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同商量找狐月的事。春娘说:“她无别处安身,只可能回匈奴部落她父母家中,我怕刘渊可能再找她麻烦,一定要把她接回来。”刘昆说春娘身体不便,最好他一人去。春娘笑说:“你一人去能把她接回吗?再说,我一人在此,你放心吗,不怕李特寻来?你一人去接狐月,一定不安好心,孤男寡女,我也得看着点呀。”刘昆想想也是,舍不得离开春娘,就说:“你去也可以,但一切得听我的,尽可能坐轿坐车,少骑马。每天只能行60里。”春娘笑说:“没想到你一个爷们这样罗索,我就变得这样娇弱了?好吧,一切依你,我的男人老爷。”他们收拾一下,第三天一起向北方的草原走去。
再来说王篪,听玉瓶说他要与什麽杨小姐‘大婚’,内心极度震动,几乎晕倒,强自支撑,更急于见秋水。晚上,秋水果来,云娘让他们单独谈话。两人相对坐下后,只见秋水愁眉双锁,一边问好,一边用茶水在桌上写下‘隔墙有耳’四字。这更令王篪明白情况不妙,受到监视。他最关心的自然是太后,首先请问太后的安康。秋水说:“太后已被救醒,但因庞老夫人被斩,太后受刺激过度,再加当时用药过重,近十天未进饮食,所以身体很弱,神智尚不清楚,一等好转,必来召殿下相见。”
第二个关心的就是所谓‘大婚’,不知是否属实。他可以为义母太后献出生命,但不能背叛献容。从她一出生,他就觉得有一条无形的链,把他们结在一起,因而应互相忠诚,终生相守。但他不知这事从何问起,又不知哪些话能说,哪些不能,就先说不甚要紧的,提到需回京找候玄服药之事。秋水说:“这里教中用药高手甚多,必可解毒,不必定找候玄。太后已有妥善安排,也不必挂心。倒是寻找杨门血亲一事,颇为不易,只有一切听从教中巫娘和天师们的安排。”听这意思,似乎并未找到什麽杨小姐,王篪心中少安。
但一边说些平常的话,一边用茶水写下:我不能大婚。秋水看后,微微点了一下头,说:“天师道是鲜卑族,我也是,汉化很深了。天师道受杨家厚恩,一直在找杨家遗孓,没有进展,过几天要去拜白莲圣母,请她用莲光慧眼、玉环水晶查找。”
同时用茶水写下:耐心等待,以图后会详谈。秋水站起来要走,看来,这里的情况,似乎也出秋水的意外,也许她也受到监视或控制。王篪觉得,玉瓶所说,或系不实传言,连‘杨小姐’都没有,怎来‘大婚’?但又不便再找玉瓶来问。回想起来,心中仍有一丝隐忧,因秋水见到‘大婚’两字,好像并不吃惊,若她是第一次听到,怎会明白,为何不问究竟?第二天,云娘一早来为王篪梳洗,小宫女竟捧来一袭杏黄龙袍、七旒平天冠、无忧珍珠履。
王篪已有戒心,坚决不穿这帝王服饰。云娘把秋水找来劝说,最后折衷,穿明黄色的团龙袍,戴束发金冠,溜金厚底战靴。此时,王篪心中矛盾重重,若不升殿,等于否定太后、先帝,若要升殿,又无当今天子的明诏确认,好像是关起门来称王。他虽然自小也想挣来功名富贵,但从未想过封王,更多的只想通过文治武功,为国尽忠,为皇室出力,搏一个封妻荫子,留下万古美名,不枉大丈夫一世。
像这样不明不白的王爵,他并不稀罕。但这时哪里由得他!辰时正,王篪被簇拥着到了正殿,坐上宝座。云娘身着大红绣金宫妆,插翠带珠,手执玉如意,紧紧在旁引导。金钟、玉瓶在前赞礼,8名高大武士手执金瓜钺斧,站立四周,气势肃穆。鼓乐响起,下面花团锦簇四五十人拜倒在地,口称:弘农王千岁,千千岁。这些人中,有天师道徒众首领、有乡党耆老、有宫内外执事、有卫士军官,甚至还有几个地方官吏,在这里属贵宾级。
金钟、玉瓶高宣:弘农王有令,各位请起,赐坐。大家纷纷落座。这时似乎应由弘农王说几句话,偏偏王篪像木偶一样,一直任云娘摆布,不知说甚麽好。云娘一直侍立在侧,这时假意弯腰与王篪说了几句话,然后站直,满脸堆笑,用低沉略带沙哑,却有磁性的声音说:“各位父老、各位乡党邻里乡亲、各位天师道教友、各位贵友宾朋:弘农王千岁令我传言,王爷殿下对诸位盛意十分感谢,今后将一如既往,传杨氏香烟,延九世厚泽,扶老济困、救贫爱民,使弘农成天下乐土。”
人们离座高呼:千岁,千千岁!云娘引王篪来到宫门,贵宾们后随,只见宫门广场有数百人,山下分散各处,有数千人,一见王篪,一齐跪下,高呼千岁。王篪实在不知自己有何德能,蒙此厚爱,想来杨家在此九世,确有恩泽于民。他对这些父老乡民,深深弯腰、低头鞠躬。金钟、玉瓶高声传令:弘农王给父老乡亲赐宴。只见山上、山下、宫门广场,立即排出三四百桌酒席,大众欢呼入席。
执事人员有条不紊,这样巨大的组织工作,真令王篪吃惊,不由对云娘说:“秋云姐,辛苦你了,真是安排得井井有条。”云娘满面红霞,掩饰不住的得意:“只要殿下满意,云儿万死不辞。现请到偏殿,为贵宾赐宴。”偏殿已排下十桌,当中一席请王篪上坐。王篪要拉云娘同坐,她低声说:“殿下在此,哪有小女子坐位。”站在身后侍候。余人在宫女引导下,纷纷入席。众人向王篪敬酒,王篪在云娘示意下,也向向众人回敬。酒过三巡,云娘对众人说:“千岁请各位随意,他要到外面与民同乐。”大家起立恭送,云娘引王篪到各处向乡民劝酒,金钟、玉瓶一路相随,所到之处,乡民欢呼:杨门当兴,弘农王千千岁。正是:
王篪弘农遭拥戴,富贵难动忠孝心。
欲断真情情更深,柔肠百转动侠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