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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林奇案录第三部之天禅寺:第二十三节(结尾)

(2023-04-12 08:54:31) 下一个

双林奇案录第三部之天禅寺

作者: 八峰

 

第二十三节

 

“阿弥陀佛,”虚云长老站了起来,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庄重的神色,他双手合十、向周源、定国、朱少麟和他们身后的警察们鞠了一躬:“感谢诸位警官,你们勤劳数日、不辞幸苦,终于查清了此案,缉拿到了真凶,拯救了我中华文物,也还了我天禅寺众僧一个清白。”

“阿弥陀佛!”法堂上的僧人们也都纷纷站起,朝周源等人鞠躬致谢。于建国和两个警察也走到崇行面前,给他戴上了手铐。

“周警官,恭喜你和你的同事!在短短的一周时间内侦破了如此一桩复杂的案件!”身材矮胖的日本领事挤到了周源的面前。

“谢谢你,藤田先生,我也想借此机会感谢日本使馆的协助,特别是帮助我们找到了池宏玄一的妹妹、池宏美智子小姐;也感谢她不辞辛苦专程飞来中国赶到太原,亲自给我们带来了她哥哥池宏玄一犯罪的原证资料。请您转告她——结案之后,属于她父亲和兄长的遗物我们一定会尽快返还。”周源握住了藤田伸过来的手说道。

“嗯,周警官,我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我仔细看了你们缴获被盗文物后清点的目录,对比了一下池宏父亲留下来的文物清单,好像还少了一件极为珍贵的文物,嗯——就是那幅晚唐时期的工笔重彩勾如来坐莲说法图,不知此件文物的下落如何?为什么不在你们列出的清单之上,是不是还没有找到?”藤田追问道,语气中透出几分急切,镜片后面的两只小眼睛炯炯有神。

“藤田领事真是个细心的人,”周源看了他一眼,又对正抬头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首座和尚说道:“崇行法师也一定很想知道这件文物的下落吧?嗯,在当年日军被盗窃的文物中的确是有这一件珍贵的文物,这是一幅绘于晚唐时期、一尺见方的绢本古画,如今已是价值连城。池宏在开给崇行的中文清单里没有列出这一件东西,足见其早就有瞒着同伙私吞这件文物的目的。由于那古绢质地柔软、易于折叠藏匿,池宏发现时便悄悄将其藏在身上,没有让崇行等人知晓。直到他被毒死以后,崇行等人才从梁家豪口中得知文物中还有如此一件珍宝,梁家豪单为此绢本古画就出了十五万元的高价!于是崇行和圆光等回到寺中后,又偷偷再次搜查了池宏的房间,也没有发现那幅古画。”

“我们也仔细搜查了池宏的房间,开棺后也搜查了陆红英的棺椁里面——并没有发现这样一幅古画呀?难道被池宏藏到了其它地方或已经出手了?”一旁的朱少麟忍不住猜测起来。

“哦,如此说来,这件珍宝还是没有被找到?”日本领事遗憾地说道。

“哼,也许根本就没有这件东西!”在旁边一直竖着耳朵聆听的崇行和尚冷笑了一声摇摇头道。

“你又错了,崇行法师,其实那宝贝就在池宏的身上,只不过他并没有把那古绢画叠起来放在衣服的口袋里,”周源走到堆满了证物的桌子旁边,拿起了那件褐色的夹克:“你们看,这就是池宏被害当晚到首座房间里吃饭时穿的那件衣服,里面有一层深褐色的内衬,在背后的这一块上我发现了与原衣机器缝制针脚完全不同的呈不规则形状的缝线痕迹,细摸之下感觉比别处的内衬还要厚些,我小心地拆开之后就发现了藏在内衬里面的那幅绢本古画,果然是被池宏缝进了这件夹克的内衬里。那副古画已经被专人送到了山西省博物馆去进行鉴定并保存起来,欢迎藤田领事日后有空前去瞻仰。”

周源说着展开了那件夹克的里面,众人果然看到了里面有一层底部被拆开了的内衬。

“唉——天不助我、此乃命也!”崇行法师长叹一声,摇摇头跟着两个押送的警察走出了后殿。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呀!”虚云长老看着崇行被警察押着离去的背影也摇了摇头,“一个出家修行了几十年的法师,竟然还是没有摆脱一个贪字,真乃罪过也!”

老方丈手捻佛珠,徐步随着众僧朝殿外走去。法堂内外顿时显得空旷安静起来,烛光照耀下,法堂高台上的释迦牟尼佛像显得格外高大,细长的慧眼里射出威严的目光、仿佛在警示着天下的芸芸众生。

 

看着虚云长老远去的背影,周源轻轻地感叹起来:“唉,人有贪念在佛家看来是一种罪过,可在俗世之中,贪婪乃是人之本性,虽然是产生犯罪动机的源泉,但也是不可避免的人性使然;所以社会才需要有严明的法制与公正的执法,光靠着个人的修行还是远远不够的。”

“走吧走吧,别发什么感慨了,天都快亮了,我这会儿可真是饿了!肚子里咕咕叫呢。”定国在一旁催促到。

几个人穿过前殿走出了古寺的山门之外,看到沿着东边山峦廓影的天际上有了一丝朦胧的鱼白。周源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晋北山区夜晚里新鲜潮湿的空气,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我呀,倒是不饿——就是困了,想睡觉!”

