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双面裂痕
2025年4月5日,纽约布鲁克林大桥下,夜雾浓得像一块湿透的灰布,裹住河面和远处曼哈顿的灯火。林浩然站在一辆黑色奔驰S级轿车的阴影里,车窗半开,露出一张苍白的脸——CIA联络人杰克·哈珀。他的鼻梁高得像刀锋,眼窝深陷,嘴角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烟纸已被他咬得皱巴巴。
“你迟到了,林。”哈珀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耐烦。他从车窗递出一只牛皮纸信封,边缘被雨水浸得发软,“这是你要的——华盛顿下周对中国银行的制裁名单。别说我没提醒你,这玩意儿烫手。”
林浩然接过信封,指尖触到湿冷的纸面时微微一颤。他没急着打开,而是抬起头,目光穿过雾气,盯着哈珀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雾气在他俩之间游走,像一条无形的蛇,缠绕着这场交易的每一寸空气。他感到喉咙发紧,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某种说不清的预感——像一只手从背后掐住了他的脖子。
“烫手?”林浩然扯出一抹冷笑,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打磨生锈的铁,“我玩的火,比你想象的大。”他顿了顿,从大衣口袋掏出一个银色U盘,拇指在上面摩挲了一下,才递过去,“这是回报——中国央行下个月的货币政策调整,连你们美联储都没嗅到风。”
哈珀接过U盘,手指抖了一下,像是被烫到。他眯起眼,盯着林浩然,像在看一只即将失控的野兽。“你真是个疯子,林。你知不知道,这东西一旦泄露,你我都得完蛋?”
“完蛋?”林浩然低笑了一声,笑声在雾中散开,像碎玻璃划过耳膜,“我要是怕完蛋,早就在银行里当一辈子账房先生了。”他转过身,背对哈珀,双手插进大衣口袋,指甲抠进掌心,留下几道红痕。他没说出口的是,这几天,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不是肉眼能见的影子,而是某种更深的东西,像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弄他的命运。
哈珀没再说话,只是发动引擎,车灯在雾中划出两道模糊的光柱,转瞬消失。林浩然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下来,打在皮鞋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低头看了眼信封,撕开一角,里面是一张打印纸,列着五家中国银行的名字,旁边用红笔标注了“一级制裁”四个字。他嘴角抽了抽,把纸揉成一团塞回口袋,转身走向桥下的步行道。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雾气散开了一瞬,露出桥墩下一抹灰色的身影。林浩然瞳孔猛缩,脚步顿住。那身影瘦削,披着一件破旧的道袍,背对着他,像是融进了夜色。他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可那身影突然转过身,一双眼睛亮得像两盏灯,直直刺进他的胸口。
“谁在那儿?”林浩然喝道,声音在河面上回荡,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他伸手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袖珍手枪——他从不离身的小玩意儿。可还没等他拔出来,那身影一闪,消失在雾中,像从未存在过。
林浩然喘了口气,额头渗出一层冷汗。他低骂一声:“妈的,见鬼了。”可他心里清楚,这不是幻觉。那双眼睛,他忘不掉,像星光,像刀锋,像某种他无法理解的东西在审判他。
与此同时,布鲁克林一间破旧公寓里,张玄站在窗前,手里握着那枚铜钱,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乾”字。窗外,夜风卷着细雨,拍打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他的脸瘦得像一张风干的纸,眼窝深陷,唯独那双眼睛,亮得像夜空中最冷的星。房间里,油灯的光晕映着他身后的墙,墙上挂着一幅手绘的太极图,墨迹斑驳,像在诉说岁月的秘密。
他刚才站在桥下,不是为了吓唬林浩然,而是为了验证一件事。他闭上眼,意识沉入一片混沌,耳边响起师父的声音:“天枢动,则劫起。人心乱,则道现。”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体内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沿着脊椎冲向头顶,又缓缓散开,像一朵无形的花在黑暗中绽放。
张玄睁开眼,手掌摊开,铜钱凭空悬浮了一瞬,才轻轻落下。他低语:“他的气,已裂。”他知道,林浩然的双面游戏已到临界点,那张精心编织的网,开始出现裂痕。而他今夜的出现,是第一次出手——不是攻击,而是警告。
他走到桌前,拿起一台老旧的收音机,调到一个加密频率。里面传出一阵杂音,随后是一个低沉的女声:“目标行动确认,华盛顿已授权,三日内执行。”张玄皱眉,这不是CIA的风格,太急,太乱。他迅速打开笔记本电脑,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跳出一串代码,追踪到信号源——不是华盛顿,而是上海。
“中国?”张玄瞳孔微缩,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立刻切换到另一个程序,调出林浩然近期的通话记录。屏幕上,一串号码跳了出来,标注着“未知联系人”,通话时间是昨晚,地点在曼哈顿下城。他点开音频,里面传来林浩然的声音:“东西我已经给了,接下来看你们的了。”对方是个男声,带着浓重的上海口音:“放心,林行长,上面很满意。不过,你得小心,美国人已经嗅到味了。”
张玄关掉音频,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他明白了,林浩然不只在跟CIA交易,他还在暗中向中国高层输送情报。这张网,比他想象的更深,更危险。而那股不安,来自他刚才在桥下看到的——林浩然的气场里,夹杂着一丝黑红色的死气。
夜深了,林浩然回到自己在上东区的公寓。他推开门,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街灯的光斜斜洒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他脱下大衣,扔在沙发上,走到吧台前倒了杯威士忌。酒液在杯中晃荡,像他的心,平静不下来。
他端着杯子走到窗前,凝视夜色,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凉意。他猛地转身,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可就在这时,窗玻璃上映出一张脸——瘦削、苍白,眼如星辰。那张脸一闪而逝,像被风吹散的烟。林浩然手一抖,酒杯摔在地上,碎成一地晶莹的渣。
“谁?!”他吼道,声音在空荡的公寓里回响。可回答他的,只有窗外呼啸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