合哺育孩子吧。我经常看见三只小羊羔推推搡搡地挤在一起抢奶吃。为了维护公平,我这个羊倌儿立法严明,看见谁挤得起劲儿我就把谁扒拉一边儿。小黑是被扒拉一边最多的一个,因为似乎总是它在拼命往前挤。
小白小黄越来越强壮,已经会玩顶角游戏了,你进我退地玩得不亦乐乎。但小黑的状况却越来越不妙了,它成了最弱小无助的那个。它经常趴在地上,非常虚弱。以前它要挤呀挤地抢奶吃,现在拿奶瓶喂它也懒得喝了。
一种愧疚感深深地攫取了我的心,因为它最弱才需要拼命往前挤呀,否则更喝不到羊妈妈的奶了。可我却只看到了表面,使它失去了最后活下去的机会。我把它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就这样从下午坐到晚上,树的阴影悄悄扫过院子,又消失在黑暗中。我含着泪,陪它度过了最后的时光,直到那颗小小的心脏慢慢停止了跳动……
小时侯的农村家家户户都喂羊。那时文革刚结束,国家开始了改革开放的起始阶段。以前禁止买卖,墙上涂着大标语“投机倒把再卖羊,国家逮住必遭殃“。到我记事起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养羊养猪养鸡鸭了。养其它家畜是为了吃肉,但养羊主要是为了卖羊毛,所以养羊最快乐的时候莫过于剪羊毛了。
有一首民歌专门歌唱《剪羊毛》的景象的,大意是:
“河那边草原呈现白色一片,
好像是白云从天空飘临。
绵羊你别发抖呀你别害怕,
不要担心你的旧皮袄,
炎热的夏天你用不到它,
秋天你又穿上新皮袄,新皮袄,
洁白的羊毛像丝绵 ,
锋利的剪子咔嚓响 ,
只要我们大家努力来劳动 ,
幸福生活一定来到,来到。”
手工剪羊毛很费工夫,而且至今也没有可以替代的自动剪羊毛的机械。不过熟能生巧,村里有人能在五、六分钟之内就麻利地剪完一只。
剪羊毛的场面,喜庆又热闹非凡。村民随手拽过来一只羊,扯住羊的背毛,轮空放倒,用膝盖压住羊,贴肉剪下去,羊毛便翻滚起来,像脱下了一件棉外套。剪完一侧,翻过来再剪另一侧,整个过程羊儿们没有抵抗挣扎,非常温顺地配合。但也有一些生手们,哆哆嗦嗦地剪下去,会留下长短不一的“发型”,不经意留下的伤口,更是会让人心疼不已。
剪完放归草地之后,整个羊群都显得白净了很多,纤细了不少。在接下来一年的吃喝溜达之后,羊群将会继续穿回它们气派的“纯毛外套”,而剪羊毛的季节也将继续周而复始、循环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