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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后加盟湖人队的志愿军战俘

(2024-07-11 23:30:18) 下一个

一些嘴比较损的网友戏称老舍为湖人名宿,毛太子则为热火巨星,今天聊聊回国后加盟湖人队的志愿军战俘。联军审讯人员曾反复告诫志愿军战俘,“共产党有三头政策:在中立区共产党人向你微笑点头;离开中立区逼你认罪低头;过了鸭绿江判你死罪杀头”。 可谓字字珠讥,但当时想回国的亲共战俘不信,结果呢,如你所知。

 

......【此处省略一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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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军归国战俘:山炮营副营长加盟湖人队?Repatriated CCF POWs of the Korean War - II

 

刘师秀(在有些文件中亦称刘思秀或刘士秀),原西康省雅安县人,1902年1月10日出生。1919年6月中学毕业,可见其受教育程度较高,家世应该不错。1923年2月刘师秀进入四川陆军第9师士官学校,1924年8月授少尉军衔。1928年刘师秀进入刘文辉的成都第24军政治学校炮兵班深造,之后一直担任国军炮兵军官。1950年7月,少校刘师秀所在的国军24军在眉山向二野62军投降后,刘等国军官兵开始接受共产主义再教育。当年11月,因其炮兵业务水平,被调入60军180师,继续进行共产主义再教育。

 

同李正文一样,刘师秀所在的180师山炮营在11月底开始开拔、12月到达宝鸡、1951年1月初到达河北沧县泊头进行入朝整训,这时刘师秀担任山炮营副营长,营长是四川渠县人、共产党员杨迎泮。由于炮兵是技术兵种,这种正副搭配当时很常见,例如1951年2月7日周报毛:“二野三个军[即三兵团]在陆续到达中,装备须调换,团以上正职军官均为二野调在南京入军事学院,现须调回,三个军中各级均有起义军官任副职,须重新调整”。

 

 

3月初刘所在部队乘火车到安东,修整后于3月下旬过江。180师在4月间的第五次战役第一阶段中作为60军预备队没有接战。5月初开始东进过北汉江,在16日发起的第二阶段作战中,山炮营曾在洪川江北岸的孝子洞附近作战4日(17日-20日),对象是美7师31团的一部。虽然与本文无关,注意孝子洞北面的法所里和小村庄”九隱洞”,2个月前徐国夫的第40军119师曾经到过这里,那是砥平里战败后第四次战役第二阶段中的事。119师山炮营的主力白天在此修整时,被韩6师2团1营突袭全灭【这个以后专文讲述】。

 

5月21日彭帅电各军:“由于我运输工具缺少,粮食、弹药接济不上,西线美军又已东援,使我继续扩大攻势困难增加,为此,第五次战役即暂告结束。”不料李奇微趁敌麻痹“班师回朝”之机,像蓄满势能的弹簧一样立即发起全线凌厉反击。5月24日回渡北汉江之夜是180师悲剧的正式开始。

 

据徐一朋《错觉》p112:“部队冒着炮火顺着临时架起来的三道铁丝涉水抢渡,当部队趟到江中心时,江水已淹没胸口,站都站不住脚,随时都有被卷走的危险。特别是那些女同志和身单力弱的小个子被水冲得东歪西倒,只有拉着马尾和依靠一些身高的老同志架着过江。抬担架运送伤员的战士们,把担架举上头顶避免伤员湿水。[180师]539团在涉渡途中不少同志因遭敌榴霰弹炸倒和陷入急流,三营副营长罗彦义和二连连长赵小胜及该连30多人当场被水淹没,一夜被水卷走600 多人。”

 

据台湾南华大学徐宏宽采访去台180师被俘人员王易生,“过汉江河啊!他[指美军]就是发现目标了,他烧了丢在那火里面,那汽油[连]水也烧得动...[我们]牵那个电线[过江],水一冲就冲断了嘛!水一直淹!一直淹!...前面有匹马,我就把[抓]那马尾巴。不是那马我现在吃了水早就死掉了(笑)。”有理由相信经历相似的山炮营幸存人员在到北汉江北岸后武器尽失。

