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漫评《绝命毒师》 之4）死灭凄美， 坠落无声 —— 谈老白与珍妮之死

死灭凄美， 坠落无声   —— 谈老白与珍妮之死    

（  漫评《绝命毒师》 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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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此文时土耳其和叙利亚正发生着超强的地震， 多少亲友多少家庭于一瞬间长别。有限的人类， 无法参透灾祸和命运， 却要一次次品味那惨烈凄绝。 慈爱的上帝啊， 愿这些灵魂安息在你永恒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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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良的道德力量不就应该闪耀在恶劣的困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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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拉底说过： 在死亡的门前，让人苦痛和思量的不是生命的空虚，而是生命的分量和死亡的品质。

珍妮的死是看《绝命毒师》绝不能绕过的一笔， 她的死是那样凄美， 又是那么无谓， 最能触动我们心底的眼泪。

珍妮在剧中出场不多，但却是编剧导演刻画最着力的一个人物，说得上是着墨精致笔笔有力，如璀璨流星闪烁长空，充满隐喻充满象征，令人唏嘘令人痛憾令人流连。

美丽的珍妮出现在小粉的生活中，有着编导超现实的用意。因为我们知道， 冰毒一旦开始打开你大脑中快乐的闸门，除了溶解你的牙齿，浪费你的肉体，剥夺你的皮肤的光泽和弹性（所以你看起来老了几十年），更会使你陷入一种黑色的抑郁。而剧中的珍妮，是颜值最高的那一位，一点没有烟容，美丽苗条而又不失丰腴明媚，且有与小粉相似的经历和艺术爱好与天份，小粉何幸能与她有如完美的邂逅呢?!

当然这在理论上是完全可以真实而自然的。难怪小粉会那么爱珍妮， 在她死后很长时间要靠听她的电话语音来麻醉自己的心碎，—— 虽然那样做每次都是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但谁在自己的人生中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呢？！有时候只有在剧痛中， 才知道自己还值得活着！

珍妮的存在是编导对全剧主题的隐喻和象征，它通过珍妮之口说出: "在浩瀚宇宙中随波逐流，不如追寻你心之所向。"而珍妮本是她丰富的精神世界的天使，却因为受困于尘世的肉体之欲而失去自由，以至生命。——  毒欲是何等可怕的恶魔啊!

在老白眼里，珍妮当然不是无辜的旁观者，因为是她说服了小粉去尝试海洛因，而且她还教唆小粉勒索老白。所以老白觉得自己有理由旁观她被自己的呕吐物活活呛死。

然而，这对老白却确实是一个严酷的时刻，我想，不仅是我，而且还一定包括绝大多数的观众，乃至编剧自己都会为这个剧情激起巨大的愤怒。无论你从哪个角度看，这一事件的残酷性都是不可否认的。

谋杀那些一旦有了机会一定会杀你的人是一回事，亲眼看着一个对你不构成人身威胁的人无助地死去是另一回事，更何况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孩还是你视为家人的朋友的至爱呢!

一个不容忽视的细节：是老白为唤醒小粉的推移动作让珍妮从安全的侧卧变成了危险的仰卧，老白就是那个直接杀人者，虽然他并非有意。但他的举手之劳就能挽救对方生命!

所以， 人们不能不因为这个事件重新审视老白这个突然变得陌生了的家伙， 而不难结论， 这个事件就是足以让人们确认老白骨子里特有的极端自私和残忍本色的标志。他渴望控制一切的极端自我的冲动，可以轻易并决定性地吞噬他的良知。老白的不幸在于，他生命中出现了这种冲动的持续激发点，于是他无声而持续的人性坠落也就成为必然，直至完成他邪恶的最终人格。

做为善于用隐喻手法宣示主题和动机的大师，编导在珍妮死后用整整一集拍老白如何疯狂地追打一只苍蝇，为此他甚至于从高处失足掉落，差一点摔死自己，这神来的一笔，无言的让观众们见识了老白走火入魔的控制欲，已达不可救药的痴迷。

这才是真正的老白，以后发生的更多惨烈而致命的结果，一次次证明了这一点。而老白的这种生命本色，既帮助他躲过一次次劫数，也最终让他失去了一切亲情，并葬送了他自己的生命。

