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試探 （ 7 ）
“ 露西，真沒有想到你能叁加今晚的活動，太高興啦，
歡迎你的光臨！”
露西正在接佳士得全球總裁，史蒂文，專門從歐洲掛給
她的電話，佳士得亞洲區總裁法國人龐智峰，和中國區新任
未滿半年的主席，重慶女孩楊媛草一起圍在露西身旁。
“ 是的，史蒂文，我也沒有想到會提前離開通州，叁加
你的推介會！”
她們三位，恰好站在正在進行的來賓酒會的中心位置
上，露西家族與佳士得公司的關係非同一般，合作歷史悠久
到，可追溯至佳士得的初創時期，如今是股東之一。她本人
常年組織全球性文化交流項目，是各類拍賣會，推介會的叁
與者和重要佳賓。
但，這次提前解除隔離，出席酒會，對佳士得高層是
一個意外驚喜，5月在香港的春季拍賣，就有露西家族在背後
捐出的珍品。因而，在京的兩位高管和人在法國的史蒂文都
對她的到場很重視，盡量突出露西的地位。
所以，公開身份是北京使館文化叁贊的，哈利，剛剛進
入酒會大廳，便一眼注意到了在中心位置的，兩位各自一身
亮麗晚裝的東方美女。依情報顯示，光彩照人的兩個美女
中，那個更加年輕性感的，就是自己的聯係特工，斑鳩。哈
利注意到，掛斷手機電話後，露西僅憑直覺，便貌示隨意般
地向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知道對方已經辨認出自己。
他同以往一樣，依照公開的文化叁贊身份，跑來這種文
化活動場合露露臉，品品酒，嚐試中國大飯店法式佐酒小菜
的味道，與出席酒會的其它名為文化叁贊，實為間諜的各國
同行們，相互問候，開玩笑聊幾句天。
但，今天不是走過場，他一直在聽隱藏微型耳麥中，傳
來亨特向他做出的反偵查匯報。聽上去，他和倆個隨從的情
況照常，在這種場合沒有什麼人力資源的偵查，露西的安全
監控屬于保護性質，可以判定為去杭州基地開會之前的預防
措施。可是，
“ 哈利，你看到了嗎？斑鳩左側那一幫北大來和她開會
的，有個戴了假發的年輕人，他的面部識別特徵和北大原定
會議人員不符！”
這是亨特利用網絡技術駭進了，大飯店的監控係統進行
人面識別，經與學校檔案係統圖像對比後，發現即將在稍後
和斑鳩會面的幾人中的異常。
圖像出現在哈利的眼鏡右上側，那是在離露西三人幾米
遠的地方，露西的女助理正和兩男一女來賓寒暄應酬，嗯，
其中一名體態健碩的男子，哈利，改回用肉眼認真地觀查一
會，認定此人確為喬妝改扮過的事實。
“ 什麼來頭，是‘ 專家 ’安排的局嗎？”
哈利覺得奇怪，‘ 專家 ’還在做測試的話，但又很不專
業，只有兩天就去基地，開會的期間機會不是更多，他暗自
想到。
“ 哈利，沒有查到偽裝者的身份！國安和軍情，包括保
利係統內都查不到 ，怎麼辦，你決定！”
這一次耳麥里傳來的，是里奇的聲音。手機在口袋中震
動，哈利知道到了選擇行動方案的時候，他拿出手機做看短
信的姿態，然後，用手指直接按下B鍵，但緊接著沒有停頓
地，又在鍵盤上虛按一會兒，湊夠了一句英語短語的動作之
後，才滑斷手機放回口袋。
“ 露西，能在北京再見到你，真是太開心了！”
“ 先要祝賀你哦，楊姐，我早知道這位置會是你的！”
去年下半年，在楊媛草跨界接任佳士得中國區主席的過
程中，露西和她的家族是持開放態度的，盡管楊的丈夫--黎
瑞剛背後所代表的政治派別，在當下中國局勢中相當敏感，
因爲他通常被認定是江曾上海幫的文化代言人
露西還記得當時的情景，那是在意大利的家族老宅中，
爺爺，當代家族的掌門人剛剛和在法國的佳士得老板佛朗索
瓦，通過電話後走到臨海的前露台來，向家族主要成員交代
中國區新任主席的人選，大陸女孩，楊媛草。
