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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天一览楼》06章(3) 包惠僧隐藏土坝

(2023-09-26 13:40:17) 下一个

第06章 水到渠成 崔叔仙踏入仕途(3) 包惠僧隐藏土坝

 

这天晚饭后,崔锡麟坐在院子里读报,报上刊载了北伐军徐州战况失利、蒋介石下野的消息。正忧心之时,夏传益来了。

崔锡麟一见,忙问他:“什么时候回家的?在外头还好吧?”

夏传益一脸疲惫,回说:“我还好!今天下午到家的。”

“你一路辛苦了!找到你姐姐、姐夫没有?松云姐和包大哥的情况怎么样?”

“怎么说呢,一言难尽啊。”

“快来坐下。我给你去沏茶,你详细说说。”

夏传益接过茶喝了一口,把茶杯放在小桌上,开始讲述他此趟外出的经历。

夏传益那天早上离开高邮,到南京上了火车,经徐州和郑州转车,三天后的早晨到达武汉。夏传益少时搬来高邮前本是湖北人氏,其家族中仍有人住在武汉。所以他通过他的叔父,找到了夏松云在汉口的住处。

夏松云见到弟弟,十分地意外,让他进门后,探头往外张望,见四处安静,便迅速关上门,回转身对弟弟说:“你怎么这时候来汉口?怎么找到我的?”

“二叔告诉我的。我姐夫呢?”

“等会我慢慢告诉你。吃早饭了吗?”

“在二叔家吃过了。”

“那就过来洗洗脸,看你一头的汗。”

洗完脸,他坐下来,姐姐递给他一柄蒲扇,说:“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急着来汉口?事先怎么也没说一声?”

夏传益:“当然急,急得要命啊!大概一个月前,北伐军占了高邮,你知道吧?”

夏松云:“知道。”

“师长陈诚,还有第一军的何应钦你认识吧?”

“认识,梅生和他们在黄埔共过事,我还请他们吃过饭。”

“听何应钦说过了。他到高邮以后找到我们,还任命我跟叔仙一起负责建立高邮的县党部。”

“那不是很好吗!你不待在高邮,跑我这来干什么?”

夏传益:“他也告诉我,包惠僧是个大共产党,留在武汉可能有危险,叫我见着他,劝他到南京国民政府去。他还说,姐夫和他,还有蒋介石都有交情,到南京去是最好的选择。我在郑州转车时,看到报上说,武汉这边也开始杀共产党了,是真的吗?汪精卫表过态说不杀人,怎么说变就变?”

夏松云:“是真的。我没想到,梅生也没想到。当初,是周恩来介绍梅生到武汉来的。可他和共产党的张国焘闹得很不高兴。上个月,周恩来到家里来找他,他们谈什么,我不知道,但他第二天就走了,说是去江西,别的没让我问。几天过后,他的一个朋友来找我,带来周恩来的口信,叫我们娘儿几个不要住在家里,先在这里躲一段时间。这里头的事情,我也弄不明白,但能感觉到,一定有大事要发生。果不其然,这个月头,听到在南昌那边的共产党暴动了。汪精卫本来是想 ‘和平分共’,但南昌来了这么一下子,武汉政府就翻了脸。这几天,武汉三镇到处都在抓人,听说抓到就没命了。梅生到江西,是不是去南昌,我不清楚,他现在人在何处,怎么个状况,我也是一概不知,心里担心得要命。我怕他回来找不到我,就悄悄到二叔家,告诉二叔这里的地址。没想到,你先找来了。”

“我没有敢去你家,直接去找了二叔。你说姐夫是不是也参加了南昌的暴动?”

“我猜有这个可能,但报上没有提到他,只看到了周恩来和张国焘的名字。其实,他们的暴动三天不到就失败了。报上说,暴动的部队已往广东逃,张发奎的人正在后面追。梅生走以前已经病得很重,广东的部队里又有许多人认识梅生,我想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广东。我判断,他此刻应该还在江西。”

夏传益:“既然共产党在南昌搞这么大动静,他应该也在那里。姐,你知道他有亲戚在南昌吗?”

夏松云:“除了他姨娘的儿子,没有别的人了。你是说,他可能在那里?”

“对!我想过去看看。你告诉我怎么走。”

“我正在发愁不能撂下孩子,你代我去看看也好。我这就去把他姨的地址找出来,你可以坐船去九江,再坐火车,很快就能到南昌。传益,江西分共比这里要早也更狠,你一路上要小心再小心。听到没有?”