 

 

至27日,彭电毛:“敌利用机械化追击截击,我三、九两兵团很多部队被隔断,送不上粮,运不回伤员,相当混乱。” 也是在5月27日这一天,180师遭受灭顶之灾,在前后的数日内,刘师秀和近5千60军的官兵一样被俘。如6月1日彭电毛所描述:“三兵团损失很大,四处溃逃,企图回国现象严重,现正派人分途拦挡归队。此次主要原因是指挥失当”。

 

刘师秀当时49岁,在美军战俘营亮明职务后成为战俘营军衔较高者之一。据靳大鹰《战俘纪事续》p19,“刘思秀,原国民党军校高材生,毕业后被四川军阀刘文辉用重金聘请为川军24军山炮营营长。随军起义后,担任解放军 180 师山炮营副营长。在战俘营,大队长魏世喜、王友敏吹捧拉找他,说: ‘你是老资格的国民党员,你老兄到台湾比我们吃得开。’派到战俘营的国民党特务找他个别谈心,说:‘你是老大哥,蒋总统到了台湾,还是依靠他的老部下,黄埔、陆大毕业的,好多都当上了将军,成了国民党要人,你到了台湾还少了你的官当吗?’刘思秀不为所动。

 

劝降不成,李大安这些刽子手出场了。刘思秀被抓到警备队,惨遭毒打。在‘直接遣返战俘营’刘思秀与原四川大学英语系学生边茂[边世茂]等人一起,被分派编写文化学习教材。刘思秀年龄大,见多识广、处事老成,这些知识青年总是爱向他问这问那。他们提得最多的问题是:回国后,人们将会怎么对待他们?刘思秀对回国后的前途颇为乐观,他说: ‘自古以来,胜败乃兵家常事。毛主席、朱总司令等中央首长,都是身经百战的军人出身,他们会体察下情的,何况我们在集中营的斗争如此艰苦,只有真心实意热爱祖国的战士才能挺得住。你们还年轻,还可以报效祖国’ 。”

 

刘师秀在“四八甄别”后,进入了要求回国的亲毛派战俘营(即上文“直接遣返战俘营”),是“小延安”148名奠基者之一,并“被党组织任命为副中队长,事实完全说明他同国民党特务相距何止千里!”(贺明《忠诚》p186)。停战后刘师秀于1953年8月6日得以直接遣返(REP)回国,成为7110名最终从朝鲜回到中国的归国战俘之一(常成p4,7110 = 1030+5640+440)。其中,包括刘师秀在内的6064名被集中在辽宁昌图“归来人员管理处”进行再教育和甄别。据《战俘纪事续》p20,“对前途充满乐观的刘思秀,以后的命运却并不乐观:他被开除军籍,资遣回乡。 1957 年,在接二连三的批斗之后,他突然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事实上,在昌图经历了近1年的面对面、背对背的交心和揭发后,1954年年中起,被俘归来人员陆续收到了他们的处理决定:6064名归来人员中约700人被开除军籍,4600余人只承认被俘前的军籍[也就是说从被俘那一刻起,中国政府不再承认此人军籍],营以上干部转业地方[多为大连、鞍山、本溪、长春、营口等地]。由于刘师秀是副营级职务,因而并没有遣送雅安,从而也没有立即失踪。据《忠诚》p185:刘思秀在昌图政审的结论 是“政治动摇,开除军籍”。穿着一身蓝色制服,怀着一肚子委屈,离开昌图,被分配到营口市一工厂任生产科副科长(档案秘密注明“内部控制使用”)。

 

1955年7月1日,最高领袖发出《关于展开斗争肃清暗藏的反革命分子的指示》,在各省、市、自治区、人民解放军和中央一级党的、政府和群众团体的机关开始肃清一切暗藏的反革命分子!8月25日,最高领袖又发出《关于彻底肃清暗藏的反革命分子的指示》:我们现在的党政军民各机关、团体、厂矿、学校中,所有人员,包括起义人员、留用人员在内 ... 大约百分之五左右是暗藏的反革命分子或其他坏分子!

