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的大别墅里,此时热闹的仿似沸腾的油锅一般。
乔嫂和卢姨在厨房里忙得如勤劳的蜜蜂,心里的不满则象锅子上腾腾的热气一样压也压不住。
“你说这些人,谁家大年夜不在自己家里过?非得巴巴地跑这里来凑热闹。你说就我们两个人,要做十几口子的年夜饭,老太太也不再给我们添个人手,可着我们两个扒皮抽筋地使唤。”乔嫂一边吃吃地刮鱼鳞,一边小声地牢骚。
卢姨掀开锅盖,尝了一口,说:“今天这肉怎么这么不容易酥,都两个小时了。”
“诶!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你见过谁家嫁出去的女儿在娘家过三十的?还不是看着娘家有钱有势,紧巴着。”乔嫂又说道。
卢姨看一眼厨房门口,轻声提醒她:“你小点儿声,不就是一年忙这一回吗?快别说了,让人听见多不好。”
乔嫂叹口气,把已经死透的鱼又发泄似地在案板上用力摔打了两下,才开始继续刮鳞。“还有老头的弟弟家,老少三代都跑到人家来过年三十,听都没听过。人家有钱是人家的,难不成多来几趟人家就把家产分给你?那咱俩天天在他们眼前晃,还不是给人家做保姆?”
正说着,就听到孩子的叫声以及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乔嫂停下手里的活儿,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随即说道:“又是封剑喆,不知道又因为什么发脾气呢,惯得像个小皇帝似的。”
卢姨说:“听说封家几代单传,当然宝贝了。”
乔嫂不屑地嗤笑一声,“想宝贝回自己家里去宝贝,跑到人郑家来摆什么谱?郑枫茂才是郑家根红苗正的的正主。结果封剑喆可好,搞得他倒像天王老子。更可笑的是他妈,上次那小子把我刚洗好的衣服故意弄脏,我说了他两句,结果那郑琪琪竟然摆起主人的谱,把我说了一顿,说什么脏了再洗,有什么好啰嗦的。你听听这叫什么话?”
卢姨宽厚地笑了笑,说道:“别跟小孩子计较了,咱就把自己的活干好就行了。”
乔嫂挖了卢姨一眼,说道:“干活我不怕,我就是受不得气。再说,那封剑喆都十一岁了,比郑枫红还大一岁呢。你看人家郑枫红姐弟俩,从来都是温和有礼,每次我给他们盛饭都说谢谢。就是太可怜,这么小就没有妈了。我看他们爸爸也不怎么亲两个孩子,天天忙的看不见影,就把孩子往寄宿学校一扔了事。”
卢姨轻轻叹口气,“孩子没有妈,可不得早早就要学会察言观色,看人家的眉眼高低过日子?虽然是爷爷奶奶,再怎么也没有自己的亲妈贴心不是?再说,这两个孩子从小没在老头老太太跟前,自然是比不上外孙亲。”
乔嫂撇了一下嘴角,说:“亲不亲的先放到一边,反正是一个姓郑,一个姓封。再说了,这份家业也不是祖上传下来的,是人家郑奎山挣下的,就算再亲,难道还能拐个弯给了姓封的?真是,就从来没有这么个理儿。”
在郑枫茂的房间里,封剑喆正在一边摔东西一边大叫:“有什么了不起?不给我你也别想要,我全给你砸了。”
郑枫茂抹着眼泪,把地上的木质小火车模型捡起来。郑枫红试图去拦住发疯的封剑喆,却被他一把推倒在地上。而郑巧儿早已经跑下去叫大人了。
当封剑喆再次把一个小火车扔出去的时候,正好被赶来的郑奎山看见。
看见倒在地上的女儿和哭泣的儿子,以及满地的狼藉,郑奎山眉头一拧,厉声喝止:“小喆,干什么呢?为什么扔东西?”
没等封剑喆说话,随后赶来的郑琪琪上前抱住儿子,柔声问道:“儿子,怎么了?因为什么生气了?”
封剑喆一见母亲,立刻委屈地眼泪直转,指着郑枫茂告状:“郑枫茂有这么多托马斯火车,里面正好有我缺的那两个,谁知道他不肯给我。”
郑琪琪听了,回头搂住郑枫茂,柔声劝说:“茂茂,你在加拿大能买到全套的托马斯,这里却买不到。先把那两个让哥哥玩好吗?等你回加拿大的时候再买新的,姑姑给你买,好不好?”
郑枫茂一皱小眉头,眼泪汪汪地拒绝道:“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我谁也不会给。”
郑琪琪脸色有些僵,回头看了一眼郑奎山,跟弟弟商量:“小喆一直少那两个模型,所以凑不成全套的。我们网上网下都试过,就是买不到。你劝劝你儿子,先让给我们,等你们去加拿大的时候再补上,我出钱。”
郑奎山对姐姐这样的教育方式很不满,但又不好多说,而且他也认为不能让儿子太沉溺到这些玩的东西上,就训斥郑枫茂:“一个男孩子,动不动就哭,多大点儿事?男人要大气,别一天到晚为了一个玩意儿哭哭啼啼。小喆,你喜欢哪个?拿去吧。”
封剑喆从房屋中央那个大型的托马斯火车轨道上拿下两个模型,还得意朝郑枫茂扬了扬。郑枫茂心疼地喊道:“为什么他喜欢就要给他,就因为他有妈妈而我没有吗?”说完,他红着小脸,忍不住要冲上去抢夺,却被姐姐郑枫红拉住,“弟弟,听爸爸的话,让表哥拿去吧,我让我温哥华的同学帮你再买。”
儿子的话让郑奎山心中有些酸楚,但大过年的,他只想息事宁人,见事情解决了,就对四个孩子说道:“好好玩吧,别再打架了。一会儿下去吃饭。”
在一楼的一个房间里,郑福祥和老伴儿李繁芝,还有郑福祥的弟弟郑福瑞和他的老伴,四个人正坐在一起打麻将。
而在另一个客厅里,郑奎山的堂弟郑奎海和妻子石意涵,以及郑琪琪的丈夫封川三个人正在边看电视边闲聊。处理完孩子们的纷争之后,郑奎山与郑琪琪也下楼来重新加入了他们的聊天。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孩子的教育问题。
“哥,红红和茂茂去的国际学校怎么样?教学质量好不好?”郑琪琪明知故问道。
郑奎海看一眼堂姐,说:“这还用问,那是咱们当地最好的学校,双语教学。你以为一年将近三十万的学杂费是打水漂的?”
既然堂弟替自己作答,郑奎山便但笑不语。
郑琪琪眨眨眼睛,拿胳膊肘戳了郑奎山一下,看着他说道:“弟啊,那能不能把你外甥也弄进去?”
但见活者笑,那闻亡魂哭。不知道游魂小漪看到老郑一大家子欢欢喜喜地过年,何等的痛苦:)
把已经死透的鱼又发泄似地在案板上用力摔打了两下,才开始继续刮鳞————鱼对过年意义重大,不知道这一摔,是不是把老郑的富贵给摔没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