“走吧,咱们去五台县局,先宵夜吃点东西、然后再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再抽空带你们俩去五台山转一圈,下午再开车送你们去太原!”朱少麟发动了吉普车。

路上,朱少麟一边开车一边又感慨起来:“你们说,这个崇行可真够狡猾的啊,搞什么移花接木、转移尸体,害得咱们在破案过程中也走了一段弯路:一开始咱们都以为池宏当晚出寺未归,是在外面遭遇了不测;根本没有想到他是在寺内被害的;我说周处——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那个池宏根本就没有出去,而是在寺里被人谋害的?”

“从一开始我就有这种假设;”周源仰靠在后排车椅上、微闭着双眼答道:“听了你们最初的案情介绍后,我想此案无外乎是两种可能:一是池宏隐瞒了与寺外人的结交突然外出离寺,结果在外面遭人杀害;二是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寺院,而是在寺内遭人暗算被害;如果是这样,那就与天禅寺里的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两种可能皆有,所以均不可忽略。在侦查初期,由于我们受表面证据的指向影响、譬如当时主要是聆听相关证人、包括潜在的作案人,述说他们当晚的所闻所见——譬如了空说亲眼看到池宏出寺与一女子骑摩托车离去;所以在主观上偏向了第一种可能,所以才走了你说那些弯路。如果同时也考虑到第二种可能,把它也作为一个基本假设来调整侦查方向,那么很快就会发现此案的各个疑点。”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是在什么时候把侦查方向调整到了第二种可能上面的?”朱少麟继续问道。

“是我们第一次勘查完了池弘的房间之后,”周源点燃了一支烟:“不知你们是否还记得我们在那间屋子里的发现——桌子上摊开着的书本和钢笔、床头柜上留下的手表、抽屉里的护照、保温茶杯以及里面剩下的半杯茶水,种种迹象都显示此人只是暂时地离开了房间;而了空等人在山门口看到那个走出去的池宏却穿了一件风衣,戴着茶色眼镜和长檐帽,下面穿的是条牛仔工作裤,脚上蹬着高腰牛皮鞋,还背着双肩包,一副出门办事的打扮;很难想象池宏这样一个一丝不苟、熟知在中国境内行走规矩的外国人会在正式出门时不带上护照、留下手表和笔记本钢笔等物;综合起来,我感觉这个日本人的出走和失踪非常离奇,他不可能是事先有计划地离开寺庙而去往他处。而且你们去忻州师专追查的结果也说明池宏当晚外出之事另有隐情,并不像人们所看到和想象的那样。所以当我们讯问完了沙弥了然和了空之后,我就基本上确定了自己的怀疑:那天晚上走出山门的那个人可能并不是池宏,而真正的池宏则出于某种原因暂时离开了自己的那间寮房却再也没有回来——他是在寺内被谋害的。”

“嗯,如果当晚走出山门的那个人不是池宏,那就很可能是寺内的什么人假冒了池宏——你就是这样怀疑到了圆光的吧?”定国点点头看着同伴问道。

“是的,逻辑很简单。”周源点点头。

“为什么?我是说为什么你一下子就怀疑到圆光头上了呢?那个时候我们还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盗卖文物的秘密啊?”朱少麟继续追问道。

“是的,我当时并不清楚他们的动机;但沙弥了然和了空的一番叙述让我对圆光产生了怀疑;首先是圆光当晚出现在山门的时机太过巧合——正好是那假扮成教师的女子来到山门前、了空正要进去通报池宏的时候;他阻止了了空入内,却说自己进去告知池宏,所以了空并没有见到池宏;其次,几分钟后出来的那个穿戴打扮极像是池宏的男人并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便匆匆和那女子骑摩托车离去。随后直到晚上十点,都没有人见到过圆光在哪里——他自称是头痛待在自己寮房里。但这以足够引起我的怀疑。后来我问圆光去叫池宏的事情,他说走到池宏的寮房前推门就进去了,池宏躺在床上;这与小沙弥了然所说的也不一致——了然说他七点半左右奉师命到池宏房间里送醒酒茶的时候,那房门是从里面闩上的,了然并没有进门亲眼看到池宏,只是在门外听到了屋里有像是池宏的声音。我猜到那个人便是圆光。”

“唉,总而言之,没有你们二人来此,我们也难破此案——就凭这一点,我也得好好招待你们——哦,前面快到了。”朱少麟手指了一下前方。

此时,东方的鱼白已经驱散了黎明前的黑暗,前方不远处、山势豁然开朗,绿郁葱茏、白雾缭绕的山坳里出现了一座城市——五台县城,小城中央一座挺拔高耸、气势非凡的白色佛塔跃入了三人的眼帘。

 

注释:(略)

 

——天禅寺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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