 

像刘师秀这样具有前国军军官和政治动摇被俘标签的人员,运动来了自然是首当其冲。营口市1955年肃反运动中,刘师秀身背“特务、叛徒、历史反革命”等多重罪名,被党代表私自拘禁于机械厂内。据贺明《忠诚》p185:1955年9月初的一个夜里, 一家紧靠辽河岸边的居民说:半夜里突然听到河里有落水的咕咚声。原来是刘士秀跳河自尽了!很快在工厂里、街道上传开了,并添枝加叶:“刘士秀是国民党少校,是历史反革命!”“刘士秀是美蒋派遣特务,跳河是畏罪自杀!” 另据《重围》p291:刘师秀回国后被安置到营口工业系统,因档案内注为“特务嫌疑”,一次次审查,一次次批斗,他终于绝望了,后来跳进了北海。张泽石《孤岛》p112称,在韩国“美蒋特务”曾告诫志愿军战俘道,“共产党有三头政策:在中立区共产党人向你微笑点头;离开中立区逼你认罪低头;过了鸭绿江判你死罪杀头!”可见国民党虽然对共产党输多胜少,但是斗争经验还是积累了一些的。

 

究竟时间是1955年9月还是1957 年,究竟地点是大辽河还是北海已经不重要。靳大鹰不在现场,贺明也是听传闻,营口官方更不可能自行公开这些不光彩的记录。贺明是党的高级政工干部,刘师秀“投水自尽”是一个表面上能让贺写得出来的结果。贺明《忠诚》p280称 ,“1982年中共营口市委组织部收到四川雅安人武部转来的上访信,刘师秀的遗妻及子女上访请求给予平反,落实政策。最后组织上决定给他平反,给予死亡抚恤金400元,以及刘妻一次性养老金3000元,其妻及一子一女都非常感谢”。

 

但若仔细一想,刘师秀归来固然是轻信“朱毛体察下情;可以报效祖国”,但老婆子女的存在也未必不是一个更大的归国动力(即“软肋”)。这样一个有家有口的人,会不会轻易自行“投水自尽”呢?难道营口工厂私设刑堂的干部比“美蒋集中营特务”更堪比“活阎王”?再如张泽石带着“右派、叛徒、间谍”等罪名,在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下,他想到了死。这时妻子的坚强使他摆脱了死神的召唤。张泽石被关入牛棚后,不能与家人见面,妻子就每个月送去带“红”字的香烟,提醒他女儿小红在等待着他的归来。“我一看这烟的牌子就想,我不能自杀,我没有权力去死,我的生命还属于我的妻子、儿女...”。

 

 

据传闻,1950年代时上海市长陈毅每天一边在沙发上喝茶听汇报,一边诙谐地问道:“今天又有多少空降兵?”实际上就是问:今天又有多少民族资本家、老法师、老爷叔跳楼自杀?为什么跳楼而不是跳黄浦江呢?跳黄浦江极不明智,因一旦被救起会遭到更残酷对待,即使真溺死,如果尸首漂失就会定为失踪,家属则会有协助隐匿或逃跑的嫌疑继续受压。所以只能跳楼而死,让党看见尸体放心。只是陈毅仍然纳闷:“我不懂为什么许多资产阶级,愿意跳楼自杀而不肯坦白”(华明p68)。而像小说《繁花》中,剥削阶级和反动分子的家属受株连迫害后,自行投黄浦江确是有可能的。

 

