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上的一路都在回想着与王泰之的这几天相处。下了火车,白雨菲还低着头抿着嘴,掩饰不住的偷笑。
忽然,不好好看路的白雨菲,头狠狠撞上了电线杆。白雨菲两眼冒金星,停了半分钟才缓过来。
回到宿舍,赵丽丽毕业走了,她的床已经空了。白雨菲叹了口气,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过几天95级新生就该来了。
傍晚,白雨菲想着不能这么快给王泰之写信,决定矜持些。
第二天起床,白雨菲觉得眼前有重影,心想可能是累了,并没有在意。过了两天,重影似乎加重,白雨菲想着等学校医务室开了之后要去看医生。
直到这天,白雨菲发现右眼看东西时有水状遮挡,有时视野出现弧线闪电,越发感觉不对,决定不等学校医务室开门,直接去了市里的医院。挂号排队等了半天,终于看到医生。
“视网膜脱落,要做手术。”医生检查完之后很确定地说。
白雨菲一惊,不知道意味着什么:“那我要住院吗?”
“当然要,术后还要静养恢复一段时间。”
“啊?我在武汉上大学,这里没有家人。住院手术的话,是不是要我家人来啊?”
“你问问你家人吧。在武汉做手术的话,肯定家里人要来。你也可以回家去做手术,不过一定要快。”
白雨菲还想问些什么,却又想不出来该怎么问,就悻悻然离开了医院。来到医院门口的磁卡电话亭,白雨菲打电话给妈妈说明情况。妈妈一听就急了,确实,做手术、复查、术后恢复这么长时间,妈妈来武汉太不方便了。
好在妈妈很快想出了办法:“这样,你马上就回到庆安来,妈妈带你在庆安做检查、做手术都行。这里熟人多,又可以住在家里,爸爸妈妈可以照顾你。你跟学校说一下,休学一段时间。”
白雨菲想想妈妈的话也对,于是拿着病历到了系办,系里直接办了休学一年。第二天,白雨菲便急急火火地坐上了回庆安的轮船。
到家后,妈妈仔细端详了白雨菲:“没看出什么不一样…”
“妈,视网膜在眼底,外面看不出来。”
妈妈想想不放心,第二天带着白雨菲在厂里医院又去做了检查。但厂里医院的医生也是同样的结论:“视网膜脱落,必须做手术,越快越好。”
“那就赶紧办手续吧。”妈妈急切地说。
“这种显微手术我们厂里医院做不了,得去市里医院做。”
“如果…”妈妈又说,“我是说,如果…不做手术…”
医生急了:“不做手术?那就肯定失明啊。”说着看了白雨菲一眼,“还不到20岁,太年轻了…”
白雨菲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有种不详的预感。在转去市医院的路上,白雨菲默默无语。
第一次住院,穿上病号服白雨菲还觉得挺新鲜,在镜子那里照来照去。这时妈妈拿着一叠化验单过来:“赶紧去做检查!我找了熟人,都安排好了,过两天就手术。”
没等白雨菲对病房熟悉起来,第三天就安排了手术。
手术后的白雨菲,双眼被包扎着。遵医嘱,视网膜脱落术后最重要的就是静养。在视网膜长好前,防止再次脱落。
她能做的只是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几周前,白雨菲还在甜蜜地回忆与太子在北京的时光。而现在,被包扎的双眼让自己沉入黑暗世界,心情也低到谷底。年纪轻轻如果失明,这辈子真的什么都不会有了,事业、家庭、甚至只是正常的生活,更不要说爱情。
一想到爱情,王泰之的脸浮现在眼前。
这时,白雨菲听到隔壁床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她的声音非常好听,白雨菲想象着,她一定是个漂亮女孩。
漫漫长夜,两个女孩聊起天来。
当邻床女孩淡淡地说出她是视网膜母细胞瘤(注:眼癌)患者时,白雨菲惊呆了。女孩很小的时候就确诊,只是家长心疼孩子小,犹豫着不想做手术,只想保守治疗。几年后,癌细胞扩散全眼,左眼已经完全失明。这次终于下定决心摘除病眼,以防癌细胞扩散到右眼和大脑。
花样年华的少女失去一只眼睛,意味着什么。白雨菲双眼包扎着,看不见她,也知道说什么都不能安慰到她。两人的对话便无疾而终。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雨菲隐隐听到邻床女孩的哭泣声。奇怪的是,明明这哭声如此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却似有若无若隐若现,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哦,白雨菲忽然明白了,那一定是女孩躲在被子裹着枕头里哭,怕影响到旁边病床的病友。
多好的女孩,比起她来,自己要幸运很多,没有生命危险,有什么好矫情的。白雨菲长叹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值得庆幸。
邻床女孩的哭泣声断断续续,白雨菲醒醒睡睡。那一夜让白雨菲感悟了世事无常,不能虚度光阴。等养好了,以后一定要好好见识这茫茫世界,体会这漫漫人生。
休学一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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