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为什么必须是分权制衡的民主制度
政治说过了说经济。 现代经济学的创始人是亚当史密斯 (Adam Smith) 。民以食为天,经济活动,是人类最根本的社会活动。然而旧文化,有宗教道德伦理诗词歌赋,数学物理天文,五花八门的学问,就是没有经济学。在旧文明的社会体制中,现行的生产和分配制度,不容置疑,不许讨论。
亚当史密斯生活在英国走向工业革命的年代.。他的《国富论》 (Wealth of Nations),1776年出版,比瓦特 (Watt) 发明蒸汽机早一年。在这本书里,他解释说当时英国的社会财富,急剧增加,是因为新兴的小工场,将许多以前看起来简单,但是需要一定技巧的制造工艺,分解成了一系列不需要任何技巧的简单重复的工序,极大地提高了劳动生产的效率。 这就是他的劳动分解理论。《国富论》第一节,他拿造铁钉子这个事做例子。一个小工场,将造铁钉子这样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分解成了有十八道工序的流程,将工效提高了四千倍。劳动分解,是机器取代人力的前奏。
在这本书中,他也解释了为什么在没有宏观指导的情况下,越来越多的新的生产手段,天衣无缝般地融入了现有的社会生产之中。他的解释,是一个社会,需要什么样的东西,需要多少,不需要统筹计划。东西做出来,是要拿出去卖的。物以稀为贵。 一样东西,要的人多,价格就贵,就能赚到,大家就都来造;但是造的人一多,这一样东西就便宜卖不动。赚不到了,大家就会少做。新的生产手段,新的消费品,什么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不那么好,拿到市场上去卖,卖得出去,能赚到钱的东西,是好东西,是社会需要的东西。大道至简,社会生产不需要人为的协调指挥,需要的,是一个有秩序的自由买卖的市场。自由市场的供需平衡,像一只无形的手 (Invisible Hand), 无时无刻不在调整商品的价格,并通过对价格的调整,规范每一种商品的产量。
所以资本主义经济,是市场经济。市场是买卖的场所。哪里有买卖交易,哪里就是市场。做买卖当然要讲规矩。自由市场的规矩,第一,尊重财产的所有权,你的是你的,他的是他的,不许偷不许抢;第二,买卖自愿,不能强买强卖。
不过人一碰到钱,本能的反应,不是守规矩,而是巧取豪夺,坑蒙拐骗一齐上。秩序井然的市场,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需要政府公权力来维护。商品市场上,要让做买卖的生意人不偷不抢守规矩,必须有人拿刀看着管着。
不幸这些拿着刀的人,更得有人看着管着,不然的话,他们指定了会来抢大家。政府公权力,手里拿着刀,看别人在商品市场上发财,不可能不眼红。想让他们不介入不干扰商品市场的独立运作,不可能,加税算是客气有礼貌。这个问题,从根本上,还是旧文明的社会体制下的腐败问题。旧文明金字塔型的社会组织,权比钱大,政治体系凌驾于经济体系之上,根本不可能有真正自主独立的商品市场。
这就是为什么,现代社会必须放弃旧文明的金字塔,引进自由民主的政治制度。没有民主的政治制度,就不可能有自主独立的商品市场;没有自主独立的商品市场,社会经济就不会有自主原创的发展。 现代社会,将政治体系和经济体系,做明确的切割分离,让两者泾渭分明,平行独立,用人字形的架构,互为依靠,相互支撑,政治体系不再凌驾于经济体系之上。
没有制衡的公权力,是腐败的同义词,是独立自主的商品市场最可怕的敌人。现代民主制度的出发点,是假设手握公权力的每个人,如果没人约束没人看管,都会本能地滥用职权,以权谋私。现代民主制度的设置,以阻止公权力被滥用为目标,通过分权制衡,媒体监督,直接选举,铲除当权者滥用权力贪污腐败的土壤。
政治体系中,做官掌权的,有没有有情怀,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好人? 现代社会的假设,是这样的人不存在。手握公权力的人们,包括华盛顿林肯,整天被看着防着,兴许真能有些为民服务的情怀,能做不少好事,但如果不被看着不被防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就都会变成坏蛋。
余下来我们讲旧文明社会的腐败和治理。中国两千年集权专制的社会制度,经济腐败权力腐败,一直是无药可治的顽疾。中国有句俗话,叫破家的知县。在集权专制的架构中,知县是芝麻官,但他们掌握的权力,足以让其治下的子民家破人亡。握有这样的权威的人们,会本能地以权谋私。结果就是官府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腐败有没有人管?当然有。但理论上有人管,和真有人管,还要管得让大家都不贪腐,不是难做,而是根本没法做。集权的社会体制中,对各级官吏的管控监督,不但有系统,有时甚至是极端严苛。对贪腐官员的惩治,动不动就是杀头抄家。清朝科场舞弊三大案,主考的一品大员,全体考官,不是斩首,就是绞刑。所有的涉案人员抄家充军流放宁古塔,妻子儿女入官为奴。
如何建立有效的监控制度,约束各层官吏,整治腐败,事实上是中国历代最高统治者着力最多,但始终也无法解决的难题。 究其根本,是因为第一,规章制度再完备,要靠人一层一层去执行,这些执行的人,行为本能也是贪赃妄法;第二,反腐败往往和权斗搅在一起,比如明朝的蓝玉案,清朝的和珅案,现在的习近平反腐,到底是反腐败,还是拿反腐败做借口清除异己,说不清楚;第三,没有约束的公权力,是腐败的同义词,绝对的权力,是绝对的腐败,拥有最高统治权力的皇帝,本身就是腐败的化身。集权专制的社会制度,是腐败的温床。
现代社会分权制衡,直接选举的民主制度,是治理权力腐败唯一有效的途径。今天的民主自由的西方社会,经济腐败权力腐败,不是没有,但有也是个例,成不了系统,更成不了气候。
当然民主制度,不可能包治百病,特别是用在经济文化相对落后的地方,印度南美非洲,对当地的经济发展,文化进步,腐败治理,往往是事倍功半,没有大用。 最近的突出的例子,是美国人刻舟求剑,在阿富汗搞民主,结果是一地鸡毛,大败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