夏传益又等了好几天,才有开九江的客船。他乘船到九江,经南浔铁路到了南昌。

包惠僧果然就躲在他的表弟家。他正躺在床上发着烧。

包惠僧的表弟告诉夏传益,包惠僧是8月6号的夜里来的,一来就藏在阁楼上,谁都不知道。他来时就病着,每天只有清晨还好一些,中午一过就发烧,退烧的药也吃了,好像没有什么效果。

夏传益等到第二天早上五点不到,就和姐夫见了面。包惠僧看到夏传益很高兴,夏传益叫他别起来,就躺在床上谈话。不像以往,这次交谈,包惠僧向内弟透露了不少共产党方面的秘密。

他是受周恩来指派,到南昌来接手共产党江西省委军委的工作。南昌暴动本来有他参与,后来共产国际发电报,想阻止起义部队的行动,张国焘在武汉收到电报,立即赶到南昌,可是一切都太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张国焘索性也参加了南昌起义。包惠僧本来就是因为张国焘的缘故才离开的武汉,没想到张国焘也到了南昌,加上自己的病情的确在不断加重,他便退出了起义委员会。

起义失败后,周恩来在撤退前专门到旅馆来找他,想带他一起走,可是他连日来高烧不退,实在没法随部队行动。周恩来无奈之下,写了一封信让他带着,要求他病情一旦好转,立刻回武汉去恢复已遭破坏的党组织。

起义部队随即撤出南昌,他便转移到这里落脚。张发奎进南昌后,在城里四处搜查共产党,此处并不安全。在这节骨眼上,夏传益来了。他说:“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打算尽快离开南昌,就请你陪我一起走。”

夏传益问:“是去武汉吗?”

包惠僧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说:“武汉暂时就不去了,我们还是先去黄冈吧。”

弃武汉而选黄冈,夏传益不知道是为什么,既然姐夫没有说,他也不便问。次日天没亮,他们二人便启程去黄冈。

到了黄冈家中,包惠僧一面看病吃药,一面打听当地局势,发现这里的清党也闹得挺凶。于是,他打发内弟再次入武汉,让夏松云和孩子们一起来黄冈,待他身体一有好转,全家人一起行动,到高邮去避一避。

夏传益到武汉找过姐姐后,自己就先行回到高邮。一到家,吃了晚饭洗个澡,马上来找崔锡麟,了解高邮这边的情况。

崔锡麟把夏传益走后高邮的情形大至讲了,最后还讲了关帝庙前的笑话,他说:“你看看,普通的高邮人连国民党都搞不清,哪里搞得清共产党。再说,何应钦不是让我们不急着搞清党吗,即便清党,有我们在,包大哥总归是安全的,他们到高邮来是个好主意。而且,高邮到南京很方便,我希望他能早日到南京去,那是上上策。”

夏传益摇摇头说:“我看他蛮苦恼的,似乎有些犹豫不决。我们也帮不了多少,还要看他自己怎么决定。不管怎么说,我想让他们先到高邮安定下来,让崔大夫给他调理好身体。以后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吧。”

和武汉、南昌、黄冈等地相比,高邮算是出奇的平静。政权虽已更替,但人们的市井生活并没有发生变化。包惠僧一家四口在土坝安顿下来,除了邻居崔家,没有外人知晓。

一到高邮的头天晚上,包惠僧就到隔壁请崔瑞亭号脉。这时候他已退烧,只是还有点虚弱,睡眠不好。崔瑞亭说他的病基本好了,就开了归脾汤,每日煎服。另外叫夏松云用黑鱼,萝卜、蜂蜜、黑白木耳烧汤给他喝。五六天一过,他就觉得又好很多,睡眠有所改善,说话也有了气力。于是,夏传益约崔锡麟过来和他姐夫聊天。

包惠僧此次在高邮隐居的一个多月里,他们三人聊了好几次。

这两个年轻的高邮人,当然对国共两党合作前后的事情最感兴趣。他们问了好多问题,其中虽有包惠僧不能说的,但也谈到不少他的经历和对时下局势的看法。

包惠僧首先是个共产党,而且有着元老级的老资格。俄国十月革命后,上海首先出现了共产主义小组,随后包惠僧与他的两个黄冈同乡,董必武、陈潭秋,以及其他几个人,在武昌也成立了共产主义小组,包惠僧任书记。这时候,共产党尚未在华夏大地诞生。直到1921年初,全中国已经有了六个这样的共产主义小组,正式成立中国共产党的时机方算成熟。同年七月,董必武、陈潭秋、包惠僧齐赴上海,出席中共第一次代表大会。