上海滩有高楼,别的城镇乡村往往有烟囱。归国战俘、原539团政治处敌工股股长王宇庆(营级干部,又称王友清)在昌图受开除党籍的处分,只承认被俘前军籍,转业去了东北某工厂。等到平反后他的额头上仍留有一大块蓝色伤疤,那是他在从几十米上的烟囱顶上坠下时,被烟囱壁擦伤(张泽石《我的朝鲜战争2000》)。据高延赛(中国国际广播音像出版社副总编)采访:王宇庆不堪迫害寻死,“就从铁烟囱里面跳进去算了。可是跳下去呢,他反而没有死。为什么呢?就是文化大革命啊,满大街全是大字报,大字报一层一层的特别厚,要把它销毁,就把大字报塞到炉膛里去烧,烧起好几米厚的烟灰。他一头就扎到里面去了,扎到里面以后,人没死,但脸部都破了。他姓王,结果等他头上的伤疤好了以后,也算天缘巧合吧,脑袋上就有三横,斜着摔了一竖,有一个黑的刺青,(就)把他这个‘王’字刺到额头上去了。”

 

高延赛还讲述了另一个战俘家庭的悲剧:“我在采访的中间,我到四川,采访到一个姓李的战俘。他一个女儿,他的唯一的女儿,长到十六岁。当他女儿慢慢懂事,知道她爸也是属于坏人这个分类以后,老是被同学奚落她,说你父亲是什么什么样的人。这女儿成天也是以泪洗面。到了十六岁的时候,这个女儿就想,没有前途,看不到任何前景,晚上趁着家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他们家有一个水塘,她就一头扎进去,跳进去死掉了。当他们家人、她的父亲发现女儿跳塘以后,找了一晚上没找着,第二天早上心里面是极端的痛苦。他爸流着泪说,我这一辈子对的起国家,我也对得起我曾经参战的部队,我也对得起我的家人包括亲戚朋友,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还因为我的问题跳门前的池塘死了。他心里就是特别难受。没有过多久,她的父亲有一天晚上也跳到(池塘)里去了。”(高延赛提供给李肃节目的采访资料)

 

1966年8月24日,又红又专的老舍忍受不了肉体的虐待和人格的侮辱投了太平湖,被虎扑称为“湖人队名宿”。据《收穫》1985年第四期p220,其子舒乙称:“由父亲开始,短短的一个星期之内,它[太平湖]竟成为殉难者的胜地,有成十上百的人在这里投湖。”可见投死水(池塘、小湖泊)是一种解脱方式,容易被发现还不连累家人。综上,从其他被迫害者的经历而推测,刘师秀之死是他杀而非自杀,投活水只是为了毁尸灭迹,“加盟湖人队”只是迫害者欲盖弥彰的表象;当然我没有直接证据。

 

刘师秀的记录中曾经留下一副雅安简图,图中标出了小学、中学、邮局等他曾经熟悉的地方。连接成都与康定之间的公路在雅安北面隔江而过,但由于青衣江水流很急,当年江上无法建车行桥。1943年,刘文辉以50寿辰的献款兴建青衣江铁索步行桥。青衣江南岸,张家山上有一所当地著名的教会学校 - 私立明德中学,该校由美国人施勉志(Frederick N. Smith,普林斯顿本科,哥伦比亚硕士)来华创建,用于教育和宣教。

 

 

张泽石在《我的朝鲜战争》p172曾怀念道:“到了雅安,站在摇摇晃晃的铁索桥上看水流湍急的青衣江真好玩;… 我的山青水秀、人杰地灵的故乡,你曾在我梦魂中出现过多少次,现在我多么怀念你!雅安张家山上的私立明德中学的校舍真美...那个教我英语的美国老师大概没想到他的学生以后会跟他的国家打仗,并且用他教的英语去斗争。” 2013年张泽石又评价:“我求学的初中、高中都是美国来华兴办的学校;我读的清华大学也是由美国退还庚子赔款兴办的。我应该感恩于我的母校,感恩于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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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幸蒙允刊发吾友宋阿毛志愿军归国战俘研究专文,什么叫所述有据?介就是。比起那些捏造吴成德言论的大V宏论,你们就偷着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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