许多人其实看透了这一点。毒枭古斯是冰毒世界的大头领，不仅对自己的“事业”有着禅宗般的专注， 而且识人本事堪称绝伦超逸。所以他很快就放过并最终喜欢上了小粉，比如在毒枭内讧绝杀那一集里， 古斯专门为小粉预备了同型血救急， 这个待遇连迈克都享受不上。—— 而独独对老白充满恐惧， 一定要致他于死地，因为他明白 老白 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性与他了无差别。

古斯是被炸飞了半个脑袋还要整理一下领带的人， 比老白还冷静。两人火拼的胜负几率是半斤八两，  老白最终胜出，不过是侥幸。 —— 这种毒枭的灭亡都是在他们大意的时候，  老白如果是古斯，也会失手在另一个老白手里，因为一个人再谨慎， 也都不免偶然的粗心， 这是人性绝不可纠正和避免的弱点。而这个弱点发生在毒枭身上，确实真的不赖！

迈克是另一个看透了老白为人的人。 所以老白联手迈克谋杀古斯， 遭到的是迈克的重拳。 迈克在被老白射杀后，听着老白手毛脚乱的道歉， 说出的最后一句话更为尖刻：“闭上你的臭嘴， 让我平静的死去”， 然后他注视着那条泛起美丽阳光的小河平静死去， —— 人生惨烈的血火已经让他受够了。

珍妮之死的剧情里还有值得一提的精彩而沉重的一笔:  珍妮的父亲唐纳德。 闻知珍妮死讯、目睹珍妮遗体被处理的他，自始至终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但那种父亲失去爱女和生命中一切的悲伤绝望和幻灭感，却让他表现得淋漓尽致，令人动容不忍直视他的眼神。因为神情恍惚，他空中交通管制员的工作出现严重失职，导致两架飞机在半空中坠毁近200名乘客遇难的巨大空劫。

而这一切的罪魁无疑还是老白。 人性的邪恶行径，无论多么小，都会产生涟漪效应，其恶果有时甚至可以残酷到令你无法预测。

 也许你会说，老白所作的一切杀戮都有他的无奈，他所处的环境实在太恶劣了。不错，珍妮确实曾加重过他的困境，但善良的道德力量不就应该闪耀在恶劣的困境吗?!换句话说，只有困顿恶劣的际遇才能识别真善和伪君子，因为善恶的本质说到底取决于你自己的抉择。

《绝命毒师》是惨烈的悲剧， 差不多每季都让我们目睹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暴力和死亡，那些 残酷的殴打、残忍的割喉剁头、各种爆炸、大量枪击和谋杀、以及迷失在其中的那些曾经平凡而正直的人性， 令人在领略了邪恶世界的强大和可怕的同时心生强烈的厌恶和警惕。

忘记哪位智者说过，如果你不痛恨纳粹，你很可能就是一个纳粹。而不能识别恶者，则是人生可悲的愚蠢。

 

注： 图片取自网络

[江天云月]

回复 'Ping_萍萍2018' 的评论 : 汉克之死让我难受得好几天不想继续看剧，正如您说的真实意难平啊！老白后来是很邪恶的， 当然 现实社会之弊 逼迫着这样一个曾经聪明绝顶而又正直的人变成这个样子， 确实令人遗憾和痛惜。 许多美剧都不吝对社会积弊的批判， 这对于美国社会和公众来说真是好事！

[江天云月]

回复 '新林院' 的评论 : 这个故事中美好的人性非常感人。 非常感谢您让我们知道这段佳话。

[Ping_萍萍2018]

我也看了此剧。我最大的感觉是心疼极了剧中的2个男人。第一位的是妹夫汉克。那么个正直，疾恶如仇，勇敢无畏的缉毒警官，竟死的那么惨绝，真叫人意难平。
第2个就是怀特。他本是温文尔雅的化学老师，克勤克俭地生活着。然而一场肺癌使他堕落成毒枭，我心疼他没钱没医疗保险治病，当然也很奇怪为什么一个正规的化学老师会看病无保障。他禅尽心血赚钱，但自己没有享受一分钱。最后面色黧黑晦暗，众叛亲离，走投无路。是他自己的错，也是现实社会所逼。

[新林院]

Jane 死那一幕，不但让我看得伤心难过，甚至给演老白的 Bryan Cranston 留下巨大的心理创伤。
Bryan Cranston 演那一幕的时候，眼前的 Jane 突然恍惚变成他女儿的样子。他坚持演完以后，痛哭起来，多亏旁边的演员加朋友安慰他。多年后他回顾起这一幕，嗓音还是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