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英国还是有些寒意的。除了早樱和地水仙,就是茶花开的最盛,花瓣竟然能落一地,不由得引着我去近看。有粉的,红的,白的花,只有很淡的香气。有些可以长得像树一样高,满树的花,很是壮观。拍片查了一下,说是日本茶花。 美国好像不多这种的,美国的茶花开出来更立体一些。这种日本茶花,大大的,扁扁的,单个花没有美国看到的好看,但胜在花多。从伦敦到Land’s End, 一路都有的这种日本茶花, 竟然勾起了我对有关茶花的一段往事的回忆。
大学毕业留校后,就被荣幸地被拉进了一个国家级科研项目。之所以说荣幸,一是作为新人没有选择权只有被选择权,其次是当时一起留校的年轻人就是我进了这个项目。可能是因为当时负债这个项目的老师曾经教过我,可能有点小欣赏我?项目人很多,我被分到一个四人小组,组里三个男性加我。50多的朱老师为组长,40左右由辅导员转搞专业的常老师是教研室的实验员,也是40左右的沈老师是刚刚毕业的研究生。不久,我们四人一起出差调研,目的地是攀枝花。那时交通不像现在这样方便,行程是他们三人定的,我就跟着走。第一站武汉到昆明,再由西昌去攀枝花。回来是由攀枝花到成都,再到重庆乘船沿长江而下。这个路线的设计多少有点假公济私旅游的性质。那个年代旅游的人很少的。没钱没时间。公费出差顺便旅游每天还有出差补贴,美死了。一个大学好友是云南的,从她那里知道了云南茶花著名,过桥米线美味,昆明滇池的景美,等等。
3天2夜的火车到了昆明,(那时真是年轻啊!现在不可想象)住在昆明市委招待所。联系当地的有关单位开了几个上午的会,下午就找好吃的好看的了。先去了滇池。印象中人很少,就是郊外野景。湖比较大,也没有什么震撼。一个破破的大观楼也不像想象中的雄伟。倒是那楼门柱上的长联比较吸引人。没有手机,只能抄在小本本上。每到一处都会买茶花的明信片,几天下来收集了20 来张。沈老师说;你花不少钱买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我赶紧解释云南的茶花如何著名,武汉没有的,我要是能收集全也不枉来一趟等等。沈说:这个茶花有什么了不起,我的家乡多的是。我知道沈是湖南人,但不知道湖南有很多茶花。我对湖南的了解只有长沙和韶山,便问:湖南那里有茶花?沈答:我的家乡满山的茶树,每年都开花的。我不由得哑然失笑:茶花不是茶叶树开的花,是观赏植物。沈说:茶花就是茶树开的花,你城里人搞不清楚。尽搞这些小资产阶级的东西。刚刚大学毕业就进这么大的项目,要好好学习工作。我一听就不高兴了,买几张明信片又没有影响学习工作。但我还是试图给他 “科普”,拿着明信片给他看,说:茶花不是茶树花,你看他们有不同的颜色,大小。茶树的花都是白的,而且都是小小的。沈说:颜色可以加上去的,照片可以放大的。他那么自信地说着,眼神是轻蔑的,指责着我大惊小怪,见识肤浅。本来还想卖弄一下茶花女的故事,又怕被从”小资“ 升级到”大资“,我只有无语了。其他两位都盯着手上的笔记本,仿佛没有听到我和沈的对话。我想他们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意得罪人。我对这三人都失望了,除了工作再不想和他们废话,
这件事我印象太深了,常常会想起来。怎么会有这么理直气壮的无知?怎么就有人能耳闻目睹颠倒黑白的事而不言语?和这三个无趣无知没有正义感的老男人出差在外20多天,太痛苦了。好在一路都是新鲜事,一路都有碰到有趣的人。收集科研资料的同时,也收集了不少美好的记忆。后来这个项目得了国家科技二等奖,我虽然离开了,也还是得到一个有方毅签名的红本本,是同学寄到美国的。
不知道茶花名字的来历,应该也不是从Camellia 翻译过来的。但是茶花不是茶树开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