在这次会议期间,包惠僧结识了另一位年轻的代表,湖南人毛泽东。毛只年长包一岁,两人成为好友,且后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不断地有书信往来。有一次,在湖南做工人运动的毛泽东,受到湖南政府的通缉,逃到武昌,就是在包惠僧的住处躲避了一段时间,直到危机化解。

1924年,他以共产党的身份加入国民党,并任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周恩来在东征结束后,也回到广州,任职革命军第一师党代表,开始与包惠僧有了工作和朋友间的来往,他们颇有私交。

他很快得到国民党内的廖仲恺、蒋介石、邓演达等人的赏识。

在国共合作的初始蜜月期,包惠僧对两党都充满信心,他多希望,形势就如此地发展下去,这个国家和民族,一定会不断好起来。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太天真了。残酷无情的现实,轻而易举地击碎了刚刚构建好的美梦。首先是“中山舰事件”,他失去了国民革命军中的职务;共产党派他去莫斯科,他想让夏松云随行,但张国焘不同意。为此,他放弃了这次大好机会。

那时,他和党内的上司张国焘的矛盾,已经发展到了公开化、白热化的程度。张国焘一度要求党中央开除包惠僧的党籍,但因总书记陈独秀没有同意而作罢。

南昌起义的发动并失败,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包惠僧万念俱灰,一边看到国民党严重分裂,对共产党人的血腥镇压令他始料未及。反观另一边,共产党的上层斗争同样激烈,上司张国焘在党内压得他透不过气来。而且他认为共产党过于弱小,并不适合使用武装斗争的方式,和国民党进行正面对抗。因此他在高邮的这段时间,经过激烈的思考,终于做了一个痛苦的决定。这个决定的好处是,他能够从纷乱的万千思绪中成功地抽出身,重新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而它的负面效果,却成为一个无法改变的因子,搅拌在他后半生的那些悲剧命运当中。

他的决定是:从此退出党派政治,无论共产党,还是国民党,从此概不掺合。至于一家人以后的生计靠什么,他说,看来只能重操旧业,卖文为生。除此之外,他也不会别的。

崔锡麟和夏传益都觉得,他不去投靠南京,有点可惜,但不知怎样劝说他才好。

就在此后不久,发生了一件事,使得高邮也变得不再安全,包惠僧只能带着一家人匆匆离开,前往上海。

事情突如其来,谁也没有想到。

那是一天上午,关帝庙里的筹备委员们,正在张罗着搬到梁逸湾去,那里已经整理出来,等他们搬过去,高邮县党部就正式成立了。

正在忙碌的时候,门外走进一行人,走在前面的一位,操高邮方言,要找夏传益和崔锡麟。

天气很热,见有人找自己,夏传益和崔锡麟便用衣袖擦了擦汗,迎上前接待来客 。

崔锡麟定睛一看,为首的这个人很眼熟。哦!对!他叫吴垣,他的父亲吴辅勋是本县省议员。他的大伯吴鸿勋,当年也曾是省议员,因为和当时的另一位议员王鸿藻,还有县民政长姚崇义有过节,便积极支持崔锡麟搜集证据,告发他们。最后,姚崇义虽被罢免,王鸿藻却因坚硬的后台,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变本加厉地四处挤压崔锡麟。算起来,这吴垣还是崔锡麟的表亲,但他们只在年少时见过一两次,平日并无来往。

看到吴垣找上门,崔锡麟心中升起一丝不祥之感。他听说过,吴垣正跟着他姐夫做事。他姐夫姓叶,就是日后那名声响亮的中统头子叶秀峰。叶是扬州人,扬州中学毕业后,在天津北洋大学读书时和陈立夫是同学,并和陈立夫一起赴美国匹茨堡大学留学,二人取得硕士学位后回国。陈立夫担任中央组织部调查科长时,叶秀峰是他的机要秘书,最近他更是升任中央特派委员,指导南京市和江苏省党部的整顿,是眼下炙手可热的CC 系的大红人。而此刻,他的内弟吴垣忽然出现在关帝庙,不免让人心存疑问。

果然,吴垣拿出省党部的介绍信函。他现在的身份是江苏省党部特派员,到高邮来的任务很明确,马上成立国民党高邮县特别委员会,并立即开始清党。他随后也会全权负责县党部执行委员会的建立。

筹备处的这几个人全都愣住了,不禁马上发问:“北伐军在高邮时,已经任命我们四个人作为筹备委员,省党部也发了委任状。我们紧锣密鼓地筹备了一个多月。现在正式的县党部执行委员会即将成立,省党部的批准函发都到高邮了。怎么忽然之间,又来了个特派员?还要另搞一套呢?”

