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75)
曾经画过一幅雨景,是杭州植物园通往灵隐寺的那段路上,雨中的五月天。绿意盎然,烟雨如织。画发出后,丫丫在下方留了一句诗:“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那时只觉雨意绵绵,却未细细体会其中深意。如今重读蒋捷的《虞美人》,忽然生出些不一样的感触。
雨,是这首词的线索,也是人生的隐喻。少年时听雨,是在红烛昏黄的帷帐中,那雨声不过是情意的背景,是温柔缱绻的陪衬。那时候的心,澄澈、热烈,还不懂得真正的“别离”与“漂泊”。
后来渐渐长大,才知道有些雨,是在异乡的舟上听的。江阔云低,雁鸣西风。天远地宽,人却无所归。雨声变得深沉,每一滴都像是打在心上。
而如今再听雨,仿佛是夜深人静时,在屋檐下独坐。鬓边已有星星白发,悲欢离合也看得多了。雨声依旧,却不再问它从哪里来,要落向哪里去。只是静静地听,任它一滴滴敲打石阶,不觉竟已听到了天亮。
那幅画还在,那条留言也还在。只是人已不同,心也不再是当初的模样。我们总以为走得很远,其实只是走回了自己。年少时画雨,是在写梦;而如今读雨,是在读自己。
蒋捷笔下的三段人生,皆为每一个人的影子。我们都在不同的年纪里听雨,在不同的心境中望窗。而雨,从未真正停过,只是我们听它的耳朵变了。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一路走来,风雨兼程,最终学会安静地坐下,不再言说,只听雨落如初。
(图片来自网络,林子编辑)