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血丝缠身
2025年4月7日,纽约曼哈顿中城,林浩然的高层公寓里,窗帘半掩,街灯的光透过缝隙,像一把斜插的刀,劈开黑暗的客厅。他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摆着一瓶喝了一半的威士忌,旁边散落着几片碎玻璃——那是昨夜摔碎的酒杯留下的残骸。他的手指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纸条上用黑色签字笔潦草写着:“小心你的影子。”
林浩然盯着那行字,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纸边已被汗水浸湿。他不知道这纸条从哪儿来——今早醒来时,它就塞在门缝里,像一只无声的虫子爬进了他的生活。那字体歪斜,像被风吹乱的蛛丝,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寒意。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甩掉昨夜那张窗上浮现的脸,可那双星辰般的眼睛,像钉子一样嵌进了他的脑海。
门铃响了,急促而刺耳,像一把锤子砸在紧绷的神经上。他猛地抬头,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吼:“谁?”没人回答,只有门外走廊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轻得像猫爪踩在棉花上。他站起身,抓起茶几下的手枪,枪柄冰凉,贴着掌心的汗微微打滑。他蹑手蹑脚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门外站着周雨晴。
她穿着一件薄薄的灰色毛衣,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显然刚从雨里跑来。她的手揪着背包带,指尖微微颤抖,眼圈红得像涂了一层胭脂。林浩然松了口气,把枪塞回腰间,拉开门,低声说:“这么晚了,你来干嘛?”
周雨晴没说话,只是低头挤进门,肩膀擦过他的胸膛,带起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她走到沙发前,停下来,转身盯着他,眼里闪着一种他看不懂的光——像是恐惧,又像是愤怒。“林浩然,你是不是在骗我?”她的声音细得像针,却尖得能刺破空气。
“骗你?”林浩然皱眉,关上门,走过去站在她面前。他比她高出一个头,影子罩住她,像一只巨兽压着小鸟。他故意放软语气,伸手想摸她的脸,“雨晴,别胡思乱想,我说过会给你惊喜……”
“惊喜?”周雨晴猛地拍开他的手,声音陡然拔高,“别碰我!我今天去银行查了,你让我签的那份合同——什么股东?我根本没拿到一分钱,反而背了一堆债务!林浩然,你把我当什么了?”
林浩然愣住,手悬在半空,掌心还残留着她拍打的刺痛。他眯起眼,盯着她那张涨红的脸,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否认?哄骗?还是直接翻脸?最终,他选择了笑,低沉而阴冷,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风。“雨晴,你太天真了。这世界就是这样,聪明人拿,笨人给。你以为我给你钱,是让你白拿的?”
周雨晴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毛衣的领口。她咬着牙,声音颤抖:“我真后悔认识你。你就是个魔鬼。”说完,她转身要走,可刚迈出一步,林浩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把她摔回沙发上。
“走?”他俯下身,脸凑到她面前,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呼吸里带着酒气,“你走得了吗?你签了字,就是我的人。想跑,除非你有本事让我放手。”他的手顺着她手腕往上滑,指甲抠进她的皮肤,留下一道红痕。
周雨晴挣扎着想推开他,可力气太小,像只被困住的兔子。她喘着气,眼神从愤怒变成恐惧,突然低声说:“有人在跟踪我……我来的路上,看到一个穿道袍的人,一直盯着我。”
林浩然动作一僵,脑子里轰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那张窗上的脸,那双星辰般的眼睛,又跳了出来。他松开手,直起身,声音低得像从地底传来:“你说什么?道袍?”
“对……”周雨晴缩在沙发角,抱着膝盖,眼泪混着鼻涕淌下来,“他没说话,就站在街角,眼睛……像要吃了我。”
就在这时,公寓的灯光闪烁了一下,随即全灭,房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窗外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响,像什么东西撞上了大楼的外墙。林浩然猛地拔出手枪,转身冲到窗前,拉开窗帘——街灯下的雨幕里,一个灰色的身影站在路边,头微微仰起,正对着他的窗户。那双眼睛,又出现了。
“操!”林浩然低吼,手指扣在扳机上,可还没来得及瞄准,那身影一闪,消失在雨中。他喘着粗气,转身看向周雨晴,她已经吓得缩成一团,嘴里喃喃着:“是他……是他……”
与此同时,布鲁克林,张玄站在公寓屋顶,雨水顺着他的道袍淌下来,打湿了脚边的青苔。他手里拿着一串木珠,每颗珠子上刻着细小的符文,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夜风吹过,木珠微微颤动,像在回应某种无形的力量。
他闭上眼,意识沉入一片星海,耳边响起师父当年的教诲:“人心若浊,则气如墨。墨重,则劫生。”他今夜跟踪周雨晴,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林浩然。他用修道之力,感知到林浩然的气场已彻底染黑,像一团翻滚的墨云,随时会炸开。
张玄睁开眼,手掌一翻,木珠突然散开,悬浮在他身周,像一圈小小的星环。他低语:“天机已乱,血丝缠身。”他抬起头,目光穿过雨幕,锁定林浩然的公寓。那一刻,他的瞳孔深处闪过一抹金光,像一道雷霆划破夜空。
公寓里,林浩然抓起电话,拨通了马三元的号码。铃声响了三下,对方接起,声音沙哑:“喂,林行长,这么晚有啥事?”
“老马,有人盯上我了。”林浩然压低声音,语气急促,“一个穿道袍的家伙,你帮我查查,到底是谁!”
马三元沉默了几秒,笑了一声:“道袍?林行长,你是不是喝多了?这年头谁还穿那玩意儿?”
“少废话!”林浩然吼道,“查不到你就等着瞧!”他挂了电话,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枪。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尖利的啸叫,像指甲刮过玻璃,刺得他头皮发麻。他猛地回头,窗上映出一张脸——不是张玄,而是周雨晴的脸,扭曲而狰狞,眼里流着血泪。
“啊!”林浩然大叫一声,枪口对准窗户,连开三枪。玻璃炸裂,碎片飞溅,周雨晴尖叫着扑到地上。可当他再看时,窗外什么也没有,只有雨水顺着破洞灌进来,淌了一地。
黑暗中,张玄站在屋顶,木珠缓缓落回他手中。他低声说:“你的劫,已到。”雨越下越大,像要把整个城市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