吴垣倒也不认生,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各位不要急,让我把详细的情况告诉各位。你们四位筹备委员是省党部委任的,这一点没有疑问。而且,你们近来为党部的成立做了大量的、细致的工作,省里也是明了的。我代表省党部向你们表示慰问。但是,南京国民政府刚刚成立,中央党部也新近搬到南京,有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做,而有一些先前的事情,则需要做些调整,以适应党务工作正规化的要求。所以,中央党部委派叶秀峰同志专程到南京来,指导党务工作。叶秀峰同志来了以后,指定我为特派员,回家乡来全权负责高邮的党务工作。而你们筹备处,原是由军队指派的,属于临时性质,从我来的这一刻开始,就地解散。夏先生,请把你们当中的国民党员和勤杂人员,造一个花名册交给我,合适的人,我会留下,和我带来的党员合并,立即改组成高邮县党部特委会。”

听到这里,夏传益忍不住反驳说:“吴先生,这不是开玩笑吧?何应钦军长在高邮的时候,从来没说过我们筹备处只是临时的,省党部的委任也没这么说过。凭你一句话,说解散就解散,我们成了个什么?高邮湖的虾,白芒(忙)啊?”

吴垣看夏传益提高了声音,就站起来板着脸说:“夏先生,我再说一遍,叶秀峰同志是专门来整顿党务的,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中央给了他权力,让他调动一切,指导一切,我们只能按他的意见办。怎么啦?你要抗命吗?不要以为高邮就你们几个是国民党,我这条线上的党员不比你们少。”

崔锡麟问吴垣身后的四个人,是否都是党员,他们回答:是。他转脸对吴垣说:“吴特派员,你先请坐下,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商量一下,马上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那好吧,叔仙,你们尽快,我等着。”吴垣说完坐下来。

崔锡麟把夏传益他们三人,拉到边上的一个房间,小声对他们说:“大家不要发怒,这对我们没有好处。这个人是我的远房表亲,你们可晓得他是何许人?他是CC 系的人,他说的那个叶秀峰,其实是他姐夫。这就是为什么,他父亲能从一个高邮的财主,一下子变成了省议员,这伙人我们惹不起。我们的靠山是军队,可眼下军队在哪里?陈诚的政治部在哪里?何应钦又在哪里呢?”

“我们不是还有徐朝光吗?他应该晓得哪里能找到何应钦。”居上达问道。

崔锡麟答:“远水解不了这近渴。况且,真要闹到何应钦那里,还不晓得是他说了算,还是陈立夫说了算吶。”

夏传益听罢也平静下来。他说:“叔仙说得不错,他们如果是陈果夫、陈立夫的人,军队恐怕也帮不了我们。事到如今,看来我们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大家都表示同意。他们走出来,再次面对吴垣。

夏传益以平和的语气,对吴垣说道:“吴特派员,我们的意见已经一致,立刻解散筹备处。但我们有个请求,请特派员考虑,就是我们四个筹备委员,早在北伐军进城以前,就在高邮秘密活动,我们都十分渴望能为党部工作。而且我们全都辞掉了原有的工作,专心做党务。所以,我们希望能在新的党部里有一份责任,尽一份力量。”

吴垣露出笑容,说:“你们这样想就对了。至于你们的要求,我看不是难事。党部运行以后,除了正常的党务,还要立刻进行清党,任务很重,只怕是人手还不够吶。你们把名单报上来,我考虑好后,再送到省党部报批。我虽然还不能承诺任何事情,但你们放心,我最后会给诸位一个交代的。”

崔锡麟听到要清党,忙问:“省里以前说过,要我们先建党部后清党。现在为何要先建特委会,提前清党呢?再说了,小小的高邮真有共产党吗?”

吴垣呵呵一笑:“有!当然有!现在共产党到处搞兵变,搞暴动,所以现在党务的首要任务,就是抓共产党。高邮从现在开始,也要抓,抓一个就会少一个,直到抓完为止,绝不能放走一个!”

听到这话,夏传益和崔锡麟都没有心思再说下去了。夏传益报名字,崔锡麟用笔墨,很快就把筹备处工作人员花名册写好,交给吴垣。

吴垣大功告成,不禁松了口气,满意而去。夏传益和崔锡麟二人也急急忙忙赶往土坝口。

包惠僧次日天没亮就走了。他带着一家人离开高邮,乘船往上海去。夏传益和崔锡麟坚持要到码头送别,他未肯。

船在薄雾中启航,行到高邮城的最南端,西门宝塔映入他的眼帘。 也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河岸边,向着行驶中的客船挥动手臂。他只是深吸一口气,转过脸,再长长地呼出,未露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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