老爺子，接過一杯露西爲他斟好的紅葡萄酒，沒有喝，
卻從實木桌上白瓷盤中選出兩顆色澤晶瑩的綠葡萄，慢慢地
放入嘴裡，又慢慢地品味著，望向下面的港灣，任海風吹亂
些許垂肩的白髮。
“ 這個女孩子的真正背景，要去好好查一查！”
爺爺的目光收回到眼前，輕輕的說，然後，特意囑托般
地看了看露西。露西的叔叔，重點負責大中國片區的托尼，
張嘴正要問話，被老爺子的手勢所制止。
“ 出身草根，沒錯，英國留學靠自己打拼，天賦，還有
機會，嗯，都沒有錯，托尼！可是，黎瑞剛何許人也啊，他
手中掌握著上萬億上海大佬們的資產，豈敢不經江曾首肯就
引一名紅粉海歸入室，現在又安排她加入拍賣行？”
托尼了解，黎對太太應聘佳士得是很支持的，但沒有想
到此事背後會深到牽扯上上海兩大家族的當家人，露西卻聽
懂了爺爺真正要查的是什麼背景。
“ 佛朗索瓦明白的很啊，他想要的就是這根連線，” 說
到這裡，老人面容浮現出一絲古怪的笑容。“ 我當然表示同
意，不過，你們要準備些預案，防止生意做得過熱！”
“ 那我們就把原訂3月在上海的秘本，撤到香港的五月
拍賣，還是匿名入目錄，老爺子，您看這樣行嗎？”
托尼提議，老爺子點點頭，舉杯輕輕喝了一口紅葡萄
酒。
“ 爺爺，卦象顯示，秘本已有了歸主，而且，不會在拍
賣會中出現！”
露西坐在桌子的側面，柔聲地提醒爺爺，她是三天前
特意被爺爺從英國召回老宅，趁天象變化之前焚香，沐浴，
辟谷，進入老宅秘室之內鼎禮起卦。
爺爺側過臉來，笑看著露西又轉向家族眾人，表情變
得肅穆深沉，緩緩地問到。
“ 還記得祖訓嗎？
在場所有家族成員，紛紛向老人家頷首，都知道家族
非常重大的時刻來臨了。
“ 謝謝，謝謝你和家族的支持，原準備隔離後，和老
黎一起請你吃飯，他一直希望有機會當面向你請教！”
“ 噢，黎老板在北京嗎？”
“ 沒有，他在上海，後天去杭州和芒果台開幾天會，我
抽空也會趕過去。”
楊媛草比露西大十幾歲，倆人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露
西按華人習慣叫她，姐姐。露西正要說什麼，突然用眼睛余
光看見，哈利在倆個隨從陪同下，離開了酒會大聽，來不及
細想發生了什麼意外，她接著回答楊。
“ 這麼巧，我後天晚上也要飛杭州，去叁加一個易經
研討會！”
“那太好了，露西，這樣我們可不可以，在杭州一塊見
面？”
聽到露西是去杭州叁加易經方面的會，楊媛草忍不住喜
形于色，說話也改成用中文，旁邊的法國人龐智峰見狀很知
趣的，提出替兩位女仕再去端些香檳，離開談話的圈子。
“ 我想沒什麼問題，到了杭州我們定時間吧。”
“ 露西，我們家老黎對易經也是著迷的很，到時候請小
妹不吝賜教啊，我這里再次感謝了 ”
看著眼前楊媛草興奮的樣子，露西又想起在老宅前露台
的情景，尤其是爺爺難得提到了祖訓。
這個家族，用金澄的話講，老的都掉渣了，足以淹滅在
中華民族的歷史煙雲里。說到太子黨，她們家才是真正的太
子黨，先祖曾追隨劉伯溫反元，明朝建立後，預知朱元璋會
誅殺功臣，先是避險出世，回歸浙江諸暨老家務農，後又尊
劉基臨終囑托，入朝輔佐新太子朱允炆對抗既將北來的叔
叔，和朱隸背後的道衍大和尚。
靖難之役，表面上是一場叔侄之間的皇位之爭，其實，
背後隱藏著是，從宋元以來，中原大地上長久持續的道家法
統和外來佛教兩家劇烈衝突，在地域上又演變為南，北族群
之間的競逐。
露西家史記載，1402年7月13，南京城破之時，為保全
建文帝朱允炆一枝血脈，她的先祖在紫金山麓之巔，和道衍
和尚隔空擊掌，立下了，五百年內不踏